专访导演何平：年轻人要不要北漂，我也没有答案

何平导演，王佳佳，张译走红毯。

在第40届多伦多电影节上，何平导演带来了他的新作《回到被爱开始的地方》。

　　搜狐娱乐讯（森月/文）在第40届多伦多电影节上，何平导演带来了他的新作《回到被爱开始的地方》，这是一部相当奇特的电影，何平将这次拍摄描述为为一次实验——电影没有剧本，演员自编台词，在每天开工之前，演员们都不知道这一天要演什么。这种实验的拍摄过程却让几位演员吃了不少苦，对演员而言，每天的工作都是一次忐忑的命题表演作业。“但生活就是这样，你只知道当下你在做什么，你无法预知结局。”

　　《回到被爱开始的地方》拍摄手法非常独特，所讲述的故事倒是真实可触。在一个充斥着雾霾、广场舞、北漂的时代里，一对80后青年男女看不清自己的去留存亡。何平认为中国这几年经历了太多变化，当代年轻人的艰难和尴尬更值得被关注。对于要不要选择漂泊，他认为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对于年轻人们的去留，他不想给出建议，何平说，我们把一切交给时间。

　　铤而走险：一次无剧本“裸拍”的实验

　　《回到被爱的每一天》有几个主要场景，一方面是大都市的青年合租生活，一方面是小城市的悠闲自得。“每天一早，布景、灯光都搭好了之后，演员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戏是什么。”何平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讲述自己的这次行为艺术。“在有剧本的时候，我们的演员知道自己的命运往哪里去，也知道别人的结局如何，然而生活不是这样，在生活中，我们只知道当下在做什么，这部电影就是这样拍出来的。”他想做一件没做过的事，“创作人就是要不断地做自己没过的事。”

　　“目光、焦点、位置都走完了，替身都走完了，演员们开始拍。”这种类似于早年间的香港电影的拍摄方法，脱离了剧本，反而让何平觉得拍摄自由。他会精心做场景设计，但不会每天都开会，只在早上开工后简单跟演员说一说他想要的方向，其他的就大撒把了。这并非是他不负责任，而是因为电影故事一边拍一边成型，他也并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麻烦，何平这次连制片人也自己担当了。他完成了绝大多数的前期工作，然后开始选演员。“我需要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角色怎么处理，是需要在拍摄过程中完成，怎么确立这两个人，是需要在整个的创作过程，每一天创作出来的，而不是执行剧本的任务。”何平想要的是所有演员第一时间最真实的反应，他不给主演们设限，完全放开了让他们自由发挥，他要求张译和王佳佳的每一次对话都好像发生在生活中，在没有镜头时的聊天。有时到了现场发现布景里有钢琴，他会要求演员即兴来一段演奏，录音师就要随时准备升级器材现场收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严苛选角：这两个主演，必须要非常全能

　　对女主演王佳佳，何平给予了极高的赞扬，尽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严肃地板着脸，言辞之间却流露出对这员爱将的高度认可。王佳佳并不是一个特别广为人知的名字，有人会记得她在《致青春》里露的一面，更多人并不知道王佳佳的来历。何平觉得王佳佳可能是最合适他这次行为艺术要求的一个女演员，他要一个“瑜伽教练，会跳舞，能弹琴，还得会表演，能自己说台词，又需要电影创作功底”。他会在现场即兴就拿来一个五线谱让王佳佳表演谈琴，钢琴都是坏了一个键的，不太熟练的琴声带着那个坏掉键的音都被收录到电影里。

　　王佳佳要被工作要求吓哭了，虽然她有芭蕾底子，多年不练已经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恢复，但最难的还是没有剧本没有台词。在拍摄现场，她要配合所有人，要领会导演的意图，要明白搭档张译、王志文的想法，要照顾录音师的技术要求，一笑一颦还要给镜头最好看的角度。“有一个长镜头，”王佳佳回忆说：“我们在公共汽车那场戏，将近有五六分钟，错一句就又要重来，车要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又要重新走大街穿小巷，太可怕了。”每天都在被动的工作状态，犹如每天一次小考核。经历了这个地狱般的拍摄过程之后，佳佳说自己再接什么片子都没问题。

　　“我们的演员很棒，”仍然严肃板着脸的何平说：“这样的拍摄方式需要演员有很好的心理准备，有很好的知识储备，有很好的艺术修养，有很好的理解力度，而且除了这些作为基础以外，还包括对于社会问题的观点。把这些东西通过你演员各种的肢体语言、台词对白都要表现出来，对很多人来说是完全不可思议的。”

　　残酷真实：逃不出北上广的年轻人

　　何平并不觉得是什么具体的事件触发了他想要拍摄“漂泊着的中国人”，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也还是在“漂着”：“在中国漂泊的人有几亿，生活在这个群体里，就需要拍这么一个片子，它就是很多人生活。” 最终张译的角色没能离开大城市，镜头给出了阴霾的天空，糟糕的生活环境，紧张的生活节奏，人人都想逃到清新湿润的小城市，却找不到更好的退路。

　　从五十个小时的前期素材里，何平剪出来最后这个悲喜交错、爱恨交织的故事，两个在大城市合租房里相识相恋的年轻人，却不知道该将自己的爱情安放何处。这是何平从无数种可能中理出的最满意的一条脉络，尽管他觉得这些前期素材完全够再剪一百个故事。

　　对话何平&王佳佳：

　　搜狐娱乐：您的这个实验，是不是想极端弱化编剧的作用？

　　何平：这个没关系，我们是创作人，跟其他职业不同。编剧在传统的电影里面，当然是很重要的地位，它是工业生产所需要的，就跟创作人做的事是两回事，不要把他们等同起来，也不要把他们对应起来，任何实验都可以做，这跟行业没关系，因为我也是编剧。拍古装戏，就必须要有编剧，那半文言文的台词得有编剧来写，不能让演员去编啊，编剧你得写出半文言文的古韵来，对不对？

　　搜狐娱乐：在电影提到了到底是去大城市还是回小城市的问题，您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何平：我也没有答案，整个时代都没有答案。我为什么要有答案？中国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不知道。

　　搜狐娱乐：假如你是生活在小城市的一个父亲，有一个女儿想要去北上广，你会给她什么建议？

　　何平：我不会建议她（怎么做），一切都交给时间。

　　搜狐娱乐：佳佳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王佳佳：我也是一个从来不规划的人，我有的就是今天，此时此刻。只是跟着命运走了，没有刻意地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