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出租车》剧照 |
(来源/《好莱坞报道者》 编译/菜头)被禁的伊朗导演贾法-帕纳西在新作《出租车》中化身出租车司机,讲述伊朗的社会问题和政治压迫,影片出人意料地温暖、风趣,也令人大开眼界。
举重若轻的《出租车》,是贾法-帕纳西用艺术对抗强权的又一次“战斗”。看似简单的影片讲述了一位出租车司机(由导演本人扮演)和他的种种奇遇,背后还是许多其它“以小窥大”的伊朗电影共通的社会主题。(阿巴斯的《十段生命的律动》同样发生在车内。)与此同时,身兼影片创作者、主人公和其所代表的人群三重身份,帕纳西对他的“自省派电影”进行了又一次的探索。作为自导演2010年被伊朗政府禁止创作并限制人生自由以来最成功的一部作品,《出租车》让每位观众都有所收获。
影片中几次响起哀婉的波斯音乐,传递出忧伤而肃穆的情感,而在音乐中展开的一幕幕剧情,乍看之下,好像是对老生常谈的“伊朗式主题”缺乏新意的重复。令人惊叹的是,帕纳西将车载摄像头这种低成本的简单拍摄模式,转变为了代表他本人声音的艺术文本,其中充满了对伊朗社会的独特见解和深度剖析。
戴上陌生的贝雷帽和眼镜,脸上挂着一丝羞涩的笑容,这位出租车司机的扮相相当有趣。相比前两部作品、同样是被禁后拍摄的《这不是一部电影》和《闭幕》,《出租车》不再那么沉重。显然,导演已经不再被软禁在家,但他无疑还是受到伊朗官方的严密监视,从最近这三部电影都不见演员和工作人员表这一点上,就可见敏感程度。
影片中,车载摄像头拍摄下了司机帕纳西和乘客的一段段对话。唯一注意到了这个摄像头的乘客,以为它是用于防盗的。摄像头还带我们一窥德黑兰的街景。穿便装的男人和长纱遮体的女人躲避着繁忙的车流,司机迎来了第一和第二位乘客:先是一个男人,然后是一个女人,两人目的地不同。男乘客发表了自己对于偷汽车轮胎的人的意见,认为他们应该被公开处以绞刑,女乘客马上与其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这位女教师以一名自由派的立场坚定地还击称,也许小偷是因为饥饿走投无路,并指出最近发生的两场公开绞刑对遏制犯罪毫无作用。
帕纳西的下一位乘客是一个卖盗版DVD的小贩欧米德,这段车程并未对社会主题展开叙述。欧米德的货可谓是品种丰富,从韩国艺术电影,好莱坞大片,到《行尸走肉》第五季,应有尽有。他甚至声称自己能搞到还在制作中的电影的样片。他说这是伊朗人看外国电影的唯一方式,看来观众很难去责怪他。他还很快就识破了帕纳西的伪装,因为这位司机曾经从自己这里买过伍迪-艾伦和努里-比格-锡兰的电影。欧米德爆棚的生意可能要让知名国际盗版网站都眼红了。对于熟悉电影的观众来说,这段对话足够捧腹,然而对于电影门外汉来说,可能就毫无意义了。
帕纳西和欧米德经过了一起摩托车事故。伤者是一名男子,他和他痛哭流涕的妻子被抬上了出租车的后座。在赶往医院的途中,男子坚持要趁自己断气前留下遗嘱,把财产留给妻子,以免死后财产自动被自己的兄弟瓜分。于是,欧米德用帕纳西的手机拍摄下了男子的口述遗嘱,一场悲剧也就此变为喜剧。
随后上车的是两位扛着鱼缸的老年妇女。两人声称要在正午把金鱼扔到“阿里温泉”,这对她们而言生死攸关。这个荒唐的片段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当她们被礼貌的请下车后,观众终于松了一口气。
每个乘客都各有特点,不过,随后的人物最为精彩:导演10岁的侄女哈娜,这个无所不知的小东西让人印象格外深刻。小姑娘是一个含苞待放的电影人,她始终拿着相机拍个不停,包括路上一个拾荒的小男孩。这位早熟的女孩还表达了自己对伊朗电影审查制度的不满。
帕纳西借哈娜之口,对自己深受其苦的审查制度进行了讽刺和抨击:女人必须戴头巾、男人不准系领带(反角除外)、正面角色必须用伊朗名,禁止一切影射政治、经济的内容,以及所谓的“庸俗现实主义”。最终,帕纳西的一位富裕的发小向他讲述了生活黑暗的一面:他曾遭蒙面人抢劫,当后来发现行凶者是邻里一对普通的夫妻后,因不愿两人被处死,他没有向警方报案。
最后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是一个街头卖玫瑰的红发女子。帕纳西与她相识:她是一个律师,最近被律师协会吊销了执照。她触犯的红线是:看望政治犯和他们的家人。她准备去探望一位因为试图参加排球比赛被捕、而正进行绝食抗议的女孩——这正是帕纳西在伊朗国内知名度最高的一部作品(尽管被禁)《越位》的故事。正如这位卖花女子所言:被政府以伪造罪名控诉的人,即使被释放之后,身上依然烙着“罪人”的印记,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座更大的监狱。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