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时报讯:印度孟买剧团在乌镇戏剧节呈现的《第十二夜》是一个生动的戏剧范本,告诉我们莎士比亚在与某一个地域的独特文化风格相融合的时候,可以达到的最佳效果是怎样的。
进入乌镇古朴的国乐剧场,可见舞台后方一张夺目的背景,上面画着的是莎士比亚那张著名的肖像,不过被彩色的颜料涂成了“咖喱味”。戏还未开启,就令人嗅到了浓浓的异域风情,可以看做是对莎翁的一种无声的致敬。
戏开启,演员全部上台,背对观众,向这张肖像双手合十鞠躬,拜台一事完成得谦卑简朴。
全剧11位主角和3位伴乐师从头至尾都在台上,每个段落都有数位演员在台前表演,其他的人则坐在舞台靠后方的一个台子上,扮演群众、演唱和声部或者休息。“间离感”一蹴而就,却因为他们始终都被舞台和剧情的气场包围着,丝毫没有出戏和不妥感。
印度歌舞风格鲜明,颜色明快的服装、曼妙的舞姿和富于节奏感的音乐总是令人过目不忘,一听即懂。而这些,都被他们最大程度地运用于这一次戏剧创作中。选择《第十二夜》这样一个喜剧来二度创作,显然也是一个聪明之举。原著中的反串、误会、爱情和手足情深设计得巧妙、紧实,其中不少令人啼笑皆非或是唏嘘不已的部分,都让印度歌舞这一元素的存在变得自然而重要。剧情的转折和人物的切换,几乎全部依此完成,悲喜杂糅得有趣而流畅。
在对剧本的再度创作过程中,这一版演出将所有角色的戏份设计得平均、平等,无论地位尊卑,均放在“人”这一大的范畴下面来演绎。情欲或痛苦、坦荡或沉默,世人皆有,每个角色都有完整的人格和清晰的面目。其中一个非常有趣的设置是,剧中将原著女主角的哥哥赛巴斯蒂安的角色择取出来,局部放大,让他承担了一个“说书人”的身份,并在几场戏中间跳脱出来,讲出一些人间之道。他自言自语说:“在这个世人皆知的喜剧里,他是一个绝对的悲剧人物,因为自己的台词都被剧作家和导演删掉了!”这种在热闹的表演中的短暂冷却,可以将观众恰到好处地拎到表演之外,清醒地面对戏剧中“假的扮演”和人生里“真的无奈”,却又因为看得通透,没有杂念和火气,充满了自嘲和顺其自然的轻松。
而我们又万万不能忘记的事情是,歌舞在印度的意义不仅仅是娱乐、表演或承担“美”的展现这么简单,舞是跳给神的,身姿舞步里皆有传统的魂灵和对信仰的坚定。在这里,我们能明确地感受到,戏剧就是信仰。他们对人物的挖掘演变成一首歌一支舞,就是虔诚。
当戏至末尾,所有之前命运系错的盘扣一一解开,大家穿上好看的盛装,跳起最后一支欢愉的舞。灯光亮起来,他们清亮的双眸盯住观众席里每个人的眼睛,用妖娆的手指挑逗你进入一个无忧的空间,你会在心里重新整理“戏剧的意义”这个命题——是为了寻找,寻找快乐的途径,寻找一个永远的善终,寻找那份不再会改变的平和。(吕彦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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