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样子》影评：历史暗点的另一面

　　搜狐娱乐讯（来源：《综艺》编译：麦咪）《沉默的样子》的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之前的最高成就是2012年的纪录片《杀戮演绎》（获第85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提名）。《沉默的样子》堪称《杀戮演绎》的姊妹篇，依旧将镜头对准了上世纪60年中期，发生在印度尼西亚的那场血腥屠杀。不同的是，这部纪录片的视角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杀戮演绎》的“主角”是实施杀戮的暴徒，而《沉默的样子》却把受害者推到了最前台。和前作相比，本片保持了耐人寻味的道德复杂性，渗透着敏锐的社会学暗喻，那些不落痕迹的嘲讽与调侃，描摹出了亲历者毁灭性的创伤。很难想像，有哪家发行商会买断这样一部勇气之作，但它势必成为今年不容忽视的奖项热门。

　　尽管《沉默的样子》看上去和《杀戮演绎》紧密相关，但本质上它又是一部独立的作品。影片蕴藏着的煽情基调、张力十足的剪辑节奏，几乎胜过《杀戮演绎》。但是，精致的画面，并未冲淡历史真相的残酷，有罪之人和无辜受害者，都在那场灾难中承受煎熬。

　　如果说，《杀戮演绎》醉心于展示和重演杀戮者“第一手”的血腥体验，那么《沉默的样子》则收起了那种尖锐锋芒，极冷静地摆出了客观事实——在整个事件中，已经没有人真正了解全部真相，许多证词的真伪无从考证，许多亲历灾难的人业已作古，但出镜的人终究还是碰触到了历史暗点，那些碎片化的史实，足以让观众如坐针毡。

　　《沉默的样子》中最有杀伤性的“主角”，是现年44岁的男人阿迪。他出生于印尼大屠杀事件爆发之后，他的哥哥拉马在1966年的屠杀中惨遭杀害。穷困的父母背负着巨大悲痛抚养小儿子阿迪长大，在阿迪看来，是他代替哥哥承担起了家庭重任。起初，阿迪并不知道那场悲剧的来龙去脉，但当约书亚-奥本海默进入他的生活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阿迪在奥本海默的引领下，试图找寻当年杀害哥哥的凶手。不过，阿迪参与这部纪录片的根本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复仇，更不是为了控诉，而是通过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行为，向当年的肇事者表明一种态度。值得注意的是，镜头前的阿迪，语气里自始至终都透露着强烈的好奇心，在调查过程中，他没有指责任何人，甚至还说：“你问的问题太深了！”对于阿迪的过分淡然，奥本海默多少有些意外，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按照他原本的预期，阿迪会对家庭创伤极为在意，从而构建历史与现今的情感连接点，可效果远非如此。

　　《沉默的样子》抛出了很多令人震惊的历史资料，揭示出印尼当局在描述历史时的谬误，甚至还对右翼言论给出了客观评述，但阿迪听到这些事实的时候，却一边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边微笑，他身边的儿子愉快地背诵历史课文，教科书上的结论是：当局是以民主的名义消灭了那一百万人。对局外人来说，这种论断意味着印尼的社会近乎停滞。阿迪的母亲将近100岁了，对于那场杀戮，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是少数能容忍印尼政府推行各种不合理制度的人，但另一方面，对于大儿子的死亡，她始终无法迈过那个坎，也无法解释内心的憎恨。片中最令人动容的，是阿迪103岁的父亲也出镜了，妻子熟练地打理着他的生活——由于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他早已忘却了那场让他失去儿子的大屠杀。

　　有人或许会认为，《沉默的样子》拍得过于优雅，很难爆发纪录片刀刀见血的力度。但奥本海默深思熟虑的影像技巧，却足以将一切敏感话题，放置在一个更包容的平台上阐释，颇具深度和广度。一位被采访的人在片中谨慎地说，抓住过去的问题不放，很可能会重演过去的悲剧。约书亚-奥本海默的《沉默的样子》，却恰恰反驳了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