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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树》剧照 |
住在大杂院的各家都提着东西上车了，平素杂乱而有生活气息的院落显得空旷寂寥，只剩何大妈坐在一把旧椅子上，面对曾和老伴亲手种下的枣树黯然神伤，一袋子红枣滚落脚边……这是属于何大妈一个人的告别。
拆迁了，大杂院的邻居们从此各奔东西，一种生活方式结束了。此时，安静的剧场里，有观众发出啜泣声。
8月6日至10日，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青年导演黄盈编剧、执导的话剧《枣树》在北京国家话剧院剧场上演。黄盈说，他没有给《枣树》设置激烈的戏剧冲突，只是以一段普通人的真实生活，找回他心中四合院里曾经的人情味。
不做过分戏剧化的处理
演出期间，走进剧场大厅，观众就能看到一中一西两个牌楼，牌楼中间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由剧组全体演员演出的“寻找老街坊”实景宣传片。一句句京腔京韵的“吃了吗”，把观众提前带进了北京的情思里。
大幕在一阵悠扬的鸽哨声中拉开，住在大杂院里的各家打着招呼、道着“早”陆续上场，一会儿哥哥“呲嘚”弟弟，一会儿小两口拌嘴全院子人来劝架，再一会儿扑哧笑出来还是一家子……四合院生活气息不落痕迹地流淌出来。
10年前，黄盈偶然看到北京电视台的一则新闻：95岁的老奶奶在即将搬迁之前，非常挂念自己儿时与老伴儿一起种下的枣树的命运。老人与树的情感打动了他。“这个故事饱含感情，又真实朴素，就像我曾经居住过的院落给我留下的印象，调动了我儿时大杂院生活的全部记忆。”
最初凭直觉创作，直到成稿黄盈才发现自己的剧本并没有遵循着一人一事的集中性原则，更没有通常的反面力量，只是塑造了一群本性良善的平头百姓上不得台面儿的喜怒哀乐。“可我真是爱他们！于是执拗地没有去增添情节、激化冲突，在我看来，那些过分戏剧化的手段都会破坏掉那最可珍贵的生活本身。”
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周予援恰恰是看中了黄盈和《枣树》的“真”，才义无反顾地决定将这出戏引入剧院。在观看了最后一次排练场联排之后，周予援说：“《枣树》这出贴近生活的剧目，容不得半点虚假。大家现在的方向完全正确，让我坚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作为国家级剧院，排演作品内容上不应只针对知识阶层，更要广泛地面向群众，推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反映老百姓真实生活的戏剧作品。作为中国国家话剧院2014年度平民大戏，话剧《枣树》在引进优秀青年创作者方面走出了第一步，此后这种引进工作还将更充分地展开。”周予援说。
一出“小火慢炖“的戏
话剧《枣树》集合了国家话剧院老中青三代优秀演员，主演王亚军、陈强是老艺术家的代表，房子斌、陈炜、刘丹等是活跃在舞台的中坚力量，而李建鹏、刘洋、马昂等青年演员表现也不俗。
谈到与国家话剧院演员的合作，黄盈说：“演出这样一出群像戏并不容易，大多时刻，戏并没有突出某个人物，而要求人物融化到场景之中，这需要极大的牺牲精神。国家话剧院的21位演员不仅业务水平非常高，更令我感动的是他们对待这出‘小火慢炖’的戏的专注和耐心。”
主人公何鑫与妻子淑君为了筹到替母亲挪树的钱，而商量“假离婚”一场戏是全剧的“戏眼”之一，老百姓面对生活挤压的无奈、无助，要由国家话剧院实力派演员房子斌和陈炜搭档呈现。为了演好这场戏，房子斌动了不少脑筋，尝试新调度、换各种语气，想要令人物的情感更饱满地展现出来。而黄盈则希望做减法，“简简单单地呈现才有力量”。
一次排练到深夜，当何鑫夫妇终于沉静而饱满地完成了假离婚的摊牌后，房子斌开诚布公地说：“我原本认为这个戏太淡，发不出力气，所以我想了各种招儿，想用这些补充它。”黄盈则回应道：“但我认为这个戏不应该使用任何手段，调度、动作都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心里有没有才是最要紧的。”沉默良久后，房子斌说：“我觉得你是说服我了。”
像房子斌这样逐渐被黄盈“渗透”的演员还有李建鹏，他在剧中扮演“惧内”的丈夫关磊。李建鹏对自己表演的概念化的 男人很不满意。为此，他与对手演员刘丹经常自己加码排练，各自回家后还要煲电话粥讨论角色，但都进展不大。直到有一天，他失眠半宿后爬起来写人物小传，设计细节处理。第二天在联排中，一个乐呵又点儿背的鲜活人物终于获得了大家一致好评。当夜，李建鹏拉着黄盈喝酒聊戏时兴奋地说：“我终于有点明白这个戏的好处了，不能演，最挠人的就是里面的情，是真的，真好！”
“枣树”不是一棵树
贴近生活的作品，容不得半点虚假。《枣树》的舞美设计王璞参考了大量杂院的照片，落实整体院落的房屋结构，细处又将屋檐瓦片、碎砖头铺的小路、水池边的水渍苔痕与真实照片进行比对制作，大杂院里的一角似乎被真的搬上了舞台。而在幕间换景时，一间间“屋子”被逆光打成一个个发光体，检场工作人员似乎是一个个“皮影”，在光亮的背景前移动着。“我希望通过舞美设计让观众产生生活幻觉，更希望观众能感受到那一间间屋子是有生命的。”黄盈说，舞美设计前后修改了4稿，“国家话剧院的舞美制作水平真的很高。”
而贯穿全剧的枣树，并没有出现在舞台上。“枣树不是一棵树，也不是剧中提到的何大爷，而是一种情感寄托。”黄盈说。
考虑到众多工薪阶层观众的需求，此次演出，国家话剧院依然推出了亲民的低票价。制作人安莹告诉记者：“低票价只是这个计划的前奏。我们还通过北京电视台《特别关注》栏目发起了‘寻找老街坊’公益行动，已经有很多市民观众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寻找自己已经失散了的老街坊、老熟人。我们还邀请了一些有大杂院生活经历的人来看戏。此次的5场演出后，我们会综合观众的反馈对作品进行调整，让这出讲百姓生活的戏真正做到百姓说了算。以后我们还会把这出戏送到各个区县的剧场、送进社区剧场，将平民大戏落实到民间。”
（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刘 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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