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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在《牡丹亭》中饰演杜丽娘（资料图） |
现代快报讯（记者沈梅） 在看完一出昆曲《长生殿》后，著名演员陈道明曾由衷赞叹：“这才是艺术家，这才叫表演。”他所赞不绝口的人是剧中扮演杨贵妃的名旦王芳，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副院长。其实，杨贵妃只是王芳扮演的众多经典舞台人物中的其中一个，无论是《牡丹亭》中的杜丽娘，还是《孽海记·思凡》中的小尼姑，或是《扈家庄》中的扈三娘，在她的演绎下，都无比传神，让观众浑然忘我。有评论称，王芳的戏路宽广，文武皆能，表演风格细腻，含蓄蕴藉，唱腔刚柔相济，吐字归音，圆润可赏，颇具苏昆风格。
从1994年第一次获得“梅花奖”，到2004年“梅开二度”，王芳坚守舞台数十年，见证了昆曲艺术的衰微、复苏与繁荣。在昆曲没人看的艰难岁月，她曾去影楼当化妆师谋生，但不久又回归舞台并一直坚守。昨天，这个满身是故事的昆曲表演艺术家接受了快报记者的专访。在艺术表演之外，她谈得最多的是昆曲的传承问题，尤其忧心昆曲事业下一代演员的培养。她说，现在全国的昆曲专业演员不足千人，下一代的培养困难重重。
有过心酸
昆曲没落时，无奈去影楼打工
王芳小时候嗓子非常好，人称“小郭兰英”。回想自己当年被戏校选中，她依然有些小自豪：“我13岁的时候，唱戏这一行还是挺时髦的。老师从几千人里挑出30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但父母还是不同意。后来，老师到我家去了三次，父亲才同意让我去上戏校。”
苦练十年，王芳成了剧团的当家花旦，但在她最应该闪耀的年代，昆曲却没落了，观众越来越少了。
王芳到外地演出，原计划要演半年，结果演了半个月就回来了，因为根本没多少人看。她回忆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我们最难的时候。当时，我们的老师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去招待所做服务员，打扫卫生，倒痰盂。团里一大半男孩子都跑了，我们女孩子也特别迷茫。”
王芳觉得自己还年轻，万一剧团解散了，她总得学点什么。一家影楼的老板娘问她愿不愿意去他们那里工作，王芳答应了：“有一年的‘五一’，我一天化了71个妆，腰都要折了。不过当时收入挺高的，我在剧团里工资是最高的，每月只有140元；到影楼以后，老板每月给我发3000元。”但化妆之外，王芳没有放弃昆曲，依然练功、吊嗓子，功夫没撂下。
大约一年之后，她就回了剧团，宁愿每月领140块钱过日子。因为她觉得自己需要守护“昆曲的存在”。
在那段最难的岁月中，王芳也获得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梅花奖。这更让她觉得，自己决不能放弃昆曲这个舞台。
有过辉煌
演活杨贵妃，受到陈道明追捧
王芳的坚守终于迎来了事业的转机，2001年昆曲成为“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之后，昆曲的观众渐渐多了。演出的机会越来越多，王芳的戏迷也越来越多。
无论是《牡丹亭》中娇羞的杜丽娘、《长生殿》中深情的杨贵妃还是《白兔记》中苦情的李三娘……各种不同的角色，在王芳的演绎下，总是活灵活现。据悉，陈道明曾在北京观看过王芳的《长生殿》，看完之后感触颇深地说：“这才叫艺术，这才叫表演。”而提起这段往事，王芳却十分谦虚，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当时在北京保利大剧院演出，舞美是叶锦添设计的，非常美。演出那天，叶锦添带来了很多电影圈的朋友一起看。看完演出，很多人都非常喜欢。”
对于舞台上的昆曲表演，王芳自有一番感悟：“我不大想听到观众点评这个演员嗓子好、那个演员扮相好。我觉得这对演员来说是一种失败，因为演员没有能把观众带进戏里面去。”王芳希望每一次演出都能把观众带进戏里去：“有一回，我演《长生殿》第三本，看到台下纸巾白花花一片。杨贵妃在天上想唐明皇，唐明皇在人间想杨贵妃。人没了，江山没了，他们互相思念，都在哭。这种场面让观众掩面而涕。我们在台上假哭，观众却是真哭了。”
而对于人物角色的把握，王芳的揣摩特别细致：“演员在演每个角色时，都会找一些生活中的依据，这样演戏才能入情，观众才可能被感动。比如，杨贵妃一定要大气且贵气，而李三娘一定是善良隐忍的。昆曲的动作，要到位，不能多一点点。比如‘坐’，演员永远不能坐实，总是半坐着，要保证身体收放自如，所以坐着往往比站着还累。再比如‘高兴’，昆曲中的女孩高兴起来不会‘眉飞色舞’，她们不能挑眉，因为那意味着不庄重。她们只能在眉目交换中表达感情。连眼睛眨几下都是有讲究的，多眨一下都有可能让观众误会。这都是高难度的要求，也是昆曲的魅力所在。”
有些忧心
昆曲戏校招生好难
王芳觉得，昆曲特别适合表现男女情爱，因此也很容易吸引年轻观众：“让年轻人爱上昆曲没什么障碍。”但是昆曲艺术如何传承下去，却让王芳忧心。
王芳表示，现在昆曲专业的从业者可能连一千人都不到，“这其中，我没把在戏校学戏的孩子算进去，因为他们之中很多人会被淘汰，还有一些可能不会选择从事这一行。”谈到这里，王芳尤其忧心：“比起以前，现在的昆曲观众是越来越多了，但还是存在招生难的问题。无论是家长、学校，甚至是教育单位对我们这种传统行业的招生都不是很积极。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一般不会来的。我们苏昆比较好一点，因为是国家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铁饭碗。但收入跟其他行业不能比。”王芳透露：“现在，一般的青年演员，每个月也就三四千元收入。当然，昆曲演员也是多劳多得的，但最红最忙的演员，一年也不过十几万吧。”
王芳希望相关单位能给出更多优惠政策，让昆曲戏校能招到更好的生源：“希望学校在招收戏曲类的学生时，能给出更多优惠，比如学费全免，或者把戏曲纳入考级制度，可能在招生上优惠多了，生源也会更好一些。”可喜的是，王芳的积极呼吁有了回音。据悉，她的建议目前已经得到了相关单位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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