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时报讯 这出改写了茨威格短篇小说《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个小时》的标题,摘取了戏剧《朱丽小姐》《玩偶之家》《匹克梅梁》和小说《安娜·卡列尼娜》的台词、剧情片段、作为演出主体之一的舞台作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着实向观众展示了一场戏剧创作可以跌落的深渊到底有多深。
观众入场,舞台深处的两台电视机上播放着一段视频,四个女孩围坐在桌旁聊天,她们的脸上被盖着“臭不要脸”的字样,聊天的内容却被场内观众席中的言谈声所干扰,听得不清不楚。至此,演出已经算作开始,但它传递出的第一个信息就是如此的隔离和不清晰,后面发生的事情基本延续着这样的路数。扮演女演员的女演员登台,表演了一段名著片段,她从内心纠结的独白转换为另一种没心没肺的喜剧表演方法,却总是不得导演的意,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惹怒了男导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怒吼发飙。几番戏剧片段的拉扯之后,女演员终于忍不了了,爆发的方式是抱着一个断了一只腿的塑胶模特狂甩头发,至歇斯底里。歇斯底里,恰恰是这个剧团的名称,他们想法挺酷的,但是手段不狡猾,思考不独立,所以整体效果不可爱,基本上算是输了观众,输了自己,也输了他们内心那个缥缈的敌人(男人或者其它)。
创作者在经典著作的基础上进行重新构造和编排并非不可,但梳理上未见到有序的组合,段落间的关联微弱,“排戏”这个情节本身就显得想象力匮乏。舞台呈现手段上也乏善可陈,电视机、玫瑰花、碎纸片、投影多媒体的僵化插入无法在视觉上击中观众,与创作者想要完成的“情绪表达”也契合得勉强而吃力。看着女演员站进一个类似泡沫板质地的假浴缸里举着莲蓬头,为了表现自己的孤独和脆弱假装把自己淋湿,我内心的失望和难过轰然炸响。事实上,这场演出十足像一场伪戏剧作品,伪装内心的郁结,伪装表演的高尚,伪装和观众交流的诚意,伪装创作的真实动机。年轻创作者如果还陷于自我情绪的表达、无效形式的堆砌、对现实世界的低级诋毁以及对人性明暗的思考缺陷中,只会一点点把自己逼到创作的墙角里去。戏剧创作,无论是破坏还是建设,你总得做点什么,而不只是陷在猩红色的艺术温床上无病呻吟。
戏末,尾声,从天上掉下来一张纸,纸上是美国现代剧作《引道独白》的一段台词,女演员举着念完,情绪稍稍平静下来,黑场。尾声的尾声,是又一段视频,就一些大而无当的男人女人的问题采访了一些人。其中一个陌生女孩始终低着头作答,有点羞涩和疏离,但这一点点小小的交流障碍却并不妨碍她说出了非常真实有趣的答案。在我看来,这是全剧最棒的一个细节,因为她真实、可信,和观众席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平凡、朴素。我甚至觉得导演可以大胆起用她作为女演员来出演这个作品,因为她身上暗淡的光芒,恰是当年支撑斯特林堡、易卜生们写作出旷世杰作的那盏烛火。也因为看过了越多戏,越对当下舞台上科班专业出身的演员充满了不信任。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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