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再屌丝也要有姿态地活着! |
(搜狐娱乐独家专稿 文/钱德勒)张元导演的新作《有种》,应该看作是一个系列创作的收尾动作,最最开始的起源应该是1993年的独立电影《北京杂种》,里面有成了教父的崔健,一度进了局子的臧天朔,成了编剧的唐大年,俞飞鸿,录音师武拉拉,成了王靖雯的王菲也差点就演了。这个电影说的是一个叫北京的城市如何允许上个世纪最后10年的一批有蓬勃创作力、有躁动情感的年轻人寻找与父辈迥异的生活方式。17年过后,摄影展《有种》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展出,随之出了书本形式的摄影集,这个时候我们知道导演打算拍一部同名的电影,编剧就是刚刚凭借描写“东北黑帮”火起来的孔二狗。
张元女友李昕芸:一个比男人还有种的摇滚女歌手 |
坦白说,在这个背景下,作为一个更大格局的创作,我个人情感认为命名“有种”的摄影展是最震撼人心的,它选取了我鲜少接触甚至完全不了解的一群年轻人,吸毒分子、整容狂热分子、刺青爱好者、爱折腾自己也折腾恋人的模特,女演员李昕芸(后来因为采访有了一些更多的了解)那张完全不修饰,保留皮肤当时粗糙、过敏的质感,完全无忌地暴露在公众面前,同时讲述了自己与父亲,与猫的隐秘情感,让我对这个演员印象深刻,当然,如果你对美的理解不仅仅是高大上白富美的话,我认为“有种”摄影展的所有“标本”都很美,因为非常真实。
《有种》剧照:张元镜头下北漂青年的残酷青春 |
在这个基础上,我对电影《有种》是非常期待的,希望这个收尾,就像打羽毛球一样,是最好那么一下子漂亮地挥动球拍,也希望是退潮时浪花被大海收回时拖曳大地的力量。有点可惜,电影的遗憾在于它必须通过让观众理解并接受的叙事来阐述“有种”的命题——这似乎是我对张元导演所有电影最直观的感受,几乎每一部电影都像是一个社会学或者伦理学的论文,用故事或者人物来解读他对这个时代和社会的理解,有时候充满了神来之笔,当然有时候也有些力所未及的地方。《有种》就是这样一部矛盾的作品,它最好的部分与最不好的部分都是非常明显的,所以肯定不能称它为平庸之作,它像人性,像电影中的人物纠结在行动与沉默之间。
相对于上一部长片《达达》来说,《有种》已经开始注意到故事的结构和一些叙事上的讲究,四个主要年轻人的背景和性格都有基本的描述,他们都是从外地来到北京,要么做着发财发达的梦要么做着爱情的梦,却被残酷的现实收拾得狼狈不堪,差点丧失了生存的勇气——在我的经历和认知中,理解出租房的局促,饿肚子的尴尬,被人羞辱的郁闷,甚至理解一度面对挫折的绝望(有时候年轻人很难分清楚到底是绝望还是自尊心受不了)。可能是为了观众更好的进入情绪,最简单的戏剧冲突被制造出来了,有钱人一出来就是“没有诗意”的(电影中的台词),所谓“没有诗意”当然是指他们不懂得珍惜美好,粗俗肉欲自私自利,而这群年轻人,却作为对应,充满了对生命的敏感,以及高度凝结的概括能力,最有代表性的当然是一个叫时诗的业余演员,他不停念着诗俞心樵的代表作《墓志铭》:在我的祖国只有你还没有读过我的诗……你要向蓝天认错,向白云认错。对观众进行直接的强调,这是一群被忽略魅力的年轻人。连吕聿来扮演的角色在大部分时候懦弱、黏糊之后,也在片尾提出脱光衣服,露出漂亮年轻的臀部走进冬天刺骨的大海里,远处阳光粗糙地晒红了桥梁——很有诗意,对吧。演员段博文和李昕芸,两位年轻演员也合格地完成了角色塑造,前者有些雅痞的小淘气,后者又有小妞的妩媚与性感。王景春客串了一个猥琐的中产者,小老板,有一场遭遇情人爆发,当着老婆孩子被扒衣服裤头的戏是电影中最狗血,却最“好看”的场面——我想,这大概是集中发泄了对有钱人某种暧昧的仇恨吧。总之,电影《有种》用的是最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糙的二元对立,贫富对立,外来人口与城市的对立,香山与香港的对立(也是电影的台词,有点意思,所以引用下),粗暴地让观众去理解角色的行为逻辑。那些烧烤啊下雪啊眼泪啊啤酒啊点缀过的友谊和青春,在这种矛盾体系下就显得有些虚弱了,换句话说,电影是《有种》,但角色却一再被蹂躏得体无完肤,所谓的反抗还是小儿科——就是抡起啤酒瓶砸人,自杀或者拿起刀子砍人,要不然就是离开北京——如果我没有记错,书本《有种》中那些年轻人的讲述,如果没有夸张或者虚构的话,是更血性更彪悍的。所以,我不太理解张元导演这一些些温柔,是否就是初衷,又或者说,我多么渴望看到新时代的年轻人除了诗意之外的更新更有建设性的反应——我们其实可以不仅仅要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女朋友被大款搞大肚子怎么办?
我最喜欢这部电影的地方,就是一股生皮子味道的诗意,我们太久没有那样说话了,那是因为我们不相信诗,正如台词所说“在我的祖国里只有你还没有读过我的诗”,该道歉的也不应该是你,而是这座城市,当诗意被二元对立所挤压窒息的时候,你是不可能发现北京深秋每一片叶子都在搔首弄姿,等待着你欣赏的目光。对于还在为生存或者自尊苦苦挣扎的人来说,诗意就是“有钱人”。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有种》最有种的地方就是还敢念诗,还敢说那些好听的句子。
在我的祖国,只有他们还“有种”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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