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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西法尔》中国首演场景。王俭摄 |
10月31日晚，问世131年来首次登上中国舞台的瓦格纳歌剧《帕西法尔》压轴本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全体音乐家通过了4个半小时艺术、技术与体力的严格考验，与国外同行联合制作的舞台效果保证了审美质量，也为中国的瓦格纳年纪念活动添上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音乐家体力耐力备受考验
此前，有评论家提到，瓦格纳的作品“每一个小节都喘着英雄主义的粗气”。《帕西法尔》作为作曲家垂暮之年的作品，其中的英雄气概已然平和了许多，显得更加淡泊、明澈，然而从乐曲的第一个音符起，还是能清晰听到雄壮的气息。整部《帕西法尔》就如一个恢弘的建筑一般，4个半小时的时长、不间断的乐段和内涵深邃的乐句和德语语言的严谨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次演出无疑是中国瓦格纳年画龙点睛之笔。
对于乐团来说，这既是体力，也是耐力的严峻考验。弦乐和铜管乐声部演奏任务相对较重，其他声部也并不轻松。比如竖琴演奏者就表示，由于作品很长，她在两次演奏之间往往需要等待上百个小节，这需要长时间保持高度注意力。
作为整场演出的焦点，剧中的几位主演则用声音与表演完美地诠释了瓦格纳作品的宏大及其人物的复杂内心。其中，最先出场的圣杯骑士古内曼茨的饰演者阿蒂拉·容，在剧中诠释一个极为理性的角色。他的很多唱段都是情感并不丰富的宣叙调，并不讨巧，但是他浑厚的嗓音却精准地展现了角色的沉稳老练。与此同时，这一角色在第一幕就要站着演唱一个多小时，第三幕要从头站到尾，对于演员的体力、素养都有极高的要求。
而德国男高音布克哈德·弗里茨则从形象上就让观众相信他是帕西法尔，这个被瓦格纳称为“纯洁的愚者”，身着绿色的迷彩服出场，略胖的身材和略微夸张的神情让很多观众想到著名的“憨豆先生”，而他嘹亮、高亢的嗓音则将勇敢和单纯完美地表现出来。弗里茨介绍：“北京的气候和德国很不一样，干燥的空气会对嗓子造成一些影响，我每天都需要仔细保养才行。”
剧中唯一的女性主角昆德丽由米夏埃拉·舒斯特饰演。她此前在萨尔茨堡音乐节首演就有过不俗表现，此次北京国际音乐节费尽一番周折才保证了她的演出档期。当晚，舒斯特饰演的妖妇游走于妖的妩媚、女人的柔弱以及强悍之间，令人直呼过瘾，惊为天籁。
跨国制作舞台简约时尚
三幕歌剧《帕西法尔》取材于13世纪德国的圣杯骑士传说，是瓦格纳生前的最后一部也是最具争议的歌剧，堪称其毕生音乐创作的集大成者，在当晚的演出中，该剧深厚的宗教背景、深邃多元的主题以及剧中人物复杂而变换的性格，使得《帕西法尔》的欣赏并不轻松，但是观众并没有陷入旋涡，由于跨国联合制作的舞台布景以及剧中的人物大量简化，即使非瓦格纳迷的普通观众也能够被这样一部大部头作品吸引。
该剧三幕的舞台布景都独具匠心。在第一幕中，舞台上只有21根透明的圆柱，随着剧情变化配以不同的灯光效果。透明的圆柱通过烟雾与灯光营造出森林、圣殿、克林索尔魔宫等多种气氛。这种简约但富有想象力的舞台效果让观众眼前一亮。
第二幕中，根据原作的描写，为了诱惑四方青年，克林索尔的皇宫极尽奢华之能事，但全场只是由不同大小的雕塑对称排列而成。营造出一种镜面式的诡异效果，然而这些看似随意排列的雕塑却大有来头。据导演迈克尔·舒尔茨介绍：“这些雕塑搜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著名雕塑，几乎集合了人类文明中所有的‘神灵’形象，有波塞冬、维纳斯等希腊罗马神像，也有佛教中的菩萨形象。这些雕塑在第一幕演出过程中会在舞台后方‘整装待命’，并在幕间休息的45分钟中摆上舞台。”
第三幕中，舞台被设计成了一个倾斜式的冰坡。在这样的倾斜式舞台上表演带给观众一种压迫感，尤其是国王安福塔斯站在冰坡上将一具真人饰演的骑士尸体扔下时，更是令观众极为震撼。据剧组人员介绍，为了防止被摔下的演员受伤，冰坡下铺设了一定厚度的垫子。
合唱团带给观众别样感动
合唱在瓦格纳作品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当晚的演出，除了舞台上星光熠熠的主角，来自奥地利的维也纳爱乐人合唱团也带给观众许多震撼与感动。在剧中，合唱团的男团员饰演了剧中的骑士们。第一幕中，当身着白色服装的圣杯骑士出场时，尽管观众大多对其中的宗教背景并不熟悉，但当他们唱起恢弘的音乐时，观众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崇高的力量。
而在第二幕中，合唱团的女成员则变身为剧中的花妖，演唱极其富有色彩，瞬间变换的音色如同剧中营造的奇幻场景，一同带给观众强烈的感受。
除此之外，该剧的导演舒尔茨还创造性地在剧中加入了一些无唱词的表演角色，如两个耶稣、困扰安福塔斯的天使和克林索尔的声音等，即使剧中的群众角色也显得灵动不可或缺。对于观众颇有微词的帕西法尔身后的五个年轻人，舒尔茨解释，这五个年轻人象征的是帕西法尔的五种不同的性格，就如同中国人常说的“金、木、水、火、土”，有一种哲学意味，同时也象征着帕西法尔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种力量的象征。
□ 观众采访
李六乙（戏剧导演）：新版《帕西法尔》缩减了舞台布景，而采用灯光和抽象意象，为观众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作为观众，宽容的心态十分必要。任何艺术形式都不可能一成不变，而是总要随着时代发展。怀着开放的态度欣赏新版《帕西法尔》才会另有一番收获。
因此就内地而言，对歌剧艺术的引进和学习不能停留在介绍100年前甚至200年前作品的阶段。不可否认，传统的歌剧有其诱人之处，但是新的舞台设计更是时代的产物，更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内地引进歌剧，多元化非常必要，单纯为观众呈现传统的歌剧形式是远远不够的。
沈洋（歌唱家）：《帕西法尔》是瓦格纳的最后一部作品，花费了他长达25年时间去完成，体现了瓦格纳在艺术上的终极造诣。其中合唱难度极高，对主演的要求也极高，本次的演员都是活跃在瓦格纳舞台上的一线演员，能在瓦格纳年将他们邀请过来着实不易。
王纪宴（乐评人）：此次的《帕西法尔》大胆采用了现代化的舞台设计，这不仅是该版本的一大亮点，也是现代歌剧制作的大潮流。现代理念指导的歌剧舞台设计偏于简约抽象，演员服装也更加现代，这无形中拉近了故事中的人物与观众的距离。
歌剧制作中，古今对位的复调感已经成为现代艺术的大势所趋。北欧、荷兰、瑞士等地的歌剧院均大量采用这一后现代解构的方式将歌剧呈献给现代观众，即使相对保守的维也纳歌剧院也在其制作的歌剧作品中大量使用了现代化元素。
周皓（乐评人）：近几年在国内，从歌剧运作模式而言，大致可归为纯国产和联合制作的引进两种模式。除却国家大剧院等极少数有实力完成自制歌剧的机构之外，大多数歌剧都以国外引进制作、国际主演加本土乐团及合唱团的方式进行。
此次《帕西法尔》无疑是引进模式的成功典范，不但保证了从审美趋势到呈现水准与国际的零距离，而且一位靠谱的指挥家与一支靠谱的国内乐团合作奠定了成功的基石。
另一个体现则是在演员的遴选方面，此次《帕西法尔》的主唱演员与年初萨尔茨堡首演时几乎完全不同，但水准却毫不逊色，这正是萨尔茨堡音乐节与北京国际音乐节双方共同促成的结果，也体现出对国际资源优势利用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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