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评论|新《超人》：刷了绿漆 也是老黄瓜

《超人：钢铁之躯》海报。

　　背背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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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斗篷、红裤衩、不是鸟不是飞机、却能上天入地拯救地球——他不是别人，他是氪星人，他是Superman！作为一切美国漫画中超级英雄的老祖宗，超人的形象自从1938年在各种漫画刊物上连载开始，就成为了美国人民印象中的经典形象。然而，毕竟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再新鲜水灵的英雄，都难免成为一根不再嘎嘣脆的老黄瓜。大银幕上，漫威公司出品的那些酷炫的超级英雄们正当红，而出身于DC的超人就被比成了“土包子”，2006年的《超人归来》惨遭滑铁卢，这同时也标志着经典式的《超人》电影正式划下句号。2013年的这部《超人：钢铁之躯》，破釜沉舟般的把所有的故事从“他”还没有成为“超人”之前开始讲述，意图开启一条“重塑经典之路”——而这些所有努力，就都是好莱坞刷在老黄瓜身上的绿漆。

　　最表象的一层绿漆，自然是外观上的。在全世界人民的回忆里，超人永远是那一身内裤外穿的紧身衣+斗篷，以及大红配大蓝的超大胆配色。然而，在《钢铁之躯》中，这身“当年潮到翻，如今土到爆”的战袍却完全变了，超人整个被套在颗粒感十足的鲨鱼皮式连身皮衣里，除了硕大一个S标志之外，很多路人纷纷表示“一没穿着裤衩，还真看不出这是超人”。其实，在当年威尔-史密斯主演的那部调侃美式超级英雄的电影《全民超人汉考克》里就曾经说过，想要成为一个像回事的英雄，你穿得也该像回事。做一名超级英雄当然可以在外观上昭显自己的审美，比如《海扁王》里的那位就偏执的给自己搭了件绿油油的衣裳。然而想要成为大众都认可的、看上去就是个狠角色的那种，就必须像拗不过公关形象顾问的汉考克一样，穿上一身剪裁得体、并不娘炮、能塑造出肌肉感、又显得庄重得体的紧身皮衣。所以，《钢铁之躯》里超人的这身新行头，除了贯彻主创们力求突破的决心，其实也是为了让他更像个符合时代潮流的英雄。

　　中层次的绿漆，就是剧情铺垫上的。选择重开“超人”这个题材，无非意在复古怀旧。而就连《致青春》都能告诉我们，时下最令人受用的“复古怀旧”，就是呻吟一下那已经逝去的青春。于是，《钢铁之躯》足足用了30分钟来回顾超人刚出生时故乡氪星发生的灾难，又用了将近15分钟来让年轻时代的超人漫长的“在路上”，频频回顾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与成长轨迹，铺陈起了他作为一个美国青年的迷茫与彷徨。想要看到天崩地裂的打斗？对不起，人家这正塑造人物呢，别瞎捣乱。请别嫌长，《美国队长》里可是把一整部电影都拍成了怀旧的调调，让人睡无可睡，那才是用绳命去复古呢！再说了，接下来的戏份里，全都是上天入地咣咣咣乱打呢！

　　高层次的绿漆，就是行为上的。当终于超人要直面他的宿敌时，打斗之中掀起来的动静几乎快要把半拉城市给毁了——要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英雄们的搏斗总是高来高去，尽量不破坏自然。然而新时代里，漫改英雄片要给观众们制造越来越多的视觉重击，所以，从《蜘蛛侠》到《复仇者联盟》，大家总是憋着一股劲儿拼谁弄塌的楼更多、谁跟美军的先进武器更铁、以及谁打斗的方式更拳拳到肉。在过去，英雄们总是会尽量不让任何一个良好市民受到伤害，而现在，他们显示自己很MAN的方式，就是毁坏掉成千上万人的家园，然后从中救出危在旦夕的小猫两三只以显侠骨柔情。心理因素上来说，这是一种让戏里戏外的围观者都陷入一种“斯德哥尔摩”情绪的技法，让英雄们显得既危险又可靠，连曾经显得人畜无害的超人如今也不能免俗。如果一上来就是个好好先生，那么续集还怎么往下拍呢？

　　而最深层次的绿漆，就是精神领域的。美式漫画里的英雄们，几乎各个是拥有另类出身与苦逼经历的“异类”。当然，这也许是因为美国是一个拥有众多移民的国度，谁都在实现“美国梦”的路上吃了不少苦，于是这种集体回忆就投射在了这些英雄们身上。不过，在二三十年前的漫改英雄片里，大家总是把重点落在他们如何挑落一个接一个的敌人，单纯的宛如一场场动作扮演游戏——在美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当然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就连苏联也是手下败将。然而时代不同了，不管是政治、经济乃至科技，美国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这种危机感也很快被反映在了英雄们身上，为了和时代精神相贴近，他们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然后在电影中努力克服战胜，用胜利的来之不易，来显示“明天会更好”。

　　蝙蝠侠的前传系列就是这样一集比一集的纠结，钢铁侠的中年危机也一次比一次猛烈，再度翻新的蜘蛛侠虽然努力走小清新路线，但仍不免要思考“土鳖，嗷，闹土鳖”的问题。So，不整出点狗血经历与内心危机，英雄们，你好意思出门跟人家打招呼吗？《钢铁之躯》中，就硬邦邦的丢给了超人一个选择题：你是要看着氪星遗孤把地球改造成已经被毁了的故乡，还是违背养父的期待显示出自己的超级能量拯救这些愚蠢的人？当然，不保卫地球，超人和臣妾一样做不到啊，但是他必须要在编剧诺兰大神的安排下，纠结了再纠结，反思了再反思，犹豫了再犹豫——因为这种安排不是故意要主角苦逼，而是一种为了让电影看上去更富有时代精神的绿漆！

　　层层绿漆包裹之下，《钢铁之躯》重新被抬回蔬菜店的显要位置，且广泛发售至海外，但它的本质并没有任何变化，黄瓜还是那个黄瓜。而在好莱坞的语境中，这种漫改英雄的商业巨制，抓住的永远都是伴随着漫画长大的一代情感，如果能够看上去更符合时代潮流，加上视听冲击一级棒，就永远足够令人满足——《钢铁之躯》的北美票房，就足以证明这一点。然而，在内地，天朝人民本就对“超人”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充其量只是将它堪称是一场普通的“大片”。没有这种根深蒂固的群众基础，《钢铁之躯》在内地没有如业内预料般产生摧枯拉朽般的轰动效应，的确，相比于在如今的观众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的《小时代》面前，“超人”就是一根已经被渐渐忘去的“老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