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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强饰演的“伯爵”在妻子顾香兰的画作前 |
在将于6月10日登陆东方艺术中心的赖声川剧场史诗《如梦之梦》中，一个不新的“新人”走入了观众的视野——在孟京辉成名作《思凡》中，他与朱媛媛饰演一对和尚尼姑，而在《我听见了爱》中，他与袁泉出演对手戏，至于影视剧，说起《铁梨花》中的柳天赐，观众也能想起他的模样。
这就是国家话剧院演员孙强，在《如梦之梦》里，他一人分场次轮流饰演两个男主角，戏份是剧组中公认最重的——金士杰演“伯爵”时，他演“五号病人”，金士杰不在时，他演“伯爵”，时常要在法国贵族和弥留之际的病人之间跳进跳出。
13年没登舞台，孙强一次就回归了个彻底，别人的“如梦”是8小时，而他的，则是16小时。高强度的排演，“折磨”得孙强为戏憔悴，却也“折磨”得他越来越兴奋：“好像进了一座宝库，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挖到什么珍宝。”
解戏：不玩“梦学”解读那一套
从李宇春饰演的医生开启了孙强饰演的“五号病人”故事时间开始，这个终日卧床的五号病人成为《如梦之梦》环环相扣的套层空间里所有故事的发端，连绵带出了他妻子的故事，他与妻子的故事，偷渡到巴黎的江红的故事，他与江红在诺曼底的故事，伯爵与上海女人顾香兰的故事……相较于大部分时间在展现“过去”的胡歌，更为“现在”的孙强像是生与死的节点，孙强将虚弱苍白，满腹生命创痛与疑惑的“五号病人”扮演得尽致，他以自身死亡的隐然可见与娓娓叙述，在一个洁白意诚的新人面前，如一个被唤醒的传灯者，将人世代传续的心灯于熹微之刻重新启明，最终带给了生者关于生命的感悟与驱动力。
《如梦之梦》在北京、乌镇陆续上演，关于这部“净长”8小时的大戏的争议与解读，也一直在持续之中，其甚嚣尘上，堪作一门“梦学”，而对于所有的解读，孙强却说，不必解读，无需理解，“现在大家说起《如梦之梦》来，都能成‘赖声川密码’了，有人问我怎么看，我不想解释，也不想说明，导演已经总结完了，都在戏里，我说不出比他更好的了。好与坏，都得是人家说的。观众进了剧场看戏，只需感受，在我们的戏里，做一个观光客，做一场梦，看到多少，带走多少，就算多少。”
在孙强看来，赖声川导演和他十数年磨出来的这一出《如梦之梦》中，对人的终极关怀。足以承载纷纭的评说的分量：“赖导对我们演员，不规定，也不演绎，他只是慢慢地让你走进他的思维、感觉和气场，把这些结实地烙印在你身上心里，你也就自然而然地走出了他想要的东西——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功夫吧？”
搭戏：许晴的倒影都是活的
虽然早年是上海戏剧学院正统的“学院派”出身，甚至也因为毕业大戏里的出色演绎，让当时身为学弟的《如梦之梦》制作人王可然印象深刻，直至二十年后力邀师兄加盟。毕业之后，也机缘巧合进了当时的中央实验话剧院，与孟京辉、吴晓江两位当时颇具代表性的话剧导演有过合作，但这些年来，孙强一直在影视圈打滚，久未登台，此前也曾因档期与心底深处的忐忑而错失赖声川的《陪你一起看电视》，如今更接下如此大戏，孙强糅杂着兴奋与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在短暂的试排之后，原本仅仅接下“五号病人”一角的他，又被赖声川临时要求救场加饰“伯爵”：“可以说那次谈话之后，又欣喜又抓狂——欣喜自然是因为赖导要我演‘伯爵’，至少是对排练期间的表现，对我这个人有所肯定，但抓狂的是，则是怕‘五号’已经吃重，再加一个如此分量的‘伯爵’，我怕拿不下来，丢人！”事实上，虽然然在两世连环梦里，“五号”与“伯爵”是彼此紧紧相扣的两个人，但如此重量的台词和戏份，为了确保演出的品质，从1999年首演开始，13年来，《如梦之梦》所有演出中，从未出现过一人轮流饰演这两个角色的情况。排戏阶段，孙强整整瘦了15斤，“角色耗心血啊！排练的日子里，我老是半夜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想戏。”
演“五号”时，孙强和李宇春的对手戏最多，胡歌则是他叙述的形象呈现，而与金士杰轮流演伯爵时的搭档是许晴，对于这戏里戏外接触的圈中人，孙强不欲评说，亦不欲借势，只是简单地表示，他们都给了自己太多的帮助：“每次看许晴演到一无所有地离开城堡这段时，我都会被她的表演感动，每次眼圈都会红——而她在舞台上婀娜行走的样子，实在实在太美了，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背影，即使是一个倒影，都被她走出了感觉；有着三十年年功力的金老师指导我绰绰有余，给我很多善意的提醒；而胡歌和李宇春，尤其是李宇春，我会常常沟通，询问在演绎人物的时候，哪种表达方式更好，至于她的回应和对戏？我相信她就是，她不怯场，很真诚。”也是在李宇春的配合下，孙强把他的“五号病人”三种阶段的三种心态，极其生动地表现了出来：“一开始，‘五号’是拒绝的，不愿意回忆，我整个人的身体表现出来必须是紧张的，靠着、拿着、不动的。而到了中期，遇到江红这根最后的稻草，几乎是快乐的，倾诉的时候，身体是前倾着的。到了最后，死亡越来越近，‘五号’也越来越超脱，肢体语言是坦然的、接纳的，也是大爱的。”
磨戏：给每一句台词找出一个画面
到了正式演出的时候，孙强常常是今天演“五号”，明天就要演“伯爵”，几乎没有调换心情和感觉的时间，而他自己的做法是，如果第二天要演“伯爵”，他在前一晚便会看一晚上外国片，而且还是剧中人那个时代的。“伯爵是张扬的、热情的，也是残酷的，在舞台演绎上，可以偶尔做做秀；而‘五号’是阴郁的、沉默的，是见功夫的，仅仅靠叙述来抓住观众，没有行动线，这太难了。”于是，孙强努力为每一句台词找到视像，“我为‘五号’和‘伯爵’做了两套工作——‘五号’讲述的‘牧羊人的故事’里的人物，我把他们安在了自己拍电视剧《康定情歌》时认识的两个住在塔公草原的年轻藏人夫妇身上，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当时的草原，小小的野花，染色了整片大地；‘五号’说他买了一张环球机票，我就去问赖老师，环球机票什么样子，排队会有多长，什么人会用这样的机票，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伯爵’从法国港口登陆，望见满眼的美景，抑制不住对身边的夫人道：‘你看，多美啊。’为了这两个字‘多美’，我找来很多当年法国马赛港口的老照片，这样心里才有了底。”如烟的过往阅历，已经牢牢地烙印进了孙强的血脉，在戏里，孙强的人生也处处都是，“如此，我才能表达得充分、自信、有机。”
饰演“五号”的时候，下半场孙强的戏份不多，有几幕只是推着史可饰演的老年顾香兰绕着莲花池走，那时，他也会看看莲花池内，那些近在咫尺的观众的反应：“有的人间离说笑，也有的人跟着台上流泪。”如此别致的演出经历，他感觉过瘾非常：“我太珍惜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遇到这样的好戏，有这么成熟的本子和导演，给了我很大的自信。有赖导把关，我多少轻松点儿，也能得到更多的经验。”
为了排演周期极长的《如梦之梦》，孙强自然也推拒了不少影视邀约：“我总觉得，我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太多了，失去的，无非就是经济上的一些东西，而得到的太宝贵了，我得到了站台的机会，得到了表演的享受，得到了演技的锻炼，也得到了与师友切磋和重新学习的可能，更得到了对生活的理解和感悟——这么说吧，我老婆跟我大学就谈恋爱了，一个学校的，她懂戏，懂表演。她从来都不看我演的影视剧，但是《如梦之梦》她来了，我演每个角色她都看了一遍，还说不错！我觉得一个搞表演的人，没有艺术作品说话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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