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杜琪峰韦家辉：值得骄傲的是，我们没有放弃

专访《毒战》杜琪峰韦家辉【点击查看更多高清图】

　　搜狐娱乐讯（张翰/文 马森/摄影 李新/视频）【前言】曾因自己的电影被内地删改而震怒的杜琪峰，前几年连续用爱情片试水内地市场，对那些习惯他的黑帮和警匪世界的影迷来说，那几部作品显得太过不痛不痒，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导演杜琪峰在那几部电影里只是个署名；但当杜琪峰真的要在内地拍一部警匪片时，所有的担心都转向了审查雷区，担心的是像《夺命金》那样硬生生多出个投案自首情节的“正义”尾巴，或是像《黑社会》那样把关于内地的剧情给删个七零八落。

　　结果是，这些担心强化了观看《毒战》时的惊喜——它不仅移植了港产动作片的火爆和紧凑，以残酷尺度表现了一枪一个弹孔的近战互射，更在正邪两立的大前提下，演绎了毒贩的绝地反击，以结局的两败俱伤贯通了影片整体上的黑色气质。而汽轮离港时的国旗飘扬、“严禁逼供”字牌的刺眼出现，这些细节无不给人留下会心一笑的隐喻遐想。当记者恭维杜琪峰这是“里程牌”的时候，他不掩饰极为受用的微笑，特意用香港话跟一旁的韦家辉强调一遍：“里程碑”。

　　不像多数大举北上的香港导演，杜琪峰多年坚守自我趣味，坚守香港本土黑帮警匪片，而且难能可贵的是，香港罕有他这样对自己的创作具有自省意识的导演——去年《夺命金》的放弃风格沉入故事，让他完成了创作路上一次自废武功式的进化，以金融危机下香港社会的众生相道尽人心难测世态炎凉，表面看似朴素，实则气场强大——这和他本人身上那种常人不及的气度互为印证。

　　杜琪峰接受采访的时候喜欢双臂环在胸前，走到哪里都面带镇定自若的微笑，但绝不会让你感到盛气凌人。用古天乐的话说：他的气质是大佬和绅士的混合，在片场，演员把自己交给他就行了；而按照一位《毒战》探班记者的描述，则是：霸气外露又内藏儒雅。这让人对一件事深信不疑：一部里程碑式作品的诞生（姑且这样为它吹牛），不仅来自盛传中资方海润影业的公关能力，也不仅是大家一厢情愿以为的审查松动，无论如何，要有“横刀立马的情怀”，这不是杜琪峰的自夸，但却像极了对他的评价。

　　搜狐娱乐：因为《毒战》开创了内地警匪片新的尺度，从现在的反馈来看，算是香港导演北上历程中里程碑式的作品吧？

　　韦家辉：在我们的理解中，中国电影很多品种有都，但是警匪片很少，当初这个电影能够走多远连我们都不知道。我其实最喜欢这一点：就是我们挑了一个蛮有挑战性的题材，而不是容易通过的古装片，我们挑了一条比较窄的路，警匪片，我觉得值得骄傲的是，我们没有放弃，坚持了原则，尽我们所能地拍好了这部电影。

　　杜琪峰：我也希望它是一个开始。当初准备的时候，你要找一个警匪电影的例子基本上很难，都是主旋律，很难拿来作为参考。从尺度上来说，《毒战》可能开了内地警匪电影的先河，比如枪战的规模，还有比较敏感的警察吸毒也都拍出来了。

　　搜狐娱乐：《毒战》这次的审查过程对你们来说算不算一个惊喜？

　　杜琪峰：算是一个惊喜，我们以为来来去去都要很长时间，怕会剪很多啊，实际上要剪的东西都是容易接受的，发现需要修改的比我想像中的要少很多，我本来以为是不能拍警察打人的，但孙红雷用头撞毒贩可以拍，执行死刑也可以拍，还有枪战也能拍——其实大家都知道抓毒贩爆发枪战是很正常的。这次我的感觉是，相关部门主要关注的不是这细枝末节的东西，他们的出发点是想让这部电影能做出来。我想他们都希望能有属于公安的电影。

　　搜狐娱乐：成片和剧本有差距吗？

　　杜琪峰：成片其实有一个很大的分别，但不是送审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们原来要讲的这个故事容量不只是现在这样，我们在天津把所有钱都拍完了，所以没有办法再去其他地方拍。

　　我们当初以为天津冬天会下很多雪，原来的故事设计是一直在追逐，追到湖南，广东，然后又追去云南，追踪毒贩的人从很冷的地方走出去，地域一级一级在变化，所以整个故事原来还要体现地域的变化，气候的变化。但在天津我们一直拍的很慢，导致整个故事一直在改。

　　我们在天津就是要一个气氛，就像在纽约一样，讲话能呵出热气，要一个朦胧的感觉，但是一直没有下雪，奇怪。

　　所以不是审查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自己斗不过天气，所以整个故事都变了。

　　韦家辉：看环境改变我们的剧本和拍摄方法，其实我们每一部片都是这样。

　　杜琪峰：每一个故事它有自己的生命的，当我们开拍的时候，我们俩都控制不了这个东西，有时候就让它自己走自己变。

　　搜狐娱乐：还有什么是拍摄的时候控制不了的？

　　杜琪峰：这个已经很惨了，天气控制不了，没钱，还不够惨！

　　搜狐娱乐：之前在内地搜集警察的资料，有哪些细节是融入到电影里面的？

　　韦家辉：我们访问了很多警察，政府机构给安排有好几十个警察跟我们聊天，聊他们办案的方法，他怎么样去看老百姓，有些讲的非常好。我们要回来拍个警匪电影，拿这个做蓝本，有些是警察告诉我们的，我们把这些放进这个电影里面。

　　搜狐娱乐：孙红雷这个人物的设定比较简单直接，这个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没有给这个人物设定一个更复杂的性格背景？

　　韦家辉：有些警察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跟张队差不多，不眠不休，不惜任何代价去抓毒贩，所以我把对他们的感觉放到张队这个角色里。一方面送审我们一定要把好关，不然通不过就麻烦了，所以一开始就确定，警察就是一个非常正面的角色，匪徒就是坏人，正邪对立。可是我们又想试试看能走多远， 就在细节上做突破。

　　搜狐娱乐：《毒战》跟您以前的作品比风格比较纪实，少了很多风格化的镜头，光也没有打的十分细致，为什么会做这种选择？

　　杜琪峰：在拍这个警匪电影的时候，我们也考虑到，拍太多个人的风格在这个电影里面，可能就会很不实在，因为这个电影对大陆观众更重要，假如这个电影拍成他们不熟悉的世界，对观众来讲会比较抽离，所以我们朝比较真实的方向去想去拍这个电影。

　　搜狐娱乐：经过《毒战》，应该是对审查有了新体验，会不会继续拓展在内地拍片的题材尺度？

　　杜琪峰：我个人来讲是很希望将来中国大陆的电影能够多元化一点，走多一些不同类型的电影，我相信这是整个中国电影的一个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