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吕乐办个人影展 大赞冯小刚是性情中人

《集结号》海报

《唐山大地震》海报

《一九四二》海报

　　法制晚报讯 无论是商业片的明快流畅，还是艺术片的文艺细腻，在吕乐的镜头下都能游刃有余地贴近主题。

　　作为与顾长卫、侯咏并称为“中国电影三只眼”的著名摄影师，吕乐用“以万变应万变——镜头时刻跟着故事走”的摄影风格服务于风格各异的导演。

　　近日，北京798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每月一度的“焦点影人”推出了吕乐系列作品回顾，借此机会，本报记者专访了这位曾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国际级摄影师。他向记者讲述了自己从业多年的内心体验以及对商业和艺术电影的独到理解。

　　合作拍档 “冯小刚是性情中人，挺好”

　　《法制晚报》（以下简称FW）：《一九四二》你真正参与拍摄了多久？冯小刚屡次说在拍摄过程中身心受到煎熬，你呢？

　　吕乐：五个月。我自己觉得还好，冯小刚和刘震云的精神压力更大些，而我主要是体力上的，所以还可以。片子大，有挑战性，以前我们做过陆地上的打仗效果，但这种饥荒的还是第一次，电脑用得比较少，都是实拍。

　　FW：最难的部分在哪儿？

　　吕乐：文戏不是很难，拍《一九四二》机器多；另外，爆破也有一点危险，不过韩国团队很专业。就是要想办法看怎么能把场面拍得更大些，尤其是灾难性的片子想拍出以前没见到过的感觉。

　　FW：记得拍《赤壁》时你说过有段时间特别辛苦，后来还找了张黎来拍，那会儿的辛苦要超过《一九四二》吗？

　　吕乐：那时候有一段时间觉得看不到希望，主要因为演员比较多，都要调档期，每场戏都拍不完，一个场景能进二十多次，这对于摄影来说比较难调光线，机器也得运进去运出来二十多次。所以到后期调光的时候，这个镜头还有嫩的绿树叶，紧接着两三个镜头就有雪了，就得往萧瑟上走。

　　FW：《一九四二》已经是和冯小刚第五次合作了，彼此应该很熟悉了吧？

　　吕乐：对，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从2006年《集结号》开始，最初也需要磨合，但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FW：冯小刚拍片子是会对你提出具体要求，还是只会给你一个大方向？

　　吕乐：在调度上，比如说明天机位在哪儿、有什么运动，他会大概说一下。他调整得很多，可能前一天和第二天想得不太一样，大概有百分之二三十的调整。他做过道具和美术，所以在这方面的要求会更严格，有时讨论画面的时候会挪来挪去，但开机了就没事了，会比较顺。

　　FW：对色彩方面呢？

　　吕乐：他喜欢调色，有时候在剪接的电脑上也调色。我觉得他是有些绘画的兴趣，他很喜欢素描，常常会探讨怎么画的问题，性情中人，挺好。

　　FW：你合作过这么多大导演，张艺谋、冯小刚、吴宇森这些人的工作方式和要求有什么不同？

　　吕乐：张艺谋更重视文本，这点和冯小刚很像，冯导跟葛优对台词很重视，讨论也很多。吴宇森会告诉你摄影机怎么动，然后用有音乐感的手势比划出来。每个导演的工作方法多少有差别。

　　FW：张艺谋对画面要求精益求精吗？

　　吕乐：对，他更多地是对中国西北地区传统的大红大绿比较喜欢。

　　摄影心经 “喜剧片观众没工夫看摄影抒情”

　　FW：冯小刚最近的这五部戏题材不同，风格差异特别大，你怎么把握尺度的？

　　吕乐：由于题材的不同，肯定有差别。灾难片、喜剧片、逃荒的片子都不太一样。跟冯小刚合作之前我没做过喜剧，有些摄影愿意表现摄影技术，缓缓地动，但我觉得观众主要看演员，看不了摄影，没工夫抒情。

　　开始拍《非诚勿扰Ⅰ》的时候，葛优、舒淇都是很好的演员，观众都迷他们，我就觉得摄影机不要动，就让他俩说，因为剧本成熟，观众也喜欢，所以《非诚勿扰Ⅰ》就基本不动。到了《非诚勿扰Ⅱ》的时候不能重拍这样一个东西啊，于是就找了两个掌机摄影用斯坦尼康拍的，有点小动，但动静不大，所以微微能看到一些运动上的变化，色彩度和饱和度也比《唐山大地震》高，比生活中要更鲜艳一些。

　　灾难片《唐山大地震》剧情从1976年开始，色饱和度比较低，隔十年涨一点，到现在色饱和度最高，2008年又有地震，再降一点，随着场景有设计。

　　FW：这也就是说，色彩其实在电影里也是一种情绪和节奏？

　　吕乐：绝对是。你看讲变态杀手的电影《七宗罪》，色彩都是很萧瑟的、阴沉沉的。色彩参与了创作。

　　FW：虽然都是喜剧，但冯小刚的《非诚勿扰》系列还是偏文艺范儿的。像《泰囧》这样商业性质的喜剧片，在镜头上有什么不同？

　　吕乐：《非诚勿扰》系列动静不太大，但一般喜剧片在运动上是轻快的。比如美国的《宿醉》的色彩很好看、很灵活，但里面的人全是疯疯癫癫的。每个导演和故事、幽默的方式，都不一样。

　　吕乐，中国著名电影摄影师，出生于1957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曾为张艺谋、吴宇森、冯小刚等导演担任摄影指导，摄影作品包括《活着》、《天浴》、《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赤壁》、《非诚勿扰》系列、《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等。近年来，他先后执导了《赵先生》、《美人草》、《十三棵泡桐》等多部影片，在戛纳等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骄人成绩。

　　“用按摩器拍战争片，效果好、很山寨”

　　FW：《集结号》开场有一段很长的战争戏，很多人把它和《拯救大兵瑞恩》比较，你当时有没有借鉴这些好莱坞的片子？

　　吕乐：有，除了这个，还有《兵临城下》，还看了一个叫《强尼扛起枪》，当时我给冯小刚推荐的。有部片子里面攻诺曼底的时候机枪扫射用的是风钻做出的效果，我当时觉得他们做的效果好，因为这种颤抖有种主观参与的感觉，但摄影机放在上面，很怕给颠坏了。我就跟摄影组的人说，大家回家买按摩器，就让所有助理都去买，后来买了一个鲸鱼样子的，把它捆到手柄上面，一开拍就有晃动，把这种打枪的效果做出来了。

　　FW：用按摩器拍片绝对是你独创的，比外国人先进！

　　吕乐：方法是独创的，不一定先进，山寨（笑）。

　　未来计划 “去做一个专业的、职业的导演”

　　FW：现在技术发展越来越快，很多场景在棚里都能拍，然后上电脑做特效拼接，你觉得这会不会削减了摄影的作用？

　　吕乐：影像没有好坏，技术的进步越来越快，不随人的意志转移。从某些方面来说更加便捷了，但有个问题，不到实地去拍的话，从某种程度上，不再像传统摄影了，因为更需要的是跟电脑结合的过程。而与电脑结合的感觉就是做出来的画面都很像，分不太清楚是谁拍的，个性化的成分少了。可能几分钟的短片反而不太一样。

　　FW：这是您去做导演的原因？

　　吕乐：人嘛，有经历，有说故事的冲动。做导演首先要有讲故事的冲动，其次就是掌握权力的冲动，还有对生活的看法。《一九四二》是我自己做的最后一个胶片电影，将来我可能就比较少参与拍摄了，现在都是数字了，年轻人的理解和接受都比我强。

　　FW：不做摄影的话，会专职做导演吗？

　　吕乐：我自己也在看，有可能再看看别的，或者导演，或者别的。现在在拍一个短片《一维》，讲的是一个佛教故事，大概十分钟到十五分钟。

　　FW：早在拍《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时你就已经获得过奥斯卡提名了，现在你还有那种希望尝试，但还没尝试过的东西吗？

　　吕乐：我那么多片子没有通过（审查），这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到了我这个年纪，对生命里很多事情有自己的体会，我立志去做一个专业的、职业的导演，有人推荐剧本，我会尽力做好。

　　文/记者 田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