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艺戏骨于是之昨日沉默离世 茶馆永留回响

　　法制晚报讯 昨日下午5时19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原第一副院长、著名表演艺术家于是之因病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86岁。

　　北京人艺表示，根据于是之家属的意愿，后事从简，家中不设灵堂，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昨晚，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郑榕、蓝天野等老艺术家，共同追思这位人艺老友。而众多演艺界名人如宋丹丹、冯远征、崔永元等都通过微博寄托了自己的哀思，截至记者发稿时，致哀微博已超过15万条。

　　现场

　　平静离世 亲友有准备

　　昨天下午5点19分，从协和医院老住院楼里传来消息，于是之先生去了。

　　记者晚上8点多赶到协和医院老住院楼的时候，楼内已经恢复平静，照看过于老的护士说他的家人刚刚离开，2楼那间他度过最后时光的房间已经收拾整齐。“昨儿还去送药，今天就走了。”有护士在楼道里感慨。

　　和于是之相识60多年、私交甚笃的人艺老演员李滨告诉记者，自己在前天晚上就接到了一通于是之妻子的电话，对方难过地告诉自己，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目前开始通知亲友来见最后一面。“已经10年了，他的病情是越来越差，我过去经常坐车去医院看他，可是他后来已经认不出我和他的家人了，最后连饭也不能吃了。”对于是之的病情，李滨一直都很清楚，虽然明知这一刻迟早会到来，但听到消息后还是很难过。

　　由于昨日下雪路滑，李滨没敢出门，没想到没有见到好友最后一面，她遗憾地说，自己只好今天再去好友家中探望。

　　文/夜线报道组

　　遗愿

　　后事从简 只办追思会

　　据人艺宣传处处长孙丹介绍，昨天于老离开时，夫人和子女全部陪伴在身边。目前家属情绪还算平稳，但于是之夫人李曼宜年事已高，谢绝了一切采访。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北京人艺也没有安排人员到医院慰问，濮存昕、童道明等演员均第一时间打电话慰问了家属。

　　孙丹告诉记者，于是之和家人都比较低调，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也是遵循了于是之生前的遗愿。此外，李曼宜女士还特别提出，于老生前就拒绝别人称其为“大师”，因此尽量不要出现这个字眼。在于是之的名片上，只有“演员于是之”五个字。

　　不过，北京人艺已成立治丧委员会，将以追思会的形式向这位建院元老和人民的好演员表示悼念和敬意。

　　回溯 《茶馆》成告别演出 语言障碍再不能说话

　　1992年《茶馆》举行告别演出时，于是之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语言障碍，1996年参演了最后一部话剧《冰糖葫芦》，从此退出了他心爱的舞台。

　　还不到70岁，于是之就已不能开口说话，之后沉默18年。生病之初，他曾这样写道：“也许是我在舞台上话说得太多了，上天惩罚了我，让我现在再也不能说话了。”近年，于老一直住在医院中，靠机器维持生命。

　　2007年2月，于是之的老伴李曼宜向朝阳法院提出申请，请求法院认定于是之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李曼宜描述，从1992年开始，于是之的记忆力就逐渐衰退，反应也日趋迟钝，到1996年时，说话和写字都已经很困难，再往后的几年，则处于痴呆和癫痫状态。

　　追忆 蓝天野：他演戏挑起养家重担

　　“他在我们的演出团体里属于成熟得很早的演员。”从20岁开始便和于是之有过合作的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告诉记者，于是之是一个演戏非常认真和用心的人。

　　蓝天野回忆，1946年他和于是之都还是新人时就同在北平艺术馆工作。1948年，艺术馆排演两部大戏——由焦菊隐执导、夏衍编剧的《上海屋檐下》和黄宗江创作的《大团圆》，两个年轻人都参加了演出，当时于是之就表现出了超出年纪的成熟。

　　或许是家庭状况不太好，生活比较困难，于是之很努力，不仅要靠演戏挑起养家的重担，还要去学校旁听学习，很不容易。

　　对于是之的病情，蓝天野告诉记者：“1992年演《茶馆》时开始有轻微症状，过了一年他告诉我，大夫确诊为轻度偏瘫，但还不影响活动。所以当时并没说《茶馆》是告别演出，还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儿演呢。以后没再演，就是因为包括他在内的一些演员身体不太好了，所以才为告别演出。”

　　郑榕：提起老友他竟会落泪

　　“他是一位好演员，《茶馆》、《龙须沟》、《骆驼祥子》等戏里的角色，至今仍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谈及于是之，著名表演艺术家郑榕说。

　　郑榕表示，因为生活经历，于是之总是向年轻时接触到的贫苦人学习，他的表演方法是回忆生活中的人，向他们学习。“他说眼神、手势、步态三条最重要，他很熟悉这些人的生活，通过眼神手势就能知道这些人想什么。所以从《龙须沟》开始，他就做到了形象和思想的统一，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对于舞台，于是之有着很深的眷恋。郑榕记得，1992年《茶馆》演出时，于是之在谢幕时不住地说观众太宽容了、太宽容了。1996年，于是之最后一次登上舞台，当时他已经生病了，在舞台上需要由朱琳牵着他演。

　　“后来有人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已经病成这样了还让他演戏？我们问他夫人，他夫人说他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所以我们就一直让他把这个戏演完了，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台词的群众演员。”郑榕说。

　　生活上，于是之也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郑榕透露，虽然后来于是之做了剧院副院长，但他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经济上对自己也很限制，一直住在首都剧场的四楼，很晚才搬出去住。

　　2012年6月，北京人艺六十周年，濮存昕去医院看过于是之，提到郑榕等几个老朋友的名字，已经对任何人、任何话都没有反应的于是之竟然有了反应，还流出了眼泪。

　　悼念

　　◎苏民：他在话剧事业上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他对北京人艺所做的贡献，北京人艺不会忘记，祝他一路平安。

　　◎林兆华：是之先生是我的恩人，一路走好，先生永生！

　　◎李滨：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敬业的老同志。

　　◎宋丹丹：于是之，中国最伟大的男演员之一，他的才华和贡献成就了北京人艺，他的艺术审美影响并塑造了我……是之老师安息。

　　◎冯远征：北京人艺演剧风格的开拓者！是之老师一路走好！王掌柜没有永别！程疯子没有永别！老马没有永别！一个一个的经典还在传承！您伴着人艺走过了甲子！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一个严谨的艺术家，一个永远被大家称为是之老师的院长。

　　◎崔永元：这是一个伟大的演员，他塑造的王掌柜、程疯子成为舞台上难以逾越的标杆，说他离去不如说他谢幕更准确。于先生，走好！

　　◎卓别灵（影评人）：姜文找他求教，他告诉姜文，重要的不是你演谁，而是你和别人的关系。姜文聪明，后来的《北京人在纽约》，他就演与别人的关系。对女儿像对情人，对妻子像对女儿，对情人像对母亲。由此，不光他演的王启明，马晓晴演的女儿，严晓频演的妻子，王姬演的情人，都鲜活起来了。

　　本版文（除署名外）/

　　记者 田婉婷

　　演员于是之

　　1927年7月生于河北唐山。曾任祖国剧团、北平艺术馆、华北人民文工团演员，后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艺委会副主任、副院长。1951年初，在老舍的名剧《龙须沟》中出色地扮演了程疯子这一角色，蜚声剧坛。同年8月，又在歌剧《长征》中扮演了领袖毛泽东。此后，接连塑造了《虎符》中的信陵君、《日出》中的李石清、《骆驼祥子》 中的老马、《关汉卿》中的王和卿、《名优之死》中的左宝奎、《以革命的名义》 中的捷尔任斯基、《丹心谱》 中的丁文中、《洋麻将》中的魏勒等诸多舞台形象。1958年，在老舍名剧《茶馆》中扮演的王利发，艺术上炉火纯青，被曹禺誉为“平民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