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原野》给中国歌剧提气 获赞最佳版本

　　“这个剧我看了很多版本，第一次听到在演出过程中为演员叫好、鼓掌！”一位歌剧迷激动地说。他说的是前两天在保利剧院演出的歌剧《原野》，由北京国际音乐节全新制作，话剧导演李六乙执导，全美声唱法。还有不少口味挑剔的乐评人也对这部剧赞不绝口，“成就了这部歌剧诞生25年来的最佳现场版本”。一部中国原创歌剧，能获得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而透过这一个案，其实还有一些关于中国歌剧发展的问题值得一说。

　　现场 新制作颠覆传统审美

　　10月29日、30日，新版歌剧《原野》在保利剧院连演两场。每场上座率几乎都在九成以上。观众都想来看看“鬼才导演”李六乙这次会将诞生于25年前的《原野》“闹”成啥样？

　　走进剧院的人或多或少吃了一惊：冰河季般的冰冷场景，甚至“溢”出了舞台；满台披霜戴雪的屈鬼冤魂，预示了作品的悲剧结局……全剧开篇带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接下来，三块石头、一池泉水，成为全场仅有的实景。水，既能渲染欲望，也能荡涤灵魂。恰到好处的灯光让舞台变得丰满、立体，戏剧感十足……舞台呈现打破了时空的墙，把角色放在未知的年代和地域，形成一种空灵感和前卫感；呈现出的写意和象征主义风格，一改这部歌剧多年来景太实戏更实的传统，也令很多观众对歌剧的认知改变了不少。

　　观众在微博上的议论很多，“昨晚看了新排的歌剧《原野》，一切都很新，舞美灯光服装都不错，走的是国际范儿。”“舞美设计很大胆，现实主义题材的超现实表现手法。”还有人开玩笑说：“看了这一版歌剧《原野》才知道，原来花这么少的钱也能做歌剧！”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内观众被那些舞美超豪华、内容品质却粗鄙不堪的“大歌剧”给伤了胃口。还有人干脆直接评价：“新版《原野》给‘超大舞美’扎了一针！”

　　至于新版《原野》的主题，李六乙的理念很明晰，“25年了，时代在发展，歌剧的制作和演绎也在发展，怎样让这部歌剧更国际化？我想，应该去掉原来演绎中脸谱化和阶级斗争观念的影响，让它更具人性化，突出环境给主人公的压迫和人性化的矛盾冲突。”

　　演员 二度创作让作品新生

　　有人说，新版《原野》让人看到了这部经典中国歌剧的“新生命”。赋予这个新生命的，除了制作团队，还有演员，他们精湛的演绎令舞台生辉。

　　剧中，女高音张立萍出演金子，男中音袁晨野出演仇虎，男高音张建一出演大星，女中音梁宁出演焦母，男低音沈洋出演常五，堪称群星璀璨。张建一在一幕的咏叹调，金子和仇虎在二幕的咏叹调以及二重唱都相当精彩。而张立萍演唱的著名唱段《啊，我的虎子哥》尤其动人心魄，观众忍不住鼓掌、叫好。

　　当初很多人得知张立萍要饰演金子时都有些诧异，因为她在舞台上的表演被认为“冷”，而金子却是一个热情似火、泼辣不羁的女子。事实证明，张立萍传递出来的歌唱的力量，托举起了这个角色。她饰演的金子，不够“浪”，不够“骚”，但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痛苦，同时充满了对压迫桎梏的抗争和对自由的渴望，而这正是打动观众的地方。有观众评价说：“有的歌唱家，自己有七八分，却唱成十分；而张立萍这样的，自己有十分，却只需唱出五六分，这种底蕴感不能不让人佩服。”

　　剧中主演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国际歌剧舞台上闯荡多年，他们关于歌剧艺术的眼界、境界，是一般演员所不能比的。也因此，他们真正呈现出了《原野》应有的艺术品质。

　　新版《原野》让人们再次意识到演员的“二度创作”对一部歌剧的成败至关重要。“演员功底、表现力欠佳，往往会使得歌剧的一度创作大打折扣。”北大歌剧研究院院长金曼说。歌剧评论家邵奇青也觉得，现在有些歌剧作品，从演员的角度来讲是有歌无戏，除了一味追求演唱技巧之外，他们的表演总是给人有种在匆忙中草草完成的松散感觉，对角色的解读平面而苍白。“他们是在炫耀声乐技巧，而不是在塑造角色，舞台成了他们比拼发声技巧的竞技场。”

　　作曲家 “音乐没变，脑袋变了”

　　演出中场休息时，在大厅碰到歌剧《原野》的作曲——77岁的作曲家金湘，“刚才有人问我，是不是音乐改动过了？其实一个音符都没变，跟25年前一样，变的是观众的脑袋，能够接受这样形态的歌剧作品了。我可是一个很超前的人，我25年前的作品，就已经与国际接轨了！”

　　金湘说，1987年《原野》第一次在中国演出，经历了种种困难，中央歌剧院、上海歌剧院和香港歌剧界都不接受这部歌剧。“我就像是屁股里夹着蛋的母鸡到处找窝下蛋，却根本找不到下蛋的窝！”最终，当时担任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的词作家乔羽拍板让剧院排演这部戏。“当年，《原野》的审美是很难被接受的。由于音乐上有很多现代的手法，有些演员试唱都拿不下来。合唱队也不知道该怎么唱，唱起来像疯人院里的病人乱叫，有的演员甚至要求改音乐。”

　　多年来，金湘一直期待能有一个“全明星”演唱阵容来重新演绎《原野》。在他看来，在《原野》诞生25年后，以全新的导演、全新的解读亮相，对这部歌剧在21世纪走向世界，向世界展现中国的文化是有意义的。“中国歌剧如何真正站在世界舞台上，要从发展中国人文、文化的角度，以歌剧本身的价值吸引世人关注中国文化，包括剧本、演员、舞美、艺术实力等等。”

　　一位网名“辉冻”的观众也看到了新版《原野》上演的意义，“对于想象力匮乏、品质堪忧的国产原创歌剧舞台，北京国际音乐节的新版《原野》绝对算是超拔特异之作。虽然它也有问题和软肋，但在所谓本土民族原创歌剧屡遭调侃和不信任的今天，新版《原野》至少是一次有高度节操感的二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