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谜事》海报 |
重返红尘的娄烨,这一次把婚姻与爱情当做论证的命题,目光盯紧这个烦躁时代中惴惴不安的群体,以其靡靡之态度,吟其决绝之挽歌。在这场对情感的征讨中,欢乐颂为悲剧伴奏,撩拨与进攻替代安抚,影片在一场大雨中开场,又让结局在一场大雨中沉沦,思维和存在、意识和物质皆是浮城,娄烨摆出了生活化的态度给感情最残酷的鞭笞,但观众并未如期遇见期待已久的彩虹。
且影片是一点点走向沉沦的,虽然从一开始,影片就极力营造积极向上的状态:车厢里缠绵的情人,电话中进展顺畅的业务,但雨中急速行驶的汽车像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一样,光鲜却无法给人以安全感,猝不及防的车祸先让演员崩溃,富家子的陷落在“我爸是某某”的讽刺中迅速被扔在一边,让其自顾在故事外进行着,他要做的是,通过车祸这一戏剧化的连锁反应让另一个人——“乔永照”的生活发生倾覆。
娄烨在影片中选择他以及他的女人们,对他们的生活过程进行审查,以期能够给“迷事”找到谜底,对在婚姻和情感陷于迷茫境地的人做诠释与解答。但这个审视的经过是暴力的,镜头直接推门进入“乔永照”的家庭,跟着他在复式别墅里,在杂乱的老式阁楼里,在宾馆的客房里一再游走,滥情也好,痴情也好,疯狂也好,压抑也好,根本不顾大人和孩子的感受,把这群人统统逼进绝望里,甚至在过程中,连惨烈的死亡都不能为多数人做出解脱,反而因为死亡的发生,陷入更深一层的痛苦和倾覆中。
但作为故事的诱发者——“乔永照”的行为发生显然是缺乏说服力的,尽管秦昊的表演无懈可击,但对于存在漏洞的故事而言,他的全力投入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也就是说,人物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为什么这么去干的理由——倾覆的过程是通过秦昊来完成的,他所扮演的“乔永照”不光需要在两个家庭里周旋,且在生活中备有多个情人,观众可以看到这种周旋的疲劳,而在偷情戏份中,镜头也只是给出一个避孕套来交代他的行为,没有其他镜头补充这一行为的动因,这种单纯的欲望发泄,显然并不能够成为有说服力的理由,证明他如此滥情的苦衷。
然而和警察的不作为相比,秦昊完全就可以理直气壮起来,警察出现在片中好像就是为了来吃烤串喝啤酒的,在事故现场,即使发现受害者有被袭击的迹象,勘察依旧草草了事,事后更是极力回避被谋杀的现实,以赔偿代替惩罚,终结了给一个受害人公正的机会。反倒一个汽车修理工,不但发现了遗失在现场的证据,还一再追查并最终接近凶手——影片之所以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或许是怕人物把故事掏空,在这部影片中,秦昊也好,情人也好、警察、修理工也好,他们都是戏的引子,锋芒太过会抢了故事的风头,火候不足又会拖累故事的力量,所以秦昊一直在故事里绷着,绷着声音做爱,绷着声音怒骂,绷着声音嚎哭,而情人、警察和修理工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现在故事的缝隙中,成了过场。
郝蕾和齐溪两人并行出场,是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男人,这让她们的人生显得过于拥挤,她们一同目睹了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的暧昧,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谋杀出现。尽管在影片中这么做是源于悲愤中的冲动,是意外,是女人的天性,但以婚姻和爱情的排他性作为谋杀的情感支撑,显然在这里是说得通的。这也是影片可以周旋下去的理由:秦昊在婚姻中的被清退,警示着不假收敛的欲望必将吞噬无法回首的衷肠,选择和齐溪的厮守,则是以苟安的时间来惩戒未加束缚的放荡,杀戮,是现实中最无奈的回避之举——潜藏的欲望和谗枉的岁月终于狼狈为奸了——假设娄烨就是为了观众看到不加掩饰的人生,那么影片至少做到了故事在影片不跳脱信念或者只是进行了纯粹的类推。
但导演并没有给影片明确的定位,艺术片或者其他什么类型都好,他只会做自己会做的影片,所以《浮城谜事》尽管不再晦涩,有偷情、谋杀、刑侦、推理……等等商业元素在故事里汇集,但故事因为过于专注对情绪的培育而显得温吞,生活化的视角让影片足够真实的同时,也拖累了原本可以焕发出来的强烈张力——仅靠铁锹一下一下砸死拾荒者,真的还不足以成为经典。
鱼为(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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