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期：《边境风云》：“周克华式宿命”论

[提要]　由宁浩监制、程耳执导的犯罪情感电影《边境风云》于8月17日全国公映。电影讲述了在中缅两国的边境，因一起毒品交易的意外事件，毒贩（孙红雷饰）劫持了女孩小安（王珞丹饰）为人质，并抚养其长大成人。而后两人相爱，并结为夫妇。[我来说两句][往期回顾]

　　集结孙红雷(在线看影视作品)、王珞丹、倪大红、张默(在线看影视作品)和杨坤的《边境风云》并不是一桌动作视觉盛宴，而是一个涉关宿命话题的研讨会，至少有两个问题令我纠结命题：“人性是可以净化的”和“罪恶是穷途末路的”。而电影在中国作为受严格管制的意识产品，最后的落幅只能是“周克华式宿命”。

　　题材选择空间

　　《边境风云》可以有三个视角推进：其一、孙红雷饰演的黑帮老大亡命记，捎带王珞丹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拍成一部视觉大片，如上世纪末诸多港片；其二、张默饰演警察追凶记，夹带小人物的社会悲情，拍成一部灰色主旋律小片，类如《神探亨特张》；其三、鉴于女主角被绑架时还是戴红领巾的年纪，孙红雷不妨来段洛丽塔之恋，宣传语大可以打成中国版《这个杀手不太冷》。

　　而中国版《这个杀手不太冷》是行不通的，有关部门不会允许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少年队员屈服于冷酷罪犯的淫威，更不会允许未成年人向贩毒分子生发丝毫情愫，所以导演在这方面只是机巧地用一场戏点到即止：孙红雷饰演的缅甸黑帮马仔猛然发现，老大把自己逃离警方追杀时绑架回来的小女孩坏坏地揽在怀里。也就是在那一刻，孙红雷下定了杀老大自保，并取而代之凶念，同时间接地保护了未来的妻子。这场戏处理得非常干净，审片的大佬们抓不出一丝的邪想。

　　结构上的留白

　　《边境风云》选择了大中和，既有黑帮片的亡命天涯，也有爱情片的香草美人，既有警匪片的命悬一线，也有洛丽塔之恋的症结，不仅如此，还添加了被绑父亲（倪大红饰演）的辅线，意在指染无辜家庭在命运漩涡中的无奈和无力的挣扎。你也可以认为是导演程耳耍了个小聪明，仅仅用了一个块状篇章结构，就把几个可能性的视角中庸了起来，使得影片叙事可以自由穿行在前后十年的时光隧道，而不必用傻兮兮地回闪镜头来勾连。

　　从十年前毒枭逃亡绑架悬案的往昔，直接跳到十年后父女聚首的今时，这在文学结构上形成了一个十年的空间留白，给观众留下两段十年人生的思考：其一、被绑少女父亲十年狱中生活是怎么度过的？其二、被绑少女（王珞丹饰）成长过程中是如何与毒枭（孙红雷饰演）搞到一起的？活生生的现实是，被绑少女父亲因为毒枭的设计，被迫去取毒枭藏匿的毒品来换取女儿活命，结果被公安抓获并判刑十年，十年，形如一个残酷的计时器。至于被绑少女和毒枭大叔的不伦之恋是如何开始的，你大可选择让雷诺和那个抱盆花草的女孩的故事来填充，或者等着《边境风云2》来解读。

　　导演的“人性净化论”

　　在主题立意上，除了倪大红辅线上小人物在不可抗逆事件中的无奈，导演更试图通过王珞丹来探讨“人性是可以净化的”。十年之后，父亲出狱，在毒枭视野中与女儿秘密约见，父亲早已安排好带着女儿逃跑的汽车和路线，但是女儿却意外不肯走，因为她想改造毒枭，并深信自己胜利在望。女儿没有多说，正如十年的留白，我们只能意会，猜测爱情的力量。

　　如果这个灾难从天而降，落临到你的头上，如果你就是那个被绑少女的亲人，你敢想象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在黑帮赌窝中度过的日日夜夜？当我们无时不刻咬牙切齿地想救孩子于水深火热，并将罪犯岁碎尸万段的时候，导演想到的却试图打破我们惯性的对立逻辑，超越我们生活现实进行宗教式的救赎，这也使得这个并不具备代表性的案例有了浓郁的人文色彩。所以在《边境风云》中王珞丹的角色功能，是一个非典型性的人性净化器，导演试图用她探索人性从恶到善的净化。在过往影视作品中，罪恶往往是可救赎的，比如陈可辛(在线看影视作品)《武侠》中的金喜。

　　孙红雷的“周克华式宿命”

　　《边境风云》属于你猜得到结局，却参不透过程的电影。结局很了然，不论是孙红雷饰演的毒枭，还是杀人越货的“爆头哥”周克华，都是必死无疑的，不管是被警方击毙还是其他意外的死法。一来中华惯性的“不死不足以泄民愤”的逻辑，二来是现在法制的无情，二者正好和宗教式的救赎背道而驰。所以，就算是万能的编剧，他只能改变被绑少女的命运和使命，却不能改变孙红雷和周克华的宿命，“人性是可以净化的”和“罪恶是穷途末路的”纠结扭曲。

　　相比周克华，《边境风云》中的孙红雷是幸运的，就算被手下设计活埋，也有美女甘愿陪葬，他人生的后半程，至少身边还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试图拯救他的灵魂，试图引导他弃恶从善。而周克华就彻底杯具了，几乎到了不被警方爆头“无以泄民愤”的境地。然一个罪行累累的人，如简单一枪击毙，除了多沉积一份腻气，对社会文明的进程毫无价值。

　　每一个罪案背后都有他的成因，每一个恶人也有他的成长史。《武侠》中的甄子丹(博客)(在线看影视作品)起初他没有选择，《边境风云》里的孙红雷一开始便选择错误，周克华走上他的犯罪历程可能并非“人性本恶”。我们并不需要媒体将周克华的丈母娘翻出，指责他过往如何暴力，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充满人文关怀的社会，去防患于未然，就算罪恶仍然存在，我们需要的也是《边境风云》中的王珞丹，需要那些能够让罪恶的人放下屠刀的存在，去救赎，去关爱。

　　曾念群（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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