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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粹演莎翁雨果名著 沪京剧院跨文化戏剧探新路

2011年11月07日09:01
来源:解放网-新闻晨报 作者:邱俪华 陈瑾
尚长荣《岐王梦》剧照
 
 

  “现在新编戏越来越难编,因为越认识到传统的深厚,京剧样式的成熟,全球文化的交融,越会感觉到创新的困难。我自己感觉,现代舞台上的京剧面貌和100年前完全不一样,即使是传统折子戏也完全不同,因为演员是100年以后的人。因此,创新的尝试是有必要的,而且是从业人员所必须要坚持的,哪怕身败名裂。 ”11月13日、14日,上海京剧院根据维克多·雨果小说《巴黎圣母院》改编、史依弘领衔的新编京剧《情殇钟楼》将正式亮相在武汉举行的第六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作为上海京剧院“跨文化创作”的尝试,这部创排于2008年的新剧备受关注,同时也面临不小的争议。临行前,编剧冯钢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谈到这类中西结合的新编剧可能面临业界与观众的质疑,态度颇为坚持。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洋为中用”,也不是上海京剧院第一次在“跨文化戏剧”上尝试突破1995年1月,上海京剧院改编自莎翁的《李尔王》首演,由麒派演员小麟童领衔,此后进一步“汉化”成《岐王梦》,由尚长荣出演主人公“岐王”广受赞誉;2005年,同样由冯钢执笔的莎翁名剧《王子复仇记》公演,该剧是为参加当年在丹麦举办的“哈姆莱特之夏”戏剧节的命题作文,但着实令欧洲观众惊艳当场,至今已经六赴欧洲,并在今年的英国爱丁堡国际艺术节上获得大奖“天使先驱奖”。 “中国戏曲发展到现在,大家都说不景气也好,不年轻化也好。我觉得这和京剧本身的表演样式没有关系。问题在于,故事传递出来的信息滞后。改革戏曲也好,发展它、探索它也好,其实要做的不是打破戏曲的表演样式,不是要废除它的二黄西皮,相反是要强化这些东西,并且壮大它。 ”在冯钢看来,这些作品不仅没有“忘本”,相反,恰恰萃取了京剧最纯正的美,那身“洋服”则是一座宝贵的桥,桥那边儿也许是蓝眼睛黄头发的老外,也许是对传统艺术懵懂未知的年轻人。只要这座桥能让他们走近京剧之美,于这门宝贵的传统艺术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冯钢:京剧创新,在路上又何妨

  缘起 《王子复仇记》打开跨界之门

  《王子复仇记》的创作是有一个机缘的,冯钢说当时丹麦戏剧节请中国驻丹麦大使馆牵线,希望上海京剧院做一个京剧版的《王子复仇记》,“我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做过一个论证。西方的东西拿到中国来,肯定会对我们本剧种的剧作理念和舞台表现样式带来或多或少的冲击和探索。但像《王子复仇记》这样的故事,在中国也是家喻户晓。我们想在青年观众里拓展群体,希望在国外演出好了之后,类似于这样的题材可以到大学里演出,也可以给白领们看。”

  看菜下单,但如何烹调?冯钢说创作本身也很有意思:“这部戏跟传统新编历史剧改编有点不同,是用最传统的方法来讲这个故事。我们现在的有些戏曲受到话剧的影响,包括服装、舞美和灯光都要重新设计,但《王子复仇记》没有设计新的服装,就是穿传统的京剧服装。这部戏我们希望尽量用京剧本体的东西来表现,包括所有的唱腔也是用原有的板式来巧妙组合。”事实证明,此举效果显著:“其实京剧出国很多,外国人往往会惊叹表演技巧高超,但是对于故事情节的理解,有文化隔阂,有时候甚至有误解。《王子复仇记》去欧洲的好处是,故事他们非常理解,这样就能更纯粹地看到我们要呈现的传统京剧的东西。”这样的经历给了京剧院非常有益的启发,冯钢说,“我个人认为,这部戏最有意思的做法,就在于完全回到传统的方式来做,也算是新编戏制作方法思路的一种突破。”

  突破 《情殇钟楼》有冲击更是契机

  谈到《情殇钟楼》,冯钢透露因为最初的定位就想往音乐剧的路子上走,这在很大程度上为更大手笔的创新提供了充足的空间:“当初的定位,想把它做成有音乐剧风格的京剧,所以束缚比较少。2006年开始酝酿,2007年开始写文本,出了初稿,但是又被推翻。2008年又出一稿,正式演出是2008年5月14日,装台的时候地震了,所以在逸夫舞台的首演后来改成了义演。说实话这部戏想突破得更大一点,文本的写作也不太一样,而且演员的心态也很开放,史依弘自己也说,‘我不怕演砸,我也不怕被人骂。’所以你可以看到她在舞台上有很大胆的东西。她身上的某些舞蹈动作也许在京剧里找不到,但她的站法还是京剧的站法。”

  但是,空间的充裕并不意味着在创作中会更容易,事实上,反而会更难:“做这部戏也很困难。因为这个故事本身有很强的中世纪宗教背景。很多戏剧冲突都由此生发。如果抽掉这个核心,可能会影响到某些主题的东西。但把背景整个移到中国来又不合适。这件事也引发了很多好的建议。有观众说,为什么要放到庙里?也有观众反映,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和尚爱上了一个女人,这在中国古代不就成了一个大事件吗?夏威夷大学一位研究戏剧的人就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但困难也往往是契机,这样的疑问一多,反而提出了一个十分有意义的问题,“类似于这种题材,究竟是中国化好,还是完全西式的好?有人认为,必须要用本土化的方式去做。这样也许是最后的方法,但这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冲突本身,有冲突就有突破的可能性。我个人觉得本土化这个路子还是可以的,因为如果完全西化,他会削弱我们自己的东西,等于就是拿我们的东西去适应它,这个不太合适。所以,我们渴望《情殇钟楼》带给我们更多的冲击。”

  未来 希望台下出现更多年轻面孔

  上周,最新版《情殇钟楼》刚刚在二军大和大学生观众见了面,学生们兴致盎然,艺术家们也颇为感动,而这些感动背后,更多的是感触。京剧创新,再难也要做,最终其实还是希望台下这样年轻的面孔越来越多。采访中记者的感受也是一样,每当谈到“以后”,气氛就变得些许凝重,这些京剧人也是“爱京剧的人”,声调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关键看我们从业人员怎么去看待这样一个环境,虽然说现在京剧被边缘化,但也是一个契机,我们可以回过头来看本剧种的优势在哪里,然后再走出去。你有底气了,才能走出去。但是,也不要盲目的自尊,反而会束缚自己。很多时候我们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程式性的东西有问题?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京剧程式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束缚我们。我们每次做新的东西,一旦与程式化的东西发生碰撞了,你会发现,拓展的可能性其实很大。我觉得《情殇钟楼》这部戏可以走得更远。有的时候,步子迈远了,可以再回来一点,总是一个可以不断修正的过程。或许若干年之后,《情殇钟楼》这部戏也没有了,但是某些它尝试过的东西会留下来,也会悄悄地藏在其它戏中。对京剧人而言,只要饱有这种创作的欲望,就会带来突破。”

  史依弘:美的东西,怎会被拒绝

  在排练厅见到史依弘已近黄昏,刚刚排练完,这一天收工稍早些,但工作量并不小,从早上九点半到现在,已经将整出戏串了两遍。说实话,不忍心让她多说,替她心疼嗓子。但她却毫不顾忌,说到兴头上,忍不住站起来一个身段、一句念白,抑扬顿挫。聊完一抬头,我们都有些意外,怎么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记者:用京剧演《巴黎圣母院》里的爱斯米拉达,冯钢说你早早就立下军令状,不怕被骂?

  史依弘: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是很自信,就是美是不能让人拒绝的。如果我在台上呈现了一种非常美丽的东西,观众是无法抗拒的。京剧本身要传递的就是美,我自己学京剧时,老师说在台上一站一坐,都要让人感觉舒服,要是一个美的女人。演这个戏也一样,如果我呈现的那个东西是美的,观众为什么要抗拒?

  记者:演这个人物也是你主动请缨,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史依弘:她是一朵野玫瑰,对我很有诱惑。但也有很多困难,我们改了有三稿,越来越舒服。我始终觉得如果观众不接受你,一定是因为你有东西还没有理顺,如果调好了,观众是会喜欢的。

  记者:你作为国内著名的梅派青衣,已经很有成就,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个创新?

  史依弘:对呀,是有人说,你何必呢?干嘛那么累呢?但是我觉得有意思呀,有挑战,而且这件事也没有人做过。我认为我有足够条件,刀马旦出身,有舞蹈底子。戏曲演员是不善于舞蹈的,现在很多演员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愿意去动了。可是梅兰芳60多岁还在创作《穆桂英挂帅》啊,程砚秋也是啊,哪个大家不是如此?我们从事这个艺术,就是要不满足。

  记者:其实这个戏观众最担心的是,有了一个洋架子以后,它就不是京剧了。

  史依弘:和传统戏比,这个女性人物内心要驾驭和释放的东西的确不一样。但你可以发现,这个戏最有意思的事情是,我可以运用一切传统的手段来辅助她,让你相信她是美好的。我没有把她搞成现代戏的人,还是把她规范了,她既是无忌的,但你也能看到托腮、兰花指和眼神这些传统的东西在里面。我要让所有观众都相信,她还是个外国人,但我用的是京剧的手段,包括一点点的舞,也是京剧的舞蹈。我想让观众相信,她是一个京剧中的外国人。

  记者:观众接受这种方式吗?

  史依弘:第二稿演出的时候,很多老外来看,有个加拿大的朋友说,“这个戏去百老汇绝对没问题,连演一个月都没有问题,你们用这种方式来演一个我们知道的故事,我们就不用看字幕,光看表演就很有意思。把京剧介绍到世界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们去欧洲、日本去演出,比如《白蛇传》,人家要做功课,而他们看你演《巴黎圣母院》,就不需要做功课,这是让老外从另外一个角度接受京剧的途径。国内的学生观众也一样,但学生看戏的情绪不一样,兴奋点不一样,他们会有跳进跳出的东西(出戏),可能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好。

  记者:冯钢觉得这种尝试对京剧本身的突破而言,也是十分有益的。

  史依弘:我22岁就得了梅花奖,后来的路可以一直唱传统戏,没有人会来说你。但是,你的艺术生命能走多久?你能给京剧带来多少推动和新的东西?这个是我最最憧憬的东西,是一个艺术人在有生之年应该做的。京剧已经很小众了,你要让它更小众吗?年轻人进来,他第一直觉是美不美。你让我享受了,这就是一个普通观众进剧场的直觉。你来看了,你没有打动我,我再也不看了,有什么用?没有用的,我就是想做这些事儿。我开心,我愿意去做。

  尚长荣:京剧,就是牛在融汇贯通

  能够访到尚长荣先生实在是意外之喜,尚老连日排练开会非常忙,但一听说记者是为采访“跨文化戏剧”而来,二话没说就说“我要来,早上九点半,好!没问题。”

  记者:尚老师您最初为什么选中了李尔王呢?

  尚长荣:改编之后叫《岐王梦》,当初我们的老院长麒麟童(周信芳)曾经想演李尔王,我们给他圆了梦想。

  记者:您怎么看待这类创新常常伴随的争议?

  尚长荣:应该说我小时候就爱看电影,一天要赶好多场,看过很多莎士比亚的名剧。莎翁是我们人类的财富,怎么去演、移植、变革,我觉得都可以。他的作品放之四海都能引用,都能演得很精彩。我有幸,当年赶上这个机会。观众不好伺候,他们无论是对主体内涵、剧本的结构,还是思想性艺术性可看性,要求都很高,我们要在戏里解决问题,还要给观众艺术享受,很难。要尊重原著,又要剪掉枝节,又不能完全搬,也有难度。编剧王涌石下了很大功夫。

  记者:这么难,为什么还要做这类尝试?

  尚长荣:古今中外剧目的展现力和震撼力还没完全解读,京剧是需要解读的。京剧并不古老,比起昆曲、南京梨园戏、秦腔,年轻多了。它本身就是几个剧种融汇在一起。古典、现代、中国、外国,都能演。这个艺术品种本身就值得研究。京剧的厉害之处本来就在于融汇贯通,甚至于是为我所用,拿来主义。昨天我在纪实频道看纪录片《焦菊隐》,说他在排《茶馆》的时候就去学习京剧,学它的技巧。京剧具备这个展现力,应该投入精力去求索、实践、研究。

  记者:您觉得这类尝试对演员本身也是一种锤炼?

  尚长荣:我演李尔王,首先是对人物的定位,刻画和展现人物。这类新编剧,要求演员要有语言功力,不是说指某一个剧种的语言,是唱念做打中的念,现在很多名演员在念功上不达标,唱得好,但念得不一定好。念白旋律,要有感情变化,不像固定的旋律,咏叹调也好,西皮慢板也好,要演员灵活掌握,一个演员一个念法。所以演莎翁的戏,即便是中国化的京戏,也逃不出三个字,声韵情。作为一个戏曲演员,要达到一个理想的境界,或者合格的演员,需要做的功课项目很多。要当一个合格的演员,一要耐得住艰苦,耐得住寂寞。

  记者:这样做对京剧本身是否也意义特殊?

  尚长荣:我们拍戏正赶上热天,我们都跪在那里排、念。夏慧华演三公主,原著里用唱歌唤醒李尔的良知,在做唱的时候,夏慧华就跪在那里唱。这就是上海京剧院排戏求索的精神和习惯。莎翁的作品很生动,各国艺术形式都在演,作为中国京戏也有不少。这次《情殇钟楼》也是一批年轻新秀,勇于求索的精神非常可贵。路漫漫兮,只要求索,就会有成果。
(责任编辑:崔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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