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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娱乐:《家》一部和观众心灵共鸣的戏剧

来源:搜狐娱乐 作者:苏民
2011年06月28日08:15
 北京人艺导演苏民

苏民解读话剧《家》

  昨天,我看了《家》的首演,但其实在此之前,还看过一次完整的连排,但那次我犯了很大的错误:没带助听器,好多台词我听不见。当大伙儿让我发表意见时,我只能道歉,“对不起大家,我没带耳朵来,好多台词我都没能听见,这让我怎么谈这个戏呢,我谈不出来。” 回家以后,为了更好地看剧院的正式演出,我又重新把剧本看了一遍。所以现在可以在这里跟大家谈谈我对这部戏的感受。

  震撼的结尾:高墙内外决然分明的两个阵营

  我先谈谈这个剧的结尾,为什么最后在舞台上会出现三面高墙?我们知道,在过去称皇宫紫禁城有三丈八尺的高墙,我瞧现在《家》里这高墙不止三丈八尺。那些观众在戏里所关心同情、寄予希望的这些年轻一代都在墙的前面,而那些随着这个家的沉沦而沉沦的人都在墙后黯淡下去。导演想挣脱原来内外三层的侯门深院,那个将人封闭起来的大院子,但他没办法把它从舞台上拆掉,三间院子是没法一下子拆光的,所以他就用三堵高墙把院子挡上。

  于是墙前面只剩下一张床,漫天大雪就在那床后面飞扬,而在雪地里坐着站着的,就是那些随着高家沉沦退到历史舞台之后的人。我注意到,坐在最前边的是陈姨太,就是逼着瑞珏到荒郊野外生孩子的那个祖姨奶奶。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头顶上、肩膀上、两只手前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当时我就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你们逼着瑞珏在漫天雪地里生孩子,难道不该一块儿跟着淋淋雪、让雪把你们埋葬吗?!

  然后看到瑞珏从床上下来,一个刚生了孩子的产妇啊,就这么一撩被子下来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跟觉新见面,跟梅见面,跟觉慧、觉民、琴表妹见面,还有鸣凤、婉儿,以及那个原先裹了小脚最后也不裹了的、能跳着跑出来的淑珍,一一见面。这些人离开了雪地到台前来,前面的亮光打亮了——他们是真正迎接光明未来的一批人。

  在这个戏里,应该被忘却、被时代埋葬的,和应该走向新社会、迎接黎明的人,变成了两个决然分明的阵营。我作为观众,对这样的结尾非常满意。观众更关心的已经不再是高老太爷或者冯乐山,不再是三叔、四叔、五叔,陈姨太,不是那些人了。大家关心的是站在高墙前的这些人。看了戏之后,观众会感觉自己的心和高墙前这些人是在一起的;至于后面那些人,已经从意识中将他们抛弃到雪地里了,用雪埋葬了。这样的演出样式是属于今天的,是观众需要的、想看到的:导演跟观众站在一起,透过剧本找到了可以和观众共鸣的地方,并把它刻画出来,这一点是非常值得赞美的。

  真诚的人物:现实难觅的热情激烈与善良美好

  在整个戏里,觉慧是唯一一个穿黑制服、戴学生帽的人。这样一个迥异于他人的角色,观众却不会感觉不协调。就是这个人,冲破了这个牢笼般的家庭,只有他和婉儿会当面骂冯乐山“不是人”,能当面骂冯乐山,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最强音啊!能当面指责他、揭露他,让所有观众都感觉很痛快。三兄弟中只有觉慧才能,觉民和觉新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觉慧很激烈,忠于自己的思想,在他的意识中他已经和冯乐山划清了界限,和他的祖父划清了界限,和这个家划清了界限,他甚至急于要和觉新划清界限。当觉新跟他说“我是爱这个家的呀,你体会体会我的心情,缓和一点好不好啊?”时,他拒绝了觉新的要求。这样的年轻,这样的是非分明、信念坚定,用现在的新词来说,觉慧是整出戏里最阳光的。

  而戏里面最让人同情的则是觉新、瑞珏、梅表姐三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令人动容。瑞珏和梅表姐都热爱觉新,两个人有一段话,让85岁的我流眼泪了。为什么会哭?因为我看到了真善美。那种最善良的,最真诚的,也最美好的感情。瑞珏跟梅讲:“我不是别的,是受不了看见觉新苦恼的样子。看见他这么苦恼,我受不了。为了不让他苦恼,我让位,你来跟他好。”这种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交谈,只有瑞珏和梅这样的两个好人在一起才能说出来。

  有个老词,叫入幽发微,到最深幽的地方,到最微妙的地方——曹禺台词的高明之处就在这:曹禺写人物,总是要伸进去,再刻几下。按现在社会那种以我为主的思想,人们也许会认为她们的谈话很虚伪,“你真舍得吗?你口头上说说就是了!”不是的。这种真诚和牺牲那些人体会不了,他们坐在剧场里恐怕得换一副心肠才能理解这段戏。也许我的话说得不太中听,但我觉得这是实话。我希望我们大家一起来替瑞珏和梅这两个善良的人宣传,这才是人类的真善美呀!

  精湛的演技:去“一般化”和从生活出发的辩证

  在表演上,无论是有经验的演员还是没有经验的演员都常常面临一个矛盾。

  当有经验的演员向别人介绍他的表演心得时,常常会说“我最怕‘一般化’,我演的戏

  给人一种一般化的感觉,我会觉得对不起观众。而很多演员又常说,无论什么戏我们都要从生活出发,出奇制胜不一定是好的东西。那么,这两个东西该怎么统一?又不要一般化,又要从生活出发,其实这两个概念,但表演的艺术恰恰就是要把这二者统一起来。曹禺先生有一句话,我们体会了一辈子,“创造一个人物要出乎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之中”。什么叫合乎情理之中?从生活出发。那什么叫出乎意料之外?不一般化,抓住人物的特殊点并着力表现这一点。

  有经验的老演员入手一部戏的时候,往往不去找那些大家都觉得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是要从生活出发。就像朱旭老师所说的,高老太爷就是一个严父啊,对孩子严格教育,他就要演一个严父。而真正深入到情节中去,就会发现他越严子女受罪就越大。他是为了子女好,但是完全违背了子女的天性。但你光从生活出发,用“一般化”去解决问题是吸引不了观众的,一定要抓住“不一般”的那个特点。这怎么去找啊?比如说冯乐山这个人物最让人可恨的是什么?是他看起来是一个慈善、潇洒、高谈阔论又神采飞扬的老者,可突然间他居然就用手杖把鸣凤的手扎在地上,白公馆、渣滓洞的酷刑不过如此。当冯乐山把手杖扎在鸣凤手背上时,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再怎么潇洒、再怎么有学问、再怎么仁义、有文采,但他的本质一瞬间就暴露出来了,这就叫不一般化。情节不到的时候他在那儿指手画脚,讲的是“翁之乐者山林也,客亦知夫水月乎”,这是“一般化”,是冯乐山的表面,正是在这种表面中,你要找到并发挥这种不一般。所以一般化和典型化、从生活出发和出乎意料之外,都需要演员掌握好,这是一个辩证的关系。从普通生活入手,进入到这个人物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两点都做到了,你的戏就能演好。

  删掉的角色:在暧昧不清的地方挥刀斩乱麻

  李六乙导演非常大胆,他删掉了一个人物,那就是梅表姐的妈妈——钱大姨妈。这在过去版本《家》的演出中,是一个重要的角色,钱大姨妈是个不同于《家》里其他老一辈人的另类。她是梅的母亲,分明知道自己的女儿爱上了觉新,却不同意梅与觉新结婚,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没有讲。但是最后,正是她把瑞珏接到她乡下的家里生孩子,就是那个荒山野地里的家,可以说是长辈中唯一一个有些善心的角色。

  导演之所以删掉了她却无伤这个戏,是因为在这里,钱大姨妈的人物思想感情很暧昧,等于是出了一个旁支:你把它归到沉沦堕落的一类人里不行,搁到光明的青年人那一类里显然也不行。尽管这个角色被删掉了,但我要说她其实是一个典型,在那种老式家庭里,大姨妈、大姑妈、老姐姐在家里的发言权是不一般的,这也是中国社会的特产。

  总的来说,昨天看了戏,我感到非常满意,确确实实觉得,北京人艺这次这个新版的话剧《家》是针对今天观众的需要和诉求排演出来的。无论是李六乙导演、还是各位演员的表演创作都是和今天的观众有心灵共鸣的,整出戏正是建立在这样基础之上的。相信《家》经过今年的反复打磨,明年用它来纪念北京人艺60周年,又会是一出绝好的戏!(录音整理/王奕斌)

(责任编辑: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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