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弗兰科：好莱坞的读书狂

詹姆斯-弗兰科

　　在拍摄《米尔克》的片场，他读完了《尤利西斯》和品钦的所有小说。凭借《蜘蛛侠》、《米尔克》等片，他跻身好莱坞一线男星行列。同时他修完纽约大学等4所大学的不同硕士学位课程。他刚在电影《嚎叫》中塑造了“垮掉派”诗人艾伦?金斯堡，9月就开始攻读耶鲁大学英语文学博士学位。詹姆斯?弗兰科不仅消除了同性恋和异性恋的边界，还消除了演员和艺术家、英俊和智慧、肥皂剧和美术馆的边界。

　　文／哈纳猪

　　在如今这个信息碎片化的时代，恐怕很少有人能耐得住性子读完《追忆似水年华》和《尤利西斯》了。被沉浸于镁光灯和鸡尾酒的好莱坞里，普鲁斯特和詹姆斯.乔伊斯的读者更像是珍稀动物，而詹姆斯.弗兰科就是其中之一。“与其在拍片间隙到处闲逛扯淡，不如用这些时间来读些什么。”正是在拍摄《米尔克》的片场，弗兰科读完了《尤利西斯》和托马斯.品钦的所有小说。

　　弗兰科最为大众所熟知的角色，便是《蜘蛛侠》三部曲中主人公彼得.帕克的朋友哈里.奥斯伯恩。不过，这只是让弗兰科混了个脸熟，真正让他跻身好莱坞一线男星行列的，还是他近几年在《米尔克》、《菠萝快线》等风格迥异的影片中的出色表演，以及他在拍片之余对学业永无止境的追求。

　　事实上，与其说弗兰科是名演员，不如说他是一名在课余时间当演员的学生。

　　疯狂的“方法派”表演

　　当好莱坞喜剧片的幕后大佬贾德.阿帕图10多年前第一次遇到詹姆斯.弗兰科时，他觉得这个20多岁的男孩皮包骨头、滑稽，还有些滑头。他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不过，这位制作人还是招他入组，出演讲述1980年代高中生生活的搞笑电视剧《怪胎们》。拍完第一集，弗兰科自己买飞机票去了密歇根，找到编剧曾经上过的中学研究自己的角色。每个人都觉得他疯了。

　　这只是他疯狂的“方法派”表演生涯的开始：2001年，弗兰科在一部电视电影中饰演了美国英年早逝的传奇影星詹姆斯.迪恩，并获得了一座金球奖奖杯。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我告诉自己，要演好迪恩，我得把自己隔离起来。于是我告诉当时的女友，以后四个月我们就不再联系了，”他回忆道，“这可不容易。我们最终作了妥协，每周我会与她通一小时电话。”

　　后来，弗兰科为了拍《空战英豪》特意考了飞行驾照，为了《安纳波利斯》练习了8个月拳击，为了《王者之心》学会了剑术。不过，演员个人的精心准备却无法弥补影片本身的不足，失望的弗兰科几乎对表演失去了信心。好在，他出演了《米尔克》。

　　格斯.范.桑特的《米尔克》不仅帮助西恩.潘得到了他第二座奥斯卡小金人，也将弗兰科推入了好莱坞一线演员的行列。弗兰科在片中扮演美国第一位以同性恋身份当选公职的旧金山督察员哈维.米尔克的恋人斯科特.史密斯。史密斯和米尔克一起从纽约搬到旧金山，在卡斯特罗区发展他们的照相馆，并逐渐加入到争取同性恋权利的社会运动中。

　　虽然从小就住在旧金山附近的小城帕洛阿尔托，但弗兰科对哈维.米尔克的印象依稀：“也许小时候在一些海报上看到过他，除此以外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在旧金山湾区长大却从不知道米尔克，这太让人沮丧了。”

　　尽管如此，弗兰科的用功准备仍能帮助他在表演时游刃有余。他准备工作里的第一步，便是看了罗伯.爱泼斯坦那部获得1985年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的《哈维.米尔克的时代》。“但在这部纪录片里，史密斯占的比重很小。所以我又找了《卡斯特罗街区的市长》这本书来读，这是关于哈维.米尔克最好的书了。”弗兰科又向米尔克和史密斯在卡斯特罗区的熟人打探两人的故事。后来，他干脆联系上了爱泼斯坦。

　　“爱泼斯坦简直像一个金矿，他帮我把那些没有剪进影片的素材转成DVD寄给了我。我就看着这些素材学斯科特说话的腔调和神态。”弗兰科的努力没有白费，凭借在该片中的出色演出，他获得了当年独立精神奖的最佳男主角。

　　一学期修62学分，同时攻读4学位

　　詹姆斯.弗兰科的心从来没有仅仅停留在银幕上。就在演艺事业逐步上升时，他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重返校园。演员在成名后去大学进修也许并不罕见，令人吃惊的是，弗兰科要同时攻读四个硕士学位：纽约大学的电影制作课程，哥伦比亚大学和布鲁克林大学的创意写作课程，以及北卡罗来纳州沃伦威尔逊学院的诗学课程。

　　弗兰科在学习上的天赋从小就有所展露。当人们讨论“明星”弗兰科时，他在高中时得到的“最佳微笑男生”的称号被反复提起；而说到“读书种子”弗兰科时，就不得不提他那高得惊人的SAT成绩。这可能要归功于从斯坦福研究生院毕业的父母。“他们喜欢绘画、文学、编程，还对儿童教育非常感兴趣。”弗兰科介绍道。

　　正是在如此文艺的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弗兰科三兄弟如今都以艺术为生：二弟汤姆是个雕塑家，而三弟戴夫则和弗兰科一样是个职业演员。“其实爸爸更希望我成为数学家，”弗兰科说，“但你知道，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有些叛逆。”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表演系学习了一年后，弗兰科决定离开学校自己闯荡。10年过去，弗兰科在28岁时又回到了加州大学继续学习文学和写作。这一次，弗兰科在校园里找到了演艺圈里所没有的单纯和安全感，他用疯狂的学习来回报这种满足。他说服导师让他破例选课上限。结果，在一个学期里，弗兰科修了62个学分，几乎是学分上限的三倍！而他的涉猎范围也很广泛，从美国文学到希伯来文学，从法语到科学哲学。最后，他只用了两年便以3.5分的平均绩点取得学位。

　　也有人怀疑詹姆斯.弗兰科是否真的能应付如此繁重的学习。在一流的学校里，有些苛刻的导师甚至会要求学生不要谈恋爱来专心完成学业，更不用提拍电影和客串电视剧了。网上流传的一张弗兰科在哥伦比亚大学课堂上睡觉的照片似乎印证了这点：也许他只是以名气和招牌式的微笑来对付教授们的。而根据弗兰科助手的说法，那张照片并不是在课堂上拍摄的，“那只是一个讲座，弗兰科想去听听，但他实在太累了”。

　　弗兰科的教授和同学也认为这种怀疑很可笑。“你问我詹姆斯的作业是不是都是他自己做的？我敢说那些作业是他真正的兴趣所在。”弗兰科在加州大学的室友文斯.茱利维特回忆道，“老师要求我们在课后再排练一次。通常来说，大家最多再排练一次，但弗兰科总是要练上七八次。”

　　纽约大学电影制作课程的主任约翰.丁托利提到弗兰科的入学考试时说：“是他的真诚帮助了他。他提早一个小时就到了考试现场。面试时他说自己一定会尽心学习。”弗兰科没有食言，据丁托利估计，弗兰科只消两年半就可以完成这个三年的课程，“他还问我，在拿到所有学分后能不能继续上课。”弗兰科并不满足于此，今年9月，他开始攻读耶鲁大学英语文学博士学位。

　　今年夏天，弗兰科在曼哈顿的钟塔画廊举办了第一次个人展览。这个名为《“四个”男孩的危险书籍》的展览里包括了他的短片、绘画、摄影、雕塑和装置作品。他通过这个展览表达了自己对男性主义、性别错乱和流行文化的看法。在其中一个作品里，他用一种诙谐的方式表现了《星际迷航》里斯波克和詹姆斯.柯克的“浪漫”邂逅。

　　但弗兰科在艺术界的首秀并没有获得太多喝彩。《纽约时报》艺术批评家洛贝塔.史密斯认为这个“充斥着暴力、毁坏和各种性怪癖，并且女性完全缺失”的展览水平是“介于无能和小有潜力之间的”。她甚至有些刻薄地评论道：“尽管他很勤奋，但我要说，与其继续他这些罗曼蒂克的尝试，不如在他熟悉的领域多花些时间。”而他出版的以家乡小城为背景和书名的短篇小说集《帕洛阿尔托》，以及最近在《时尚先生》杂志上发表的短篇小说得到的评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个评论家在Twitter上这么说：“弗兰科的作品让伊桑.霍克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赫尔曼.梅尔维尔。”但弗兰科本人并不因此受到打击，“我所能做的，就是再多花些时间。”弗兰科认为，这些艺术表现形式的单纯才是他所喜爱的。“通常来说，电影是导演个人的表达媒介。但在（艺术）这里，我有了表达的自由。”

　　偏好真实人物和同性恋角色

　　学习和艺术创作并没有中止弗兰科的演艺生涯。他仍然会在假期里接拍新戏，但他“只想和信任的导演合作。”丹尼.鲍尔和格斯.范.桑特显然在这个名单之列。前者邀请他出演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登山者阿伦.拉斯顿断臂自救的影片《127小时》，后者则将自己制作的《嚎叫》中艾伦.金斯堡一角交予了弗兰科。

　　《127小时》讲述了阿伦.拉斯顿在犹他州一座峡谷里被困了五天五夜，最终自断手臂逃生的故事。就像他在以前那些电影中扮演的角色一样，这又是一个真实的人物。不同的是，拉斯顿仍然在世，因此弗兰科的准备功课里也必不可少地加上了与拉斯顿的交流。

　　“他给我们看了不少当时他拍的素材，还手把手教了我一些救生的基本动作。”弗兰科介绍道，“这个片子最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有一个场景一个角色。这太具有挑战性了。”弗兰科显然也没有在这次挑战中败下阵来，影片在9月的多伦多电影节中甫一亮相便受到追捧，弗兰科获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呼声高涨。

　　而艾伦.金斯堡可能是弗兰科更喜欢的角色，“我是金斯堡的粉丝，我从十五六岁起开始读‘垮掉派’的作品。至今，他们仍代表着一种激励年轻人并去寻找新事物的精神”。弗兰科自己也是一位诗人，不仅因为他修习了诗学课程，而且在他导演课程的短片作品中也大量采用了诗歌素材进行翻拍。“我和金斯堡说来也有些渊源，他在离开哥伦比亚大学后去了布鲁克林学院，我也在这两个学校读过书。”弗兰科说道。

　　尽管对金斯堡非常熟悉，弗兰科仍然习惯性地为拍摄做了特别的准备，“我不仅应该了解他的生平，更应该理解他的诗歌，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写，写的又到底是什么。”这也和影片导演罗伯.爱泼斯坦与杰弗瑞.弗里德曼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不是想拍金斯堡的传记，而是要表现他的艺术。”为此，弗兰科时常捧着《嚎叫》，边听着iPod里金斯堡的吟诵边跟着朗读，“我要把他的声音刻在脑子里”。

　　金斯堡是继斯科特.史密斯后弗兰科演出的又一个同性恋角色，很多人因此怀疑弗兰科在现实中也是同性恋者。休.杰克曼在奥斯卡颁奖礼上这样赞赏西恩.潘的卓越表演：“没想到你掩饰（自己是同性恋）了这么久。”但对弗兰科性取向的怀疑却不只是对他表演水平的欣赏，弗兰科的外形，以及他在自己艺术作品中的表达，都让这种说法显得有理有据。“我知道很多人希望他是同性恋，”弗兰科的女友安娜.奥莱利说，“但他不是。他们甚至怀疑我不是他真正的女友。”

　　但无论如何，詹姆斯.弗兰科确实挑战了传统大众文化的定则，他对同性恋角色的偏好也挑战了诸如乔治.克鲁尼、布拉德.皮特等传统好莱坞异性恋明星形象。按照《纽约》杂志的说法，弗兰科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同性恋气质的异性恋”，也是“最有异性恋气质的同性恋”。从这个角度来说，弗兰科绝对算得上演艺圈里的“酷儿”：不仅消除了同性恋和异性恋的边界，还消除了演员和艺术家、英俊和智慧、肥皂剧和美术馆的边界。这种模糊和暧昧大概也正是他作为“怪咖”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