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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崔永元:我从不给自己压力

来源:外滩画报
2010年09月28日16:58

崔永元说自己是个很较真的人
崔永元说自己是个很较真的人

  从主持人到做“口述历史影像资料库”,建电影博物馆,搞乡村教育,做基金会,饱受抑郁症与失眠困扰的崔永元已经逐步转变为一个社会活动家。谈到做这些的初衷,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崔永元表示:“我做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我从不给自己压力。不要指望着我们这一代人因为这一点采访能够对历史得出什么结论,做不到。”

  文/刘牧洋 王文佳(实习) 人物摄影/覃斯波

  北京远郊怀柔附近有一个叫新新小镇的地方,在幽静的小镇里有一栋并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小楼里有一个资料库,库里有3500位年龄都在80岁以上的老人共300万分钟的影像以及文字资料。影像中,每位老人都对着镜头讲述了自己一生的经历甚至是“秘密”。

  这就是崔永元8年前开始致力建立的“口述历史影像资料库”。至今,这些数字还在不断更新,因为采访每天都在继续。

  8年前,饱受抑郁症与失眠困扰的崔永元听从医生的建议,“医生说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一直都喜欢历史。”于是崔永元开始做“口述历史”。

  9月4日,“口述历史”系列最新32集纪录片《我的抗战》(高清在线观看)在上海举行首站观摩会,该片是从资料库中拿出不到千分之一的内容制作而成。

  此前,崔永元已经完成了《电影传奇》、《我的祖国》等数个“口述历史”项目,并用这些影像资源建立了“电影传奇博物馆”。今年年初,崔永元又启动了中国民营企业“口述历史”,计划采访从改革开放以来30年间具有代表性的民营企业,并将成立“民企博物馆”。

  从主持人到做“口述历史影像资料库”,建电影博物馆,搞乡村教育,做基金会,崔永元已经逐步转变为一个社会活动家。谈到做这些的初衷,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崔永元表示:“我做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我从不给自己压力。不要指望着我们这一代人因为这一点采访能够对历史得出什么结论,做不到。”

  较真的历史记录者

  9月4日,《我的抗战》的看片会开始前,崔永元安静地看完了手上的一份报纸。12点35分,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https://cuiyongyuan.t.sohu.com/)。

  “报上说,我国将向1937年7月7日至1945年9月2日期间入伍的目前还健在的抗日老战士每人发放3000元以示关怀。那么,1931年9月18日至1937年7月6日期间就没有战士抗日且仍然健在的吗?还是准备发他们6000元以示更关怀呢?”

  他的微博上,到处是这样的段子。崔永元说自己是一个较真的人,有时候,让他愤怒的事情特别多,他会在一个小时里连发四五条微博。

  他开车带女儿去看电影,车开到了电影院,有人跑出来指挥他把车停在路旁,他照做了。结果一进影院,看到大大的字幕写着:“请把车停在停车场,路旁不允许停车。”他立刻跑出去,质问影院为什么可以在路旁停车,影院的人很苦恼,反过来向他大吐苦水后,摊摊手,表示无能无力。

  “你们搞不定,我来!等着!”他打电话直接喊来了110,硬是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折腾一番后,他回到放映厅,电影已快放完。坐在女儿身旁,他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我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

  但等到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依然忍不住。“我还是关心这些事,怎么也改不了。”面对记者,崔永元表示。

  较真到最后的结果是他自己患上了抑郁症。2002年,饱受抑郁症与失眠困扰的崔永元离开《实话实说》。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一边治病,一边筹划做些别的事情。随后在央视播了5年半的《电影传奇》,成为“口述历史”的第一个项目。

  为了做《我的抗战》,崔永元去了几趟日本。有一次,他特地跑去靖国神社。在那里,他看到几个年轻人穿着日本军装,耀武扬威地喊着和中国有关的口号。崔永元很好奇,就开着车一直跟着他们。

  “一路上,他们都很守秩序,走到日本皇宫前,喇叭就不叫了。遇到红绿灯,照样是红灯停绿灯行,规规矩矩。”吃午饭时,这些年轻人进了一个面馆,他也跟了进去,坐着旁边,一边吃一边偷瞄人家。

  他的怪异举止引起了那几个日本青年的注意,双方开始互相搭讪起来。崔永元很严肃地告诉对方,他特别不喜欢他们的这个打扮。没想到日本青年却告诉崔永元,他们都是学生,在勤工俭学。“我们每天如果穿这个衣服在那里喊,可以领到不少钱呢。”此言让崔永元一行人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

  “如果媒体拍到这样的照片,大家一定以为那是日本的右翼,但实际上并不是。”正因为此,他想记录一段真实的历史,而不是为历史做一个结论。

  站在台上,崔永元显得很自豪,“这不是一个好玩的东西,但就在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网上的视频点击率已经突破了600多万。”

  他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一位来自复旦大学的90后姑娘获得了一个和崔永元对话的机会。这个姑娘真心祝福今年47岁的“小崔”,“小崔,你一定得保重身体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言一出,全场人哄堂大笑,坐在台上的崔永元颇有点哭笑不得,但他很快就用一贯的冷幽默做出回应:“这个姑娘肯定把我刚刚对历史的见解当成临终遗言了。”

  他的身体其实还不错,抑郁症的后遗症是让他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这些年,他每天都要看大量的历史书,从半夜12点一直到凌晨4点,他笑言自己的生物钟和大西洋彼岸的奥巴马总统是一样的,“我现在眼睛不行了,有点花了,特别着急。”

  他更急的是如何快点抓住那些历史的亲历人,他把“口述历史”看作一场文物抢救式的工作,让一群年岁已高的老人们讲述逝去的历史,和时间赛跑。“我们若不快点,可能很多东西就没有了。”

  2006年,崔永元决定带着一群人重走长征路,完成《我的长征》。路途中,他们想找个电视看一场世界杯球赛。队伍正好路过乡村小学,于是他们去问,却发现那里的孩子连足球是什么都不知道。诧异的他于是他跑到一个乡村学校,蹲在墙角“偷听”了一堂课。听到有个孩子问老师,“大家坐在飞机的什么位置?”那个乡村教师一脸平静地回答,“坐在飞机的翅膀上呢。”

  他心里又诧异又害怕,“这样的老师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公民?”回来后,他逢人就说这个事,最后干脆成立了一个“崔永元公益基金”,开始搞起了“乡村教师培训计划”。至今,已有数百名乡村教师参加了培训。

  “哪能拍案而起再坐下,再拍案而起再坐下,那也太二了。我觉得既然都拍案而起了,就行动吧。”崔永元说。

  B=《外滩画报》

  C=崔永元

  “筹款也需要缘分”

  B:《我的抗战》里面插的那些版画很有意思,怎么想到这样的方式?

  C:其实是因为原始资料不够,如果都有当时的纪录片,那就最好了,可是没有。特别是口述者的这些,哪有啊?所以只好用插图这个方式。我们下一套片子准备用3D的,也在尝试用各种方式。

  B:你说做这些事情一共花掉了1.3亿,不到3000万,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C:全部是通过募捐来的,五个方向的募捐。我说的1.3亿是整个“口述历史”项目的投资,《我的抗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从8年前开始做“口述历史”。在《我的抗战》之前做了《我的祖国》,还做了《电影传奇》,都在央视播出了。很多人都说我亏了,我不觉得,如果大家真要说这是生意的话,我觉得它可能是长久的生意,可能是几代人、几十代人都能从中受益,对社会是有益的。

  B:现在乡村教育和“口述历史”的资金都是来自于崔永元基金会吗?

  C:乡村教育全是来自于那个基金。“口述历史”有一部分是从里面来的,这要看捐赠人的意向。他会在捐赠的时候写得非常明确,他说给乡村教师的,你就不能用于“口述历史”。

  B:你说不接受有目的的捐赠,你收到的捐赠都是怎么来的?你要一个个去说服他们吗?

  C:我不会喝酒,就不能参加什么上流社会的晚宴。这些募捐一般都是通过演讲来的,我每年有十个演讲,最近两年的主题都是关于“口述历史”的,有时候也有那种对象性很强的演讲,比如说面对企业家的演讲,面对高端企业家的演讲,这就是募集资金的机会。我们做大了以后,在业界也有一个口口相传的作用,自己找上门的也很多。但不是每一笔钱都能要,比如有的需要回报,或者需要我去做什么。比如做个广告,或者做个形象代言,比较麻烦。

  B:你会怎么拒绝这些有目的的捐赠?

  C:我们坐在一起商量,看有没有双方都接受的方式,谁也别为难,为难就不舒服了。

  B:有没有人本来是有目的的,后来被你感动了,不求回报?

  C:有很多。最近我们接触了很多国际上有名的大公司。他们想法特别简单,就是你参加我们什么活动,或者你帮我们干什么,我帮你投资多少。

  筹款也需要缘分。有的人确实很有钱,但当你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能喝酒、吃菜,没办法跟他谈什么。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谈,那多累啊,比如说我在做电影博物馆时,是和冯仑先生谈,估计可能也就谈了十分钟,他什么都明白了,就开始不断支持。那个博物馆光装修就几百万,全是他投的。我也知道他的难度,因为他是一个上市公司,要求非常严的。不是他说给你就给你。所以很多钱都是他自己的,他个人出的。

  B:这样的情谊你打算怎么来回报呢?

  C:我把口述历史做得更细致,更扎实,更详细,就是回报了。

  “我从不给自己压力”

  B:你在乡村教师的结业典礼上,做了“做一个合格的公民”的讲座,你会怎么教育你的女

  儿,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公民?

  C:我觉得跟孩子谈教育是最头疼的事儿,她上学就是受教育,回到父母身边还在跟她谈教育,多烦人啊。我们这个时代应该多交流,或者说教化。我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是我也在想办法摸索。比如说我女儿特别爱画画,但她画的都是那种美女、卡通人物。那天晚上我就把我喜欢的戴敦邦的画作拿来给她看,看这两种画法有什么区别。她挺感兴趣的,之后她就会很自然地把这种画法运用到她的画作之中,我觉得这就叫教化,教化其实是在一个慢慢的熏陶过程中完成的。我做这个片子,也是给年轻人看的,通过我们这个片子,有一些年轻的观众,开始对历史感兴趣了。他只要有兴趣,他自然有办法把这个运用到生活中,不用你去教。

  B:你现在做的事情,你女儿感兴趣吗?她会主动看你收藏的那些连环画吗?

  C:她现在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东西就放在家里面,她可以随便看。但她根本不会看,她喜欢的就是动漫,尤其是日本韩国的这些动漫。

  B:你会着急吗?

  C:我不着急。没什么可着急的。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日本动漫都不喜欢呢。没关系,到了会想问题会独立思考问题的时候,她自然会抓紧。现在是我看历史书最频繁的时候,但是我现在眼睛不行了,花了,就特别着急。怎么到了我最关键的时候,我眼睛却不行了。我以前眼睛好的时候也没想起来要看这些东西,看的也都是一些闲书。人嘛,总要有这么一个阶段。

  B:你的团队里很多是80后,他们都是自己对口述历史感兴趣才加入到其中的吗?

  C:我和海若(《我的抗战》总导演)我们是领导者,我们可以靠理想坚持一辈子,但你不能要求所有陪你做的人都有这个想法。我们很多编导或者技术人员也是在做的过程中才知道这段历史,他们以前也不知道。我们不强迫他们加入口述历史的团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他们慢慢会感谢我。我们那个队伍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稳固,那么坚如磐石,也是走马灯一样,每个月都有新人来,每个月都有人离开,跟社会上的公司没有什么区别。

  B:你的微博里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段子,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意见?

  C:我觉得如果我不用段子,会弄得很多人日子不好过。我用段子就是想让大家放松,让大家用放松的心态来看。因为这些事儿,有的直接就是段子,根本就不用编。比如说现在有很多地方是荒山野岭,要绿化,他们就直接刷成绿的了,还说自己那是先进经验。段子都写不出这么精彩的,我们在喜剧电影里都没看到过这个场面,真的没办法,我觉得地方政府比我幽默多了。

  B:从一个单纯的节目主持人,到做“口述历史”、建电影博物馆,搞乡村教育,做基金会,你已经逐步转变为一个社会活动家。你最后想做成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C:我做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我从不给自己压力,比如说我的基金,我没有想我要募到多少钱,然后在排行榜上排到多少,成为中国十大慈善人物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这些念头。就是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比如我今年资金很充裕,我就会连做三期乡村教师培训;今年资金紧张,我就做两期乡村教师培训。如果有什么天灾人祸了,首先我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乡村教师相关的。南方下大雪了,我帮他们买一些蜡烛,买一百万的蜡烛,基本上就够用了。汶川地震了,给那个地方的乡村教师盖个房子。就是做这些事,我觉得不要勉强自己,能干多少干多少,量力而行,别成为负担,这就行了。不要指望着我们这一代人因为这一点采访能够对历史得出什么结论,做不到。

(责任编辑:D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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