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林熙蕾：我演不了很温柔的女性

专访林熙蕾：我演不了很温柔的女性

林熙蕾展露笑容

　　【时光网特稿】和林青霞、张艾嘉、王祖贤、胡慧中等上一代台湾女星相比，1975年出生、1999年出道的林熙蕾并没有赶上好时光：台湾电影几乎全盘崩溃，而90年代中后期的香港电影也逐渐滑坡到了谷底。所以她从来没有大红大紫过。

　　然而，林熙蕾又是幸运的：美国加州大学经济学和比较文学的双料学士学位，带给她的不仅是演艺圈里（尤其是女星中）罕见的“知识分子”修养和气质，更在“出名要趁早”的反面里，更好地把握住了自己的事业规划。于是我们看到，在一众被贴上“性感”标签的台港女星里，林熙蕾几乎从来没有成为“被剥削”的对象（对比一下邱淑贞、李丽珍、舒淇等人的际遇）。

　　更重要的是，能够得遇杜琪峰而非王晶这样的“贵人”，除了自身机遇、才华及美貌的“天赋”，也是她本人后天努力的学养和相对沉稳的艺术判断力所收取的回报。而先后与杜sir、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吴宇森等世界级大导演的合作，不但为她赢得了可观的国际声誉，更赠予了一份近似“欧洲演员”（而非“偶像明星”）的气度。

　　面对我们的采访，她和以往一样坦承了诸如效仿查理兹·塞隆出演《女魔头》一类的“演员企图心”，但我们也知道，在今天的华语电影界，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再生号》里的心碎母亲、《剑雨》里的冷酷刺客，都成了她难能可贵的求新求变的尝试。而在事业初期受到影业萧条所苦的林熙蕾，在两岸三地影圈持续融合、大华语电影呼之欲出的现在，留给她的路，或许正在越走越宽。

　　“拍古装片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我暂时脱离现实”

　　记者：《剑雨》应该是《蜀山传》之后你的第二部古装片，拍惯了时装片以后拍武侠片，有哪些不一样的体会？

　　林熙蕾：首先光是服装就很不同, 古装片不管是服装或头套等都要花很多时间, 而且因为有武打的部分, 每个镜头会拍得很慢, 因为动作稍有不对, 就要重来, 比起时装片更讲究。此外, 时装片角色是活在现实世界,但古装片要想像自己活在一个和现实脱离的时空, 杀人不眨眼。我想, 拍古装片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我暂时脱离现实吧！

　　记：吸引你参与《剑雨》的原因是什么？是剧情还是主创阵容或其他？

　　林：是细雨这个角色, 这是个武功高强的女杀手, 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记：对于爱看小说的你来说，《剑雨》的故事，接近以往的哪一个作家的哪一部武侠小说？或者以你专业的比较文学学士的学术眼光来看，《剑雨》在情节上之于传统的中国武侠文化有哪些变和不变？

　　林：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要坦承，我并没有看很多武侠小说。如果就我所理解的来说，我觉得这个故事是很原创的，并没有特别接近哪一个作家的作品、连结到传统的中国武侠文化。我想共通点就是，这部片的精神同样在讲“善”这个概念，例如我的角色，尽管她是个女杀手，但内心仍有良善的一面，她想找回自己那一面, 至于变的部分, 我觉得导演苏照彬是个很擅长写类型电影的高手，剧本的结构是很商业、类型化的，我想这点和传统的武侠文化很不一样。

　　“剑雨，就是‘挥剑如雨’”

　　记：《剑雨》的英文片名是“Reign of Assassins”，重点在“杀手”（Assassins）上——台港电影的英文片名一向和中文片名互为补充（例如“东邪西毒”：Ashes of Time；“独立时代”：A Confucian Confusion ）精通英语又是文学专业人士的你，如何解读“剑雨”和“Reign of Assassins”这两个名字？

　　林：我自己的解读是,“剑雨”应该就是我主演的角色“细雨”和她所使用的武器“剑”的结合吧。同时,因为她拥有“挥剑如雨”的剑术,会让片名立刻传达出一个影像和一个情境。英文片名Reign有统治的意思，Assassin是刺客, 这部片里头有非常多武功高强的刺客，他们都属于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尽管一般人不知道，却暗中影响了许多当权者的决定, 也替当权者办事, 因此说他们是暗地里的统治者也不为过, 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记：影片中每个杀手的个性、武艺都各具特色，你所扮演的细雨是什么特点？

　　林：她做事非常理智，有条理，外表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内心却很感性，隐藏了很多感情在内心。

　　记：你曾在多种场合表示过，自己是很男子气的女生，那么拍武侠片，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契合了自己的性格？

　　林：我想是吧，要我演很温柔，很“女性化”的角色，我可能会演不出来……

　　“过了瘾”

　　记：以前你在接受访问的时候曾说，很愿意演一个《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博士那样的角色，这次在《剑雨》里接演一个武艺高强的刺客，算不算是局部地“过了瘾”？

　　林：我之前很想演奥斯卡影后查理兹·塞隆(Charlize Theron)在电影《Monster》（《女魔头》）里头的角色，那个角色杀了很多男人，我在这部片也杀了很多人，我想也算局部过了瘾了吧（笑）！

　　记：对于不擅动作的男演员来说，武侠戏就很困难了，那对于很少拍古装戏的你而言，大动干戈吊威亚是不是非常辛苦？你是自己上阵还是请了替身代劳？

　　林：其实拍打戏很辛苦，以前看人家打，看起来好像不难，但实际做起来其实难上好几倍，虽然有替身，但很多动作都还是要自己做，这次也吊了不少wire(钢丝)，吊wire很不容易，身体得平衡感要很好，否则吊在空中姿态不会好看，总之这都是过去没有过的经验，我觉得学到了很宝贵的经验。

　　“一个国际村”

　　记：杨紫琼是电影圈里难得一见的“打女”，不知道你和她在《剑雨》里的对手戏有多少，她传授过哪些“独门秘辛”给你？

　　林：我和她完全没有对手戏（笑），遇到的时间也不多。不过她很贴心会告诉我拍打戏之前一定要热身、拉筋、吊wire时要让自己放松，不要紧张，我觉得光是这些贴心的提醒就让我觉得很温暖了。

　　记：《剑雨》里，你有苏照彬、徐熙媛、戴立忍、金士杰等多位“台湾老乡”，而同时本片又有香港、内地、大马、韩国、日本的同仁，这样的东亚大集合阵容里，有哪些“文化冲突”和趣事，值得跟我们分享？

　　林：拍片现场有很多种语言：国语、广东话、韩语等等，感觉好像到了一个国际村。在异地拍片遇到同样是台湾的演员感觉特别亲切，虽然都和他们不熟……“文化冲突”倒是还好，我觉得大家都很专业，必要的时候就用英文沟通，感觉上自己参与了一部媲美好莱坞水准的电影。

　　“尽力让自己不要重复”

　　记：尽管你的作品数量不算多，但类型很丰富，更和许多大导演都有合作，那么能否点评一下这些导演（比如杜琪峰、韦家辉、苏照彬、阿萨亚斯）：他们的个性、他们的工作方式、“独门绝技”……

　　林：杜琪峰：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很会用画面多故事，所以绝对不会浪费任何一个镜头。

　　韦家辉：很会讲故事，每个角色从他嘴巴说出口都活灵活现的，立刻有了生命。

　　苏照彬：他会看出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特质，适时地点醒我，有些潜能会被他激发出来。

　　阿萨亚斯：他拍片很随性，很尊重演员，他的镜头是用来配合演员的，跟他合作很舒服。

　　记：似乎最近几年以来，你已经习惯于扮演非女一号、不强调美丽或性感的角色了，是否由于随着年纪渐长，对演戏的判断和标准都有了变化，不介意演配角或反角？

　　林：其实我从来没有限定自己要演主角还是配角，只要是我觉得有趣的角色和剧本，我都会想尝试。

　　记：这些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你的“银河映像作品”，为什么在《文雀》之后，你开始转型了呢？这两年的电影，跳跃性似乎很大，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或者说《文雀》那样一拍就要拍几年的体验，你已经“敬谢不敏”了呢？

　　林：其实没有转不转型的问题，过去外界可能会觉得我就是适合演冷艳的女子，但这都不是我自己的设定，我不讳言，现在会想尝试更多过去没有尝试过的角色，尽力让自己不要重复。

　　只要是杜琪峰的电影，不管拍再久我都会配合，因为他是一个这么棒的导演！

　　记：是不是今后选片的原则就是角色的挑战性？据说在新片里演一个比较“疯癫”的人物？

　　林：是的，不一定是疯癫，也有可能是外表冷静,、内心澎湃的（笑），总之只要是有挑战性的, 我都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