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黑色维纳斯》：剑走偏锋 心有余而力不足

　　除了关于萨拉·巴特曼（Saartjie Baartman）的各种事迹，历史上再也找不到比之更为神秘更有迷惑力的片段了。这个被称为“霍屯督的维纳斯”（Hottentot Venus）的人曾被作为怪物一样展出，并风靡了十九世纪的伦敦和巴黎。《黑色维纳斯》（Venus Noire）并没有尝试深入剖析萨拉与众不同的头颅，这不仅是不可能的任务，也会让该片变成一篇科普文。相反，影片所展现的，是她持续受到可怕的羞辱之后仍努力维持的高贵的尊严。尽管拍摄这部影片是一个勇敢的尝试，但该片的症结在于编剧兼导演阿布戴·科西胥（Abdel Kechiche）无法为影片找到一个合适的节奏，如此一来，这部冗长的影片变得难以下咽，无论是出于好理由还是坏心思，要将其看完着实让人痛苦。总的来说，凭借着这异乎寻常的主题以及导演日渐增长的名声，影片在美国本土乃至国际市场上皆有销量的保证。

《黑色维纳斯》海报

　　为了让故事更具张力，科西胥在片中修改了一些史实（例如萨拉的年龄——在1810年的时候她已远不只25岁了）。每个人都希望看到“霍屯都的维纳斯”那不属于她的一面——一个野人，一位公主，甚至是一只怪物。但科西胥并没有遵从历史记录，而让镜头下的她成为了其曾避之不及的角色：她是种族虐待的典型代表，她更像是一个符号而非个体。当然，我们依然感激导演对其另一方面的肯定：内在的自尊以及心底那对于强权的反抗思想。

　　《黑色维纳斯》采用的是倒叙的手法，开片入画的是1815年巴黎的一个手术室，萨拉的尸体被一群科学家解剖，只为想要证明他们坚持的社会进化学说（当时达尔文的进化论还未出现）。他们冷血的“学术”讨论让人难过，但相比影片后来的种种事迹那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画面迅速跳转到了1810年的伦敦：萨拉（由有过不俗表现的影坛新人亚希玛·托雷斯饰演）被她主人汉德里克·赛萨（安德烈·雅克布 饰）放在笼子里展示，她的面前满是喧闹不已的工人。在这场“秀”当中，萨拉被用皮带拴着，不仅要时不时对着观众做凶恶的表情，还被迫像马戏团的熊那样玩点小把戏，最后，赛萨还会鼓吹围观的人去触摸着她赤裸的背脊，享受那种又恐惧又想挑战的刺激。其实，一切不过都是把戏：她并不是一个野人，她只是被迫装出那个样子。萨拉·巴特曼事实上是一个专业演员。

　　导演给了这场戏相当长的时间，而这也是不无理由的：观众需要完整地看完这场表演，才能更深刻地体会到萨拉作为“野人”对人欢笑背人泪的震撼，以及作为女人所受的羞辱。当地的媒体开始大肆宣传，而由此也引发出一场官司，去判别究竟萨拉的所为是否属于被虐待。在萨拉当众宣告了她对自由的愿望之后，这场官司便被驳回了。（只可惜，这一幕做得有些过头。）

　　5年之后，这场怪诞的演出在巴黎继续。这次由痞子Reaux(奥利弗·古尔迈 饰)和他的妓女拍档珍娜(Elina Lowensohn 饰)来控制整场演出，但在日益增长的高消费人群面前，他们玩的把戏远比之前所提到的更加没有底线。法国博物学家和动物学家乔治·居维叶(Francois Marthouret 饰)偶然看了这场演出，并开始坚信萨拉就是“霍屯督”人种，并萌生了将其当作研究样本的想法，誓要证明他的人种理论。

　　片中萨拉所受的羞辱是如此之多，她所受的待遇是如此残忍，让人不禁联想到其对种族虐待的控诉，且这种控诉并不是泛指“其他”，而是将矛头直指法国人自己。为了让此更为清晰，片中还设置了试图将萨拉从这种非人生活中解救出来的英国人的角色予以对比。

　　但更棘手的是影片对声音的处理：除了萨拉之外的每一个角色都笑得过于大声，尖叫过于歇斯底里，反应过于激烈，由此使得片中许多场戏都有偏离主题的意味，至少模糊了焦点，让人无法更真实地体会到这个女人被羞辱时恐惧与厌恶。不过，科西胥对萨拉行为的不加解释反而是片中的加分点。为何她会拒绝英国法院的帮助至今仍是个谜。

　　再看看演员部分，虽然是影坛新手，但托雷斯在片中大胆地诠释了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且是在台词少得惊人的情况下，她赋予了萨拉一个极易被观众察觉的内在生命，即使在隐藏了萨拉本人的想法和动机的情况下，仍能将情感传递给观众，引起共鸣。此外，由于萨拉这一角色要求不停酗酒，托雷斯本该因此而变成一个神智不清的受害者。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麻木和迷糊的背后，她似乎仍能给予观众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影片采用更受限制的手持式摄像风格，而数字化模式在外景拍摄方面作用最为突出，尤其是伦敦取景部分，冷灯技术处理过的背景显得尤为迷人。场景设计颇有独立精神，并没有完全照搬19世纪的历史，而是在其基础上做了修改。服装方面，尤其是法国的几场戏，简直是怎一个糟字了得。(原文出自《综艺》影评人杰·维斯伯格[Jay Weissbe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