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勇：电影老炮们是春天还是炮灰？

　　【新闻眼】

　　发哥挟带《谍海风云》再战江湖了，依然英雄本色；周星驰(在线看影视作品)要拍《喜剧之王2》，公司还上市了，这个1962年出生的男人迎来了第二春；生于1946年的吴宇森秘密打造的《飞虎群英》早已勾起了众人兴趣，生于1954年的黄建新在近两年的大片中如鱼得水，比黄建新小一岁的杜琪峰则在《生活与生存》等片中再拾男女之事；还有越老越顽童的刘镇伟，以及正在和《一代宗师》激战正酣的王家卫，连同要拍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的成龙……

　　他们年岁上老了，他们的创作却在爆发。一群电影老炮，集体迎来了春天。是他们永远坚挺坚韧吗，还是电影界的青黄不接逼得他们再次出手？无论已经过气还是永远经典，谁都不会忽略他们的存在！

　　据说，因为大陆电影产业红火，众多香港电影老男人蠢蠢欲动，一系列当年录像厅里的经典要再现江湖再战江湖：比如周星星大师要复拍《喜剧之王》，喜欢给大家放鸽子的吴宇森要讲再讲一个兄弟情谊的故事，不过主人公改成了中美两国飞行员（《飞虎群英》），王家卫版叶问极有可能文艺腔上面超越伟大的《东邪西毒》；还有坚持称呼星爷为星仔的刘镇伟，他的《越光宝盒》刚刚淡出观众视线，更牛的是黄建新，《建国大业》极有可能制造出了中国国产电影近年最庞大的收视群体——我自己就亲自看了两遍，虽然是在开会后被组织去的，不过我是心甘情愿满怀热情没有任何耽误时间的怨言也没有任何对情节演员导演故事人物形象和历史观念等等方面的意见的。还有还有，徐克，我电脑里至今还存着他的笑傲江湖与东方不败，这是武侠电影的经典，特别是与胡金铨合作的《笑傲江湖》跳脱飞扬却又明显看出一条联系着传统中国的脐带，可是看完那个《七剑》、《女人不坏》，让我对《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那种溃烂中依然有智慧闪光充满念想。杜琪峰十年前的《枪火》惊艳无比，十年后的《文雀》让我头大，《夺命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期待。

　　除了香港老炮，大陆老炮又何尝不是在银幕上叱咤风云呢？永远的中国电影常青树老谋子，陈凯歌们，《三枪》入围柏林影展大长我天朝面子，《梅兰芳》凭借着王学圻出色演技为大家奉献出了三十分钟好戏，今年他们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幸福啊，总之，吃水不忘掘井人，看片不忘韩三平，感谢国家。

　　有人说这些“老男人”年龄上已经老了但创作上却正是该爆发时候，又赶上了中国电影业的好行情，这群老家伙将迎来一个集体春天。说这话的是我一朋友，相比起我这个伪影迷，他是文艺圈人士，圈里人的判断多半是靠谱的。不过我怀疑的是，在这个春天里，一群老男人会持续多久。因为“老男人的春天”这个话很容易叫人联想起回光返照、外强中干、银样镴枪头、**肾宝他好我也好之类的语汇。

　　在我看来，这些导演今天拍出来的东西多半是让我们怀旧的，甚至是只让我们怀旧的。因为他们越来越认识到大陆这个非透明非自由的市场的重要。这个，你懂的。当商业利益遇到垄断市场，商业电影导演们，想赚钱的电影们首先想到的是妥协与迎合，这么做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他们的作品就没有了想象力。因为想象力总要和某种自由状态相联系的，这群老男人无论经济还是政治都不自由，他们唯一的选择似乎是重复重复再重复，而且是低劣重复。

　　还有，作为过分成功的人士，他们离生活已经太遥远。当曾经的周星星变成星爷，从他电影里还可能找到真正草根无厘头精神吗吗，说实话，我觉着从《少林足球》开始星爷就开始自我神化了，再到《功夫》登峰造极。可悖论在于，这种神话不正是他今天的真实生活吗，等到了《长江七号》，不好意思，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看……

　　仔细想想，这些导演真老了吗，国际上活到老拍到老的导演多了去了，对比那些人，无论大陆还是香港导演，称其为“老”其实有些勉强。不过“未老先衰”倒是真的。当他们的生活已经不可能知道街上酸奶多少钱一盒的时候，尤其需要通过一种对生活深度理解来撑起整部作品的时候，对比下作为拉康粉丝的凯瑟琳•毕格罗，这群导演的文化底蕴又多么让人担忧啊——当然从这个角度而言，与文艺青年沾边的导演们，陈可辛，王家卫会好得多，陈可辛的《投名状》是这群“老男人”导演最近几年拍的最棒一部，所以，我对他们，特别是陈可辛还有所期待

　　借用韩寒的话，今天中国电影的矛盾既是导演的艺术感觉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之间的矛盾，又是从不疏松的政府网罗老处女般敏感脆弱与观众日见粗壮神经之间的矛盾，未老先衰意味着，这群导演一方面不会意识到互联网盗版碟对中国观众的启蒙，这一邪恶产业不仅仅是让观众们不去电影院，更重要的是让观众基本上都有了文艺青年的范儿；另一方面，未老先衰意味着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他们永远不会去触碰网罗了，甚至很可能像成龙大哥一样积极健康进步向上，对比还在修改《无人区》的可怜宁浩，这群导演是安全的，而且似乎要永远安全下去了。可是在一名本质反智反真反美的反善体制面前，“安全”意味着电影作品也具备了体制的这些特征。所以，照我估计，老男人们是迎来了春天，更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在春天里成为药渣。

　　谢勇（专栏作家 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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