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青年论坛高峰会召开 共谋合作对抗好莱坞

　　李行：青年导演要注重市场

　　李行：我们是前天从台北下午3：50分的华行直飞北京，很快，3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到了旅馆已经7、8点了，吃了晚饭就睡觉，天亮的时候我就接到跟我们来的台湾的小妹妹就打电话给我们，快起来看外面下雪了，我想这个是生长在台湾很暖和的地带的人从来没有看到的，昨天中午康建民先生请我们吃饭，他说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对论坛开始是一个好兆头，对中国电影是一个好兆头，对两岸年轻的导演，逐渐在冒尖、发芽、茁壮未来都是非常有前景的。我这次到这儿来参加，刚才到洗手间去看了一下，我今天大概算是老青年，是最老的了，唯一的一个，我想找到第二个。这次应电影家协会之邀参加这次论坛是第四届，看了前面三届从来没有台湾来参加那么多人，这次来参加的老中青三代导演有17人，老中青制片有18个人，所以这是非常壮大的一个阵容来参加这次论坛，我想对于这个论坛来讲也是首次。因为这个邀请我就想到，1990年我也是应中国电影家协会的邀请，台湾的电影导演会组团也是老中青三代，老的有我还有一位（宋存收）导演，中青代有（林青届、蔡阳名），新生代就是台湾新电影的新锐导演（万人），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中生代了，那时候我们只来了5个人，但是时隔20年我们应邀参加第四届华语青年摄像论坛我们有30几个人来，显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两岸的交流是在往前进展，我从1990年开始第一次到大陆来以后将近20年来我们没有停止从事两岸交流的工作。1991年我就来参加金鸡奖、百花奖，来的时候（万人）的（胭脂），还有（许峰）的（五个女子一根绳子）两部片子一起来参展，那个时候我就看到金鸡奖的颁奖是先宣布得奖的名单，就例如金马奖当年也是这样，先把评审获奖的名单先公布，后来我们觉得中国人不太愿意捧人家的场，得奖的人来了但是没有得奖的人没有来捧场，所以参与的热忱不够，后来改成初选宣布入围名单然后再绝选，分成两阶段，所以我在第一年来看了以后，就给当时影协主办金鸡奖、百花奖的秘书长（张思涛）先生，把我的建议给他，我那时候从台湾新闻局把金马奖颁奖从官方搬到民间成立金马奖的机构，把金马奖的两阶段的评审和一套办法提供给他，很快1992年金鸡奖、百花奖在桂林第一届开始，两岸交流产生互动有互补的作用。这是我上来先讲这点。

　　我非常佩服中国电影家协会一个平面的杂志，我也很觉得（吴惯平）主编很了不起，我看他在2006年在电影艺术50年的时候，他觉得应该电影杂志为电影做点事情，不是平面的杂志想要做成立体活动，50岁老人能做什么，他有这个动念开始推动了华语青年影像论坛这个活动，他知道年轻的新生代想创作但是没有钱，所以他有（北京计划）替年轻人找钱，一个杂志都会为中国电影新生代找钱，这个在台湾没有这个情况，台湾现在年轻的导演都是依赖于新闻局、官方的辅导金，辅导金是很有限的。所以，我想到这个我就从去年在大连影展金鸡奖、百花奖的时候，也是从2007年开始，本来金鸡奖、百花奖有电影观摩是合在一起，从2007年台湾和香港就分开观摩，在苏州举办了我的个展，前年在苏州去年在大连，我想这都是（常书记）当时的建议和主张。去年大连的时候我们觉得应该把台湾年轻一代的作品推到金鸡奖、百花奖做观摩展，去年在大连9月的时候办了台湾新人新片奖，推选了十几部后来选了六部，让台湾年轻一代导演有机会到大陆来，认识大陆电影的市场和大陆的朋友，让他们晓得他们电影的市场不仅是在台湾小的2300万人口的市场，放开他们的胸襟和视野，办的非常成功，从去年9月开始我们觉得如何把台湾的年轻人推到大陆来让他们看看大陆，所以我们也想让大陆年轻一代导演看看台湾的市场，了解台湾，所以我们在去年给中国电影基金会（李前宽）导演合作，在台湾、台北、台中办的第一届两岸影展选了大陆六部片子，后来增加了《非诚勿扰》，在北京、天津，从6月16号到23号，从6月26号到7月3号相继在两岸，在台北、台中、北京、天津办了第一届影展，主要是让两岸彼此年轻导演相互认识，同时也让台湾年轻代导演到大陆来认识大陆的市场，了解大陆观众喜欢看什么电影，因为现在两岸电影票房落差很大，像《集结号》，大陆好象卖了两亿多，但是在台湾只做了40几万台币，这中间落差太大。今年6月在台湾办的两岸影展，我们演的《非诚勿扰》，冯小刚导演跟舒淇都做了宣传，结果这个片子也没有超过两百万台币，但是在大陆有3亿多的票房，所以票房的落差太大，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积极的推动两岸影展，互办影展，让两岸创作者尤其年轻创作者如何了解彼此的市场，两个中间电影文化的差异在哪里。这也是我们积极在推动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来的前几天碰到从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图书馆的一个馆长，是从大陆去的在美国读书留在美国25年了，这位先生跟我说，因为他最近到台湾台大做客三个月，但是客座期间主要是收集台湾的电影，他找到了我，想收集我的电影了解台湾的电影，他跟我谈起来，我就说你们现在对大陆电影有多少了解，尤其你从大陆出来的？他说我们现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收集的都是所谓大陆体制以外的地下电影，就是没有经过官方同意的就在国外市场、国外影展参展，我就问他大陆这些年电影很进步为什么只收集他们的片子呢？他说他很不喜欢大陆的电影走向好莱坞化、拍一些商业电影，他非常不能认同。我就跟他讲，你们这些在大学里做学术研究的观念太偏颇，我说你到台湾来你也要收集我的电影，也要看我的电影，也要研究我的电影，同时也要看侯孝贤导演还有新生代导演的影片，这个就比较客观很全面的来了解，我说做学术研究不能太偏颇要客观要公正一点，我建议他，我说大陆这些年电影之所以能够起来、能够振兴，主要的就是拍了很多商业电影造成高票房，从我从事电影60年代，包括台湾、香港都是争议很多的，到底电影应该走向商业还是走向艺术？我年轻的时候我也不考究商业，但是我赶上那个时候我的电影都很卖钱，但是后来拍一些自己想拍的电影就很矛盾。但是目前对中国电影来讲，市场、观众还是重要的，没有票房谁会投资啊？所以我这个两年来要推动，在我有生之年要推动两岸电影的交流，把台湾年轻一代灌输他们了解大陆市场，以台湾2300万的市场拍电影，就是新闻局给你的辅导金500万、1200万，拍什么？没有人赶投资，因为没有市场，如果放眼大陆市场，不要青年要打开国际市场、世界市场，华语市场大陆是最大的市场，如果我们能够获得大陆市场，大陆观众喜欢看你电影，我们就有前途可以不断的拍自己想拍的电影。我建议两岸年轻一代的导演要重视市场，要让投资的老板能够赚钱他才能不断的投资你让你拍好的电影。

　　我记得我当年做副导演，我跟过的一个老师（唐少华）导演，他去年已经在美国过世了，今年已经100岁了，他在世的时候我跟他做副导演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句话：“艺术不要争一日之长短，就是要用马拉松赛跑的精神从事艺术的工作。”所谓马拉松赛跑的精神是什么？就是从起点能够维持你的体力报到终点不要半途而废。你可能在中间落后别人跑在你前面，你保持你的体力坚持从起点跑到终点你就成功了。所以不要争一日之长短，不要争一时你落后了，不是像百米冲刺，这是一个长程的竞赛，我听了他的话一生受用不尽。因为走电影这条路是一条很长的路，如果走下去是一条不归路，星海浮沉，我从当时的戏剧演舞台剧到现在的电影，60年起起伏伏，自然的法则月亏月影、日出日落，潮起潮落这是自然法则，不可避免，人没有永远的好，今天你看他拍大片高票房，若干年以后他也会走到下面来，不要羡慕他一时的成绩，我们要坚持我们永远走这条路，我们决定要走下去。

　　在苏州那年，在金鸡奖、百花奖，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颁给大陆一个电影的作家，现在在电影频道做艺术总监的（柳城）先生写了一个影视三字经，我想台湾的都不知道，不晓得大陆年轻导演有没有读过它，三百句900字的经典的电影作品，电视电影是他在电影频道创立、推动的，他十年了拍了一千一百部的成绩，造就了很多有志于从事电影创作者，他在中间接触了很多年轻的新人，他看到他们有的人提的计划很详细但是做的时候很仓促，还没有构思好就开始做了，他很忧心我们年轻一代如果这样的从事电影创作，所以那就写了一个三字经，把他的经验写出来，从开始构想一个题材、讨论剧本、导演、制片一直到后期到完成，三个字一句300句900字都囊括在里面。他告诉你电影要有计划的做，要有想法成熟了以后，筹备成熟了以后再开始工作这样才不会失败，尤其他在最后很苦口婆心的告诉年轻的一代，这有就是刚才我讲电影这条路是一条很漫长的路。从事电影的工作不能有得失心，你不是为了争一时之名，要争千秋，要从头到尾一直做到底，而且他苦口婆心告诉你这条路是很长的路，会走的很寂寞、很孤独，我60年走过，当我不卖钱的时候，我在电影院门口观众看到海报剧照以后就走了，那时候挫折感很大，不要因为一时得意高票房，有一天你拍的片子也会没有人看，当然你要不断的求进步，胜不骄败不馁。所以我想中国电影家协会出版给他出了书，他头一天去了美国，现在美国翻译成英文、日文，现在喇培康在帮他找法文，在国际上、在大陆、在台湾都深深的很佩服他，他不仅是苦口婆心对年轻人才写了东西，而且我们可以看到他在文革期间，他在受苦的时候他在苦读中国的文字，没有文学修养，写不出这么经典的作品。张艺谋说过，我们只会做现在看了他的东西以后才知道我们是这样走过来的。老一代深受同感也教育了年轻的一代，我严格的讲我是一个老人对市场一点不了解，不像朱延平导演，一会儿他的导演大家要重视，他到大陆拍过两部戏，他对大陆市场比较清楚，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在我有生之年，一个老人我要我带领大家，我来推动大家要往电影这条漫长的路走的时候，你要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这是一条不归路，要走下去。像（蔡阳名）的公子（蔡瑞新），他从爸爸那里得到了很多，你要很感激你爸爸，他还没有拍过电影，拍过第一步是《流星花园》我想大陆也播过，他也造就了自己，也造就了4个偶像，接下来拍也是根据日本的小说还是电视改编的《白色巨塔》，尤其给台湾公共电视拍的《痞子英雄》，在金钟奖囊括了最大的奖，所以他的成就很了不起，他没拍过电影，但是已经获得台湾新闻局的辅导金。他训练的基础够，所以我非常看好他将来的成就，不要学我要学朱延平。所以我想很看好（蔡瑞新），另外下午要上台讲话的戴立忍我也很看好，是北医大学的学导演，你得了金马奖但是你没来。他最近在台湾拍了一个很便宜的，所以你好好做就可以拍出好的电影。所以钱不是一个拍好电影的条件，但是钱可以让你拍成精致的电影，主要是你的构想，你创作、制作的态度诚恳不诚恳，所以我个人非常看好戴立忍的前途，他这次要参加我们的观摩展，我们推荐了十几部电影，他是入选5部电影的之一。另外我看你们的专刊里有处女作，实际上我们5部里也有一个处女作，（楼一安）导演的（一席之地）也入选了。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导演，从纪录片出身的，拍的非常生动，在海南岛那届金鸡奖、百花奖也参加了观摩，他这次也参展了一部片子是《对不起我爱你》。这次我们带来的5部片子，真正5个导演后面的推手，我们来了十几位年轻的导演，还有很多制片。这次来了很多优秀的年轻的制片，是他们来支持年轻一代导演让他们完成创作的理想，这个力量是很大的，所以也来了十几位让他们看看大陆市场，我一再告诫我们台湾年轻一代的导演跟制片，你们将来发展的福地是大陆，大陆的市场太大了，如果要实现你们电影创作的美梦要到大陆来发展，台湾永远只拿500—1200万台币了不起，台湾的市场有时候还不能回收。感谢大家！希望两岸的电影，尤其年轻一代借此机会大家交流、互动，康建民书记有没有可能第五届、第六届拿到台湾举办，让更多的大陆导演到台湾去。可能有难度，就好象我碰到一个从大陆去的（陈国星）他是从福建到香港发展，他就讲我到福建、厦门那边去募款、找钱，能不能把金马奖拿到厦门去办，我说有什么不可能，是可能，但是不是立马现在就可以，我们有心让第几届打个问号华语青年影像论坛到台湾去办，让金马奖到大陆办。目前我们这两天会安排我们年轻的导演去拜会电影局，已经安排了，我们是4号去拜会，但是今天童跟喇局中午请我们吃饭，我们还没拜会他们先请吃饭。还要带着年轻导演到电影频道，希望电影频道买他们的成品，或者他们提拍摄计划能够拍电视电影，我想一个平面电影杂志在康书记领导下能从平面化发展历史活动，替中国很多年轻优秀导演找拍摄资金，在台湾民间没有一个有钱人做这个事儿，所以事在人为，我对（吴惯平）老弟，我看了他的计划跟他讲不错，你真的是有概念有气魄能做这件事情，我想在康书记支持下他能够完成第四届，尤其今年让我们来他们都很辛苦。在这里非常感谢他们，我想将来康书记给他们好好嘉奖一下。谢谢大家！

　　侯孝贤：本来是开放提问10分钟，不知道有哪位要提。但是我感觉换个形式，其实今天讨论主要是影像文化的新视点。我先开个头，因为我常常在台北坐公车，或者我去日本是坐那种慢的车，我心想现在年轻人拍片的时候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没有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或者我们那么年轻没有那些配备，我们怎么处理现实的题材，因为我感觉现实生活是我们最贴近，我们反而看不到，我感觉年轻导演有机会可以讨论一下，你怎么看你边的事物，而不是永远想的是你远方的印象中的电影，或者别人的电影，我想这个差距非常大。因为现在小的DV已经到HD的画质了。假使这里面有两个角色一部机器盯着这个角色，不要惊动任何客人，戏前面你们自己沟通过，另外一台拍着外面景象的流动，还有一台可以拍摄比较宽的角度，这种方式拍出来会怎么样，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时候在坐公车看到正好暮色的光有点雨非常漂亮的，假使就把摄影机融入生活里面去拍，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状态，我感觉会开启你的眼光，通过这个视窗会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有一位老师在教学的时候要学生教作业，拍一个很简单的镜头，只能是有5个镜头，每个镜头不能动，因为现在年轻人很爱动，但是不能动，每个镜头不能短于一分钟，你去表达，这些学生很闷，拍完了以后在教室上一个一个放，这个中间的差异会变成学生没想到我这样不动拍剪出来呈现时会有另外一种魅力，这个其实是在早期台北电影节的时候有专门收市民拍的电影，用最简单的DV，有一个女孩子拍了父亲，他本来一直想学电影，偷偷学，他父亲强烈反对，后来偷偷学了，她要说服她父亲，整个呈现出来父亲哭了，所有看这个片子的人都哭了，反而通过这个视野重新认识，父亲也重新人事他的女儿。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们到底要表达什么，我感觉这是重点。各个不同国家各个不同的文化展现不同的特色。所以我先引这个头，看看有没有谁要发问的。我们先请贾樟柯先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