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志》中东方旭的八卦掌亮相

　　第二节 性格化武功

　　中国传统武术带有鲜明的形象寓意和文化特色，从春秋战国时《庄子•说剑》中的“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到清末民初鹰爪翻子拳中的“鹰击长空”，再到当今太极拳中的“白鹤亮翅”和散打运动中的“樵夫滚柴”，中国武术无论是技术要领还是动作称谓上，素来具有个性鲜明的象征意义。这为武侠动作电影的动作设计提供了角色原型和武术蓝本。可参考本部第九章《动作导演与文化属性》。

　　在影片动作场景的创作中，动作导演将人物性格与武术特色巧妙结合，互相衬托，不但让武打动作变得生动鲜活，也让人物性格显得真实可信、富有感染力。

　　【反派人物的武功】

　　在武侠动作片中，反面人物的性格形象无外乎凶狠刁钻、强大蛮横、阴险贪婪。这些性格因素在中国武术中几乎都有对应的武功，比如凶狠刁钻的鹰爪、强大蛮横的黑虎拳、阴险贪婪的蝎子功等。对世界各种武术的研究可以扩大动作导演的视野。

　　影片《新少林五祖》中，反一号（计春华饰）被洪熙官打败后练成一身五毒俱全的毒功，浑身长满毒虫加上招招致命的进攻，使这一反面角色变得人见人恨、人见人怕。

　　影片《蝎子战士》中，反一号（元振饰）与刘家良有一场大战：元振双手及一腿伏地，另一腿高高后跷，随时准备飞身踢人。这一形象与其阴险邪门的功夫相得益彰，深化了狠毒可怕的人物形象。

　　【正派人物的武功】

　　在武侠动作片中，名门正派的武功大都是中国武术的主流拳派，如被誉为“中国三大内家拳”的太极、八卦、形意。这些拳种崇尚刚柔相济、力从内发、后发制人，往往成为中国式英雄侠客的必修武功。

　　影片《武林志》中，主人公东方旭性格正直憨厚、有勇有谋，他所使的武功乃是沉稳遒劲、柔中带刚的八卦掌，该武功的技术特点与这一人物的性格特征吻合。影片高潮部分的打斗是东方旭与外国大力士在擂台上的大战。张华勋说：“当东方旭一掌把外国大力士打下擂台，摆个八卦掌的姿势站在台中央时，我用三个角度表现了这一掌的威力，当时现场所有观众都沸腾了。我把中国这么多年来受外国人侵略压迫的屈辱、那种振奋和自强的精神，全部释放出来了。”CCTV-6纪录片《中国武侠电影人物志》之《武侠前锋：张华勋》，2008年8月11日首播。在这里，含蓄守静的内家拳与善良正义的东方旭融为一体，武术美与人格美互为补充，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

　　影片《太极张三丰》的主角张君宝（李连杰饰）性格恬静、虚怀若谷，在遭受兄弟董天宝（钱小豪饰）的背叛后，于悲痛反思中创出太极拳，最终获得胜利。太极拳是中国武术的集大成者，素以清静无为、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著称，这与片中张君宝的性格形象和命运遭遇相辅相成。太极拳讲究“后发制人”，张君宝最后的出手是“忍无可忍”；太极拳追求“以柔克刚”，张君宝“身形如水”，董天宝“少林刚猛”；太极拳“以静制动”，张君宝“立身中正”，董天宝“纵横跳跃”。在此，太极拳的技术特色实为人物性格命运的外化，而人物性格又被太极拳的文化内涵所深化，二者具有了双重的审美意义。

《卧虎藏龙》中玉娇龙的“心浮气躁”

　　【其他人物的武功】

　　在好的武侠动作片中，有两种常见情况是对武术特点与人物性格关系的深层发掘：

　　一是武术技术特点与人物性格某一方面的结合。

　　在现代武侠动作片中，主要打斗人物的性格开始变得多元而复杂，好人并非十全十美，坏人并非十恶不赦，表现在武术动作上，也不再是象形武术与人物形象的简单重叠，人物所用的武术也只是其性格习惯的一方面。

　　影片《夺标》中的安勇（徐向东饰）擅长鹰爪，这在《少林寺》中是反派打手秃鹰（计春华饰）的绝活。在《夺标》里，安勇的鹰爪依然招招刁钻凶狠，直取关节要害，但安勇这一人物却是光明磊落、正直豪爽的形象，其鹰爪拳的技术特点只是表现他在武学追求上的执著、认真，而不能指代这一人物的性格全部。

　　二是武功技术内涵与人物心理情绪的结合。

　　正如上面所说，现代武侠动作片中的主人公往往具有多重性格，在不同时机、场合会有不同的心理情绪。这本是艺术创新的源泉，但表现在武打动作上，好的动作导演也能与导演保持“水涨船高”，做到人物在特定阶段的心理情绪与武打动作的内在结合。

　　影片《卧虎藏龙》开篇，玉娇龙夜盗青冥剑，与俞秀莲在房顶、墙壁、院子里展开追逐和打斗，整场动作持续2分钟，玉娇龙大多时间在空中跳跃飞翔，身轻如燕，尤其在被俞秀莲赶到地面打斗时，她也多次想以轻功飞走。每次当她脚离地时，她都被俞秀莲拽回来。如此反复，使一少一老的打斗变得有张有弛。

　　根据这一剧情阶段的人物性格，玉娇龙心浮气躁、野性叛逆，偷剑只是因为好玩刺激，所以动作导演为她设计了风筝式的轻功，并让老成持重、视剑如人的俞秀莲不断拖她回地上。或许年轻时的俞秀莲就是现在的玉娇龙，或许未来的玉娇龙就是现在的俞秀莲。总之，一轻一重、一老一少的人物心理与动作气质，为这两个人物的性格增添了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