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剧照 |
第二节 内部规定情境
除了以上提到的3方面外部规定情境,创作中更应该注重内部的规定情境,即人的精神世界。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将规定情境分为外部与内部两种。他认为:“内部的情境重要得多,它的意义和作用更为深刻。”([苏]弗烈齐阿诺娃编:《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精华》,第278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90年。)他还指出:“在戏剧里‘人学’是个传统而古老的命题,当代的创作则更注重‘人的心理学’,因为支配戏剧人物行动的是人的心灵世界,是其变化着的思想、意志、情感、愿望及潜意识与情结。对人物的刻画也深入到对人物独特的心灵欲望与思想情感的刻画。”(潭霈生:《“舞台化”与“戏剧性”》,载《电影艺术》1983年第7期第10页。)
我们应该将人物的武打动作与规定情境看成一个统一体。艺术中的任何动作都是在戏剧情境下发生的,没有孤立于情境之外的动作。
规定情境与动作密切相关,二者相互作用、相互依存。正如斯氏指出的:“没有规定情境就没有动作,动作永远是对规定情境的回答。”规定情境是角色展开动作的依据和条件,制约着角色动作的性质、样式和心理活动。
与现实生活一样,脱离规定情境的武打动作是不存在的,打斗人物的一拳一脚都是在一定的情境中展开的。同样的一场打斗,一旦改变规定情境,必然对人物动作的方式和心理产生影响。
如果开打是为了武功的切磋,那就不应该出现锁喉、踢裆、插眼等要害性攻击。如果是师徒之间的武功交流,那师父可能多以擒拿、控制等点到为止的技术不断提示和启发徒弟,徒弟也可能会因顾虑而不敢放手攻击。
《败家仔》中,洪金宝教元彪咏春拳的寸劲,元彪的进攻往往被洪金宝锁住。当元彪再次挣扎反攻时,洪金宝变换招式再次封住他的双臂,并以步伐的跟进和压制来启发元彪掌握咏春拳贴身短打的技巧。后来元彪放手进攻时,竟玩笑式地打倒了洪金宝。
如果是爱人之间的武功交流,那双方可能会面带微笑、含情脉脉地交手,你来我往的动作可能变成谈情示爱的手段。
《男儿当自强》中,黄飞鸿教十三姨擒拿手一段,透过墙上的影子,显示两人翩翩起舞。《夜宴》中吴彦祖与章子怡围绕《越人歌》的对打,更像是一场动作调情。
如果是师兄弟之间的武功交流,本该是平等自由的竞技,但是当其中一人的情感意念瞬间发生变化时,就会立刻影响人物的打斗形态与样式。
《精武英雄》中,陈真与霍廷恩是师兄弟,二人比武竞技本属正常,但当这次比武结果将决定谁当精武门馆主时,馆主霍廷恩便有了强烈的求胜心理和嫉妒情绪,使得这场打斗的结局变得复杂起来。陈真无心做馆主,且本是师兄的霍廷恩此刻又以馆主身份参战,使得陈真内心充满矛盾,以致在打斗的初期不愿出手,节节退让,即使被师兄逼迫无奈,也只出拳示意。直到后来他被毫不留情的霍廷恩屡屡击倒,看到观战的师弟们保守无知的指责时,他的内心才起了变化:先前的不忍心转为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于是他决心以反击取胜来点醒师兄弟们。主动还击的陈真已不再作为霍廷恩的师弟出手,而是以一位具有先进技术和开放思想的留学生参与打斗,于是他不再以霍家拳打斗,代之以西洋拳击与自由搏击,最终轻松打败霍廷恩。当然,他拒绝了当馆主。这一场打斗之所以情节起伏有致,正是因为霍廷恩、陈真两人内心情感发生了变化。打斗情节的变化最终体现为攻防节奏和技术形态的层次性演进。
因此,动作导演和动作演员在创作中对角色的规定情境感受得愈具体、生动、深入,设计出的武打动作就愈鲜明、形象、准确。反之,人物的武打动作就千篇一律,缺乏层次。
动作导演要从剧本的情节、事件、人物关系及台词中去挖掘和丰富规定情境下的武打动作,从规定情境出发去完成角色的动作、任务,激起其内心逼真的情感和鲜活的反应。动作演员在打斗过程中也要大力挖掘和丰富规定情境,并让规定情境推动动作,让动作揭示规定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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