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片的秘密-动作导演艺术》作者采访刘家良师傅

　　第二部分 动作导演基本原理

　　第一章 总论

　　第一节 动作的艺术与艺术的动作

　　动作性是电影的本性，电影是以动作表现思想情感的视听艺术。因此，动作在武侠动作电影中是天然的核心元素。

　　在武侠动作电影中，动作是指主人公在规定情境下为完成既定任务而进行的形体运动。一般而言，动作具有两大属性：一切动作由意志产生；一切动作都有一定目的。因此，在武侠动作片中，作为打斗的设计者，动作导演必须明白打斗者的意志和目的，必须让动作演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以及怎么做，避免出现行尸走肉式的“为打而打”。

　　综观武侠动作电影的动作设计，不外乎要解决好3个问题：打什么、为什么打、怎么打。

　　一、打什么

　　“打什么”指武打动作的任务，即在特定时刻打斗者要与什么人物发生动作冲突。人物的动作总是在一定任务的推动下完成的，任务是动作的依据，同时又推动着动作发展。比如：任务是打死仇人，角色就可能产生冲动受挫、调整心态、师父教诲、创出绝招、找出破绽、险中取胜等一系列动作情节。

　　动作导演为完成任务需要精心设计武打动作的起承转合，不同的打斗任务会产生不同的动作情节。善于准确而富于想象地抓住剧作提供的动作任务，为动作场面的开打找到充足理由和动力，是动作导演将武戏（武打动作）巧妙“镶嵌”于文戏（故事情节）的前提。

　　二、为什么打

　　“为什么打”指武打动作要实现的目的。任何动作都包含着特定的理由和目的。打斗的理由不同，武打动作的形态和样式也不同。

　　动作具有两面性，动作导演在为角色设计武打动作时必须弄清任务与目的的关系。比如，角色的动作任务是舞蹈表演，那么其动作目的可以有多种：

　　《十面埋伏》中，刘捕头（刘德华饰）看小妹（章子怡饰）跳舞，舞蹈美轮美奂，刘捕头如醉如痴，而小妹“夺剑杀人”的目的却潜藏其中。

　　《纵横四海》中，周润发与钟楚红在舞会上翩翩起舞，周围看客为二人欢呼，而二人偷换上司钥匙的目的却顺利实现。

　　《夜宴》中，为皇上庆贺，太子（吴彦祖饰）为皇上（葛优饰）表演舞剧，沉重的舞蹈让人动容，而太子揭露皇上杀兄篡位的目的也逐渐暴露。

　　因此，任务相同，目的不同，动作也会不同，动作的心理状态以及动作节奏也不一样。比如：《十面埋伏》中的小妹就是在一种貌似欢快实则肃杀的气氛中表演舞蹈；《纵横四海》中周润发与钟楚红则是在轻松的喜剧气氛中载歌载舞；《夜宴》中太子则是在悲痛中表演舞蹈。

　　三、怎么打

　　“怎么打”指武打动作完成的具体形态及样式。为了完成任务(打什么)，角色必须采取具体的动作方式，而这又必须依据动作的目的(为什么打)来设计。“怎么打”还必须依据具体的规定情境设计，因为不同的规定情境和人物关系将导致不同的动作形态与样式。“怎么打”还必须依据人物性格设计，因为不同的人物完成同样的任务将出现不同的形态。“怎么打”还必须依据影片的戏剧冲突、主控思想、人物情绪、导演风格、文化属性以及现实武术格斗等设计。可见，动作导演工作也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我们将在后续章节逐次论述。

　　实际上，武侠动作片展示在观众面前最直观、最具体、最细微的就是“怎么打”。透过这一形式，我们才能体验“打什么”、“为什么打”的内在机理。因此，本书就是围绕“怎么打”展开论述，将与之相关的各种艺术、技术要素加以梳理和分析。

　　动作导演在组织武打动作时要着力抓住“怎么打”，因为动作导演的想象、动作演员的功力和功夫电影的魅力主要是通过“怎么打”体现出来的。实践证明：不同的动作导演在分析同一个剧本的同一人物时，对“打什么”、“为什么打”的认识往往大同小异，而对“怎么打”的看法则大相径庭，因为它是连接动作导演的艺术修养与技术能力的桥梁。另外，在武侠动作片中，主人公的性格也往往是通过最直观的“怎么打”来体现的。

　　在武侠动作片中，“怎么打”涉及动作打斗的具体形态与样式，这正是动作导演（武术指导）要完成的工作。在实践领域，这一内容常被称为“打戏”或“武戏”，而“打什么”、“为什么打”属于“文戏”。

　　“打什么”、“为什么打”、“怎么打”作为动作三要素是紧密相关、联成一体的，是构成动作的不可或缺的因素。因此，一部电影的武戏与文戏也理应是水乳交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