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婉揭密《拉贝》幕后 荣信达冒险承拍后立项

　　北京时间25日清晨，素有德国奥斯卡之称的德国电影劳拉奖颁奖。获得七项提名的中德合拍战争史诗巨制《拉贝日记》一举斩获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美术和最佳服装设计四项大奖，成为09年无可争议的德国电影之王。更值得一提的是，获得本次最佳美术设计奖的屠居华是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美术师。

李小婉

　　借此机会，记者致电本片执行制片人李小婉女士，首度采访到《拉贝日记》拍摄过程中不为人知的种种艰辛和幕后故事。

　　记者：《拉贝日记》刚刚获得德国电影劳拉奖的四项大奖，此前还是今年巴伐利亚电影节最大赢家，获封最佳制作奖和最佳男主角奖殊荣。对此你怎么看？

　　李小婉：这部影片全部拍摄结束时，中方团队为德国制片人节省了将近五十万美元的制作经费，这笔钱悉数退还德方。巴伐利亚电影节上的最佳制作奖，是对我们承制方工作成绩的充分肯定，不过相对于这部影片本身带给世界观众的深远意义来说，即便没有这个奖，我们同样感到心慰。因为我们打了一场硬仗。而经过这场“战争”洗礼的68名剧组成员，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又开始加入新版《红楼梦》剧组的漫长拍摄。

　　记者：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承制《拉贝日记》的？

　　李小婉： 2006年8月，我接到《拉贝日记》的剧本，当时看完剧本很受震撼，也被这个题材所吸引。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从外国人嘴里听到南京大屠杀的历史，而这位“讲述者”的身份又是那么特殊——德国西门子公司驻华代表及德国纳粹党的驻华负责人约翰·拉贝。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对于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的记忆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从小受到的就是历史史实教育。我爷爷的弟弟是个铁匠，他当时就被抓到日本去做劳工，所以我们全家人对于日本侵略者的兽行刻骨铭心。可以说，我的家族史、民族史、世界史是交织在一起的。国家一直告诫人民不能忘记那段历史，日本右翼政府却一直在否认。没有人问，当时亲历这些事情的外国人去哪儿了？！《拉贝日记》恰恰正是这段悲惨历史的明证，这样的声音难道不该让它传到国际吗？中国需要这样一部外国人眼中的史实电影，世界也需要通过这样一部纪实巨作来反思战争带给人们的伤痛，从而提醒人们向往和平的永恒主题。

　　记者：听说德方在选择影片承制方时，也是对比过很多有实力的影视公司后才选定荣信达的。

　　李小婉：确实如此。因为这样的影片，在选择承制方时要考量很多综合实力。2006年德国制片人尤根先生找到我们，邀请荣信达影视公司作为中国的制作方承担这部史诗电影在中国的全部制作。由于这部影片题材的特殊性，使我们在决定接手的那一刻便背负起一种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时刻提醒我——无论面临多么艰苦的状况，都要坚持完成拍摄。因为这部影片不仅对中国人民意义重大，同时，对于世界观众来说也是一面难得的历史和战争之镜。

　　记者：据我所说，这部影片在没有接到立项批复的情况下，已经开始选景置景了……

　　李小婉：没错。一般的影片等待立项批复的时间是15个工作日，但是这部影片却等待了很多个15天。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提前开始了大量的置景工作，为影片顺利拍摄创造尽可能多的先决条件。这无疑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如果立项没有获得通过，开机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我们为什么冒这个险，一是觉得这个题材有着非同一般的历史意义，另一个是对国家的政策有信心。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

　　记者：我看了样片，从影片的画面效果来看，非常具有震撼力。尤其是一些场景，看得出背后有很多故事。

　　李小婉：为了达到导演心目中的“质感”，德方要求不能在景区取景、不要熟悉的画面（其他影视作品中曾出现过）……影视基地的布景被导演加仑伯格彻底否定，他不能容忍未来观众这样评价这部影片——我们曾经在另一部电影里见过这一切。因此，加仑伯格对剧组提出“全部实景拍摄”的要求。而这一要求，给置景部门带来超乎想像的艰难，而且工作量巨大。

　　记者：可以说得具体些吗？

　　李小婉：《拉贝日记》开创了中国电影在A类城市中心拍摄的先例。为了协调上海、南京这些拍摄场地，我在拍摄前后这一年半中，在天上飞了上百趟。片中拉贝先生任职的西门子工厂是上海龙华机场改造而成的，当时部分厂房还遗留着巨大的车床，都需要拆掉运走；而在秦皇岛码头，剧组还搭建了半艘高20米、长30米的轮船；日本使馆是在上海作协取景，德国大使馆在营业的瑞金宾馆取景，巨大的纳粹旗在那里挂了好几天；南京城门实地取景于中华门……很多场景都是首度向剧组敞开，商谈过程非常曲折。不过，在得知这部影片的特殊性后，很多单位的领导不约而同地看到这部影片的重要历史意义，因此大开绿灯。

　　记者：这部影片的剧组由多国工作人员组成，沟通问题是否影响到拍摄？

　　李小婉：中方主创在拍摄背后付出的努力，外籍制片人和导演并不完全了解。语言障碍是交流成本增加的重要因素之一。除了德国和中国，剧组时还有来自英国、法国、奥地利、日本、韩国、印度等国的剧组成员，在这个多国部队式的剧组，每天的工作语言不少于六种，高峰时期剧组光专职翻译就有二十多人。当时拍摄进度因为场地和雪灾等原因暂时难以推进时，不明真相的外籍负责人曾质问我，为什么你从来不说“No”？我回答：如果当初我说“不”，就不会有这部电影！

　　记者：片中金陵女子学校的学生们被日本人强迫脱光衣服接受检查一场戏，当时找这些演员顺利吗？

　　李小婉：我在拿到剧本时，就为这场戏感到为难。因为文化的差异，这项任务的难度是西方人无法想象的。经过两个月的挑选、说服工作，最终从社会上招募来的50名女孩子进入剧组，剪掉头发以后，单独生活在一栋楼里，安静地等待着拍摄。拍摄当天，所有演员都非常配合，那些年轻女孩在镜头前，平静地完成了整个表演，这个段落后来完整地出现在了片中。不仅是我，包括现场所有中外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些女孩子由衷地产生敬意。她们用自己的身心证明着她们对这段耻辱历史的铭记，也提醒全世界的观众，日本侵略者对那段历史永远负有不可原谅的罪责。我想说：她们非常了不起。

　　记者：影片中的烟火效果一流，堪称国际大片的水准，请问这个团队是国外的吗？

　　李小婉：还真不是。在选择烟火特技团队的时候，德方要求沿用中国近几年几部大片的烟火特技公司，众所周知，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烟火特技在全国首屈一指。但是近年来韩国在这方面进步很快，这部戏也曾经考虑过使用韩国特技。但经过几次接触和实拍后，德方最终选择了八一厂的烟火特技团队。当时这支团队的说法也打动了德方：“我们的优势是有专业的技术，但是也有劣势，就是没有与时俱进地学会宣传包装，因此，外界不知道有我们这样一支队伍。我们拍了这么多的战争题材，没有一部戏如此特殊，是一个战争发起国的纳粹党人来讲述这场对所有中国人刻骨铭心的战争，作为军人，我们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我们绝不允许八一厂特技烟火团队的大旗在我们这一代倒下。给我们一个机会，展露我们的真功。”结果第一场战争戏拍下来，烟火特技部门震惊了全场，规模之弘大，场面之逼真，爆破之准确、安全度之高……无不是世界标准。

　　记者：在拍摄过程中有什么让你感动的事吗？

　　李小婉：太多了，这部影片让我看到了中国人对于这场战争的觉悟。比如在与八一电影制片厂谈军事道具（飞机、枪炮、效果弹、坦克、装甲……）时，恰巧另一部美国大片的制片代表找上门来，当场放到桌上一张空白支票——“不用谈，你们自己填喽！”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不需要象我们一样全部根据剧情需要改装成当年的面貌。而在这个时候，八一厂选择了对《拉贝日记》给予倾力配合，这让我非常感动……这些从内心深处铭记那场惨绝人寰战争的同胞们，用他们高尚的觉悟，把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再现在世界银幕上。

　　据悉，《拉贝日记》亚洲首映礼定于28日在京举行，届时，该片德方制片人、导演、男主角及袁文康、屠居华等中国主创都将亲自出席。不过由于忙于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的紧张拍摄，包括李小婉在内的原剧组成员均无法出席该活动。对此，制片人李小婉表示：“28号我在南京参观、洽谈江南织造府的合作，因此无法到场，不过触景生情，我肯定会想起很多两年前艰苦拍摄的很多画面。”

　　附：

　　《拉贝日记》大事记

　　2006年11月接下《约翰·拉贝》，由此开始准备选景、置景工作。

　　2007年4月1日成立摄制组。

　　2007年9月10日接到立项通知。

　　2007年10月17日，开机。

　　2008年2月5日，杀青。后期历时2个月。

　　2008年4月，结束所有工作。

　　《拉贝日记》场景实景对照

　　西门子工厂 龙华机场

　　德国大使馆 瑞金宾馆

　　日本大使馆 上海作协

　　宴会厅 科学会堂

　　码头1 秦皇岛码头

　　码头2 渔业码头

　　医院 上海总会

　　废墟 上海虹口区大连路拆迁地区

　　南门城门 实景（中华门）

　　日本军营 浙江白县

　　委员会 爵士酒吧

　　中国将军办公室 爱乐乐团

　　郎书家 龙华弄堂

　　医院外景 生命科学研究所

　　金陵女子学校（外景） 同济中学

　　金陵女子学校（外景） 徐汇中学

　　安全区 盛强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