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被批替日本人说话 陆川回应质疑

剧照

    陆川导演四年磨一剑的作品《南京！南京！》今日正式登陆蓉城各大影城。影片通过一名日本士兵在南京大屠杀期间的经历，揭示了侵略战争对人性的摧残，在自杀前发出了“活着比死更艰难吧？”的反问。片中刘烨、江一燕、范伟、高圆圆的演出非常精彩，但都淹没在导演制造的战争气氛当中：屠杀、强奸、活埋等细节过分表现，令人压抑。特别是对日本侵略者的刻画也被指过于人性化，不太符合观众的观影习惯，不少观众表示：“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杀时，根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怎么可能还有人性？”

　　虽然有多方质疑，但片方中影公司方面依然制作了600多胶片拷贝，加上数字拷贝，总共有1100个，不亚于之前《赤壁》、《梅兰芳》等大片的待遇。该片剧组也史无前例地要去15个城市做宣传，明日就将到成都与影迷交流。成都各影城对该片的票房还是比较看好，东方世纪电影广场今日用5个厅来放映该片，据负责人向经理透露，目前影城收到了不少单位、企业的包场订单，对票房比较乐观。此外东方世界电影广场还和本报发出征集令，参加今日下午2点，在东方世纪举行的《南京！南京！》首映场。

    这是中国的一位70年代生人与历史的对视。中国的新生代已经有了新的自信、自省意识和承受力，开始再次打开黑暗之盒，走进生死之城，发出生死之问，触摸民族的伤、人类的伤。

    “其实很强大支撑这民族一直走到今天的东西，是被人刻意忽略的。”——陆川。

　　五问《南京》

　　为何替日本人说话？

　　《南京!南京！》与以往的战争片有较大的区别，不管是镜头上，拍摄手法上，还是细节刻画上都有太多前所未有的突破。该片在很多地方点映之后，对于影片的争议就不曾停息。“你为什么同情日本人？”“为什么拍得那么血腥？”“为什么要还原强奸的戏份？”等等敏感的话题，成了陆川首先要回应的问题。

　　1、日本士兵视角

　　镜头回放：开篇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位日本士兵的特写，而这位日本士兵成为了整个影片的主角。

　　导演解读：你要相信我们这批愤青，为这个事儿干了4年，绝对是怀着对国家的情感在做。我也是个普通群众，有时也会对日本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我这次的努力就是，将70多年前的日本人带入中国观众的视野，让你平静地去看。

　　2、渲染日本祭祀

　　镜头回放：日军全面占领南京后，举行了场面盛大的祭祀活动，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影片开始，成千上万的中国民众遇见一小分队日本士兵时，无人敢于抵抗。

　　导演解读：从揭示侵略军的本性来说，舞蹈的就是表达文化是怎么控制人的灵魂的。在电影里可以看到，角川在跳舞旋转中已经进入一个痴迷的状态，他完全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此外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我们必须把这段鼓和这段祭祀带到所有中国人面前。因为这种威胁，这种被征服的威胁，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3、强奸戏太真实

　　镜头回放：几名日军冲进难民营，抓住中国女人就施虐。电影里的强奸戏不是一闪而过，反而拍得很真实。

　　导演解读：以前拍强奸戏，都是一黑场，表示被强奸了。但我们的动作会很大，冲击力很强，拍得非常真实，高圆圆看了一场戏之后就跟我讨论不拍被强奸的戏份了。至于女尸那个镜头，我们其实已经没有写实了。当时很多灯都打在群众演员身上，有一种很洁白的效果。皮肤感觉提亮了，让观众感觉她们的身体很洁净，更有雕塑感，我们想拍出圣洁的感觉。

　　4、美化杀人“魔鬼”

　　镜头回放：日本士兵角川，他样貌清秀，单纯善良，很多时候甚至令人觉得楚楚可怜，一点都不像大家心目中杀人成狂的魔鬼。

　　导演解读：其实我没有同情他的意思，我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去思考。因为我们以前总是把战争中的日本人描述成魔鬼，一个魔鬼杀了人，是不需要被惩罚。我这部电影只是把他们还原成了人，我觉得“人”做这样的事才是最恐怖的。

　　5、镜头过于血腥

　　镜头回放：裸露的女尸，悬挂的人头，燃烧的士兵，随意丢弃的尸体，扔出窗户的女孩……所有的镜头都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

　　导演解读：我的镜头其实很干净。没有渲染暴力，没有残肢断臂，带给人的震撼主要还是心理上的，因为中国没有分级制，我想这部电影能够通过，确实也表现出现有体制的宽容和接纳。

    □对话导演

　　陆川：我拍的是战争本性

　　关于南京，导演陆川还有太多的态度要表达，太多的话要说，光靠一部120分钟的电影显然是不够的。昨日，陆川接受记者采访时也坦白，这部电影的确和观众的常规审美有冲突，导演自己也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仇恨失去理智，失去对电影的控制。

　　影片的核心是中国人自救，在结构、表象上和以前的电影有什么变化？陆川：最大的变化是，我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在拍“南京大屠杀”这个具体的事了，我觉得我们可能在拍关于人如何认识战争本性的一个东西，而且我们有可能去做到一件事是超越中国人和日本人——就是人在战争面前人和战争的关系问题。

　　这个片子有关于历史上的仇恨，你是种什么心理状态？陆川：在拍这个戏时一个职业的工作要求就是让我自己在拍中国这段戏的时候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中国人。在拍屠杀的时候我会恨他们入骨，他们在那儿喊中国不能亡的时候，我在监视器前流泪。我觉得从来没有在中国电影中把日本人当人去想过。所以关于仇恨的问题，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仇恨失去理智。

　　你现在怎么看南京大屠杀？陆川：我以前是真的觉得南京大屠杀是一个个案，因为我是在这个环境下呼吸这个空气长大的，我认为是日本人特别仇恨中国人，是一次仇恨的释放，但是在我了解了更多，在我将中国土地上发生的屠杀和世界上发生的屠杀做了一个比对之后，我才发现不是这样。我们应当重新看待这些发生的事情，从这段历史当中我们得到的结论不应该仅仅是日本人有多么残忍多么愚蠢，这就太简单了，我们应当悟到的东西是对当下有作用的东西，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角川最后自杀是你对战争的反思？陆川：角川最后那场戏是我最后想出来的。我认为到最后的时候对一场战争的反思应该不用再分什么日本人、中国人了，角川这个时候应该是代表我们所有人去反思，而不是仅仅代表他自己。我拍到那会的时候，虽然没想过自寻短见，但是我确实感到特别崩溃，但是我也想表现一种释然，最后释放小豆子就是对生活的一种释然，一种解释。

　　一座人性的南京

　　烛微

　　法国哲学家Jankelévitch曾说，“宽恕在死亡集中营里已经死亡”，在南京这座生死之城，我们又该怎样记住历史？是侵略者的凶残，遇难同胞的悲惨，还是为复仇而铭记的国耻？

　　中日历史关系，历来就备受争议。《海角七号》中日本老兵对台湾姑娘怀念之情，被众人解读为“一株毒草”。《海角七号》的争议声还缭绕耳际，《南京！南京！》又硝烟四起：

　　“汉奸”范伟用一个转身，救回了同胞，赎回了自己；南京姨太秦岚用最后一次凝视，保住了胎儿，留住了希望；日本军官中泉英雄 （饰角川）用饮弹自尽，放走了俘虏，选择了逃避；青楼女子江一燕用一次伸手，换来了大米，释放了坚强……陆川探究历史真相显得很有诚意：没有高潮迭起的救世主演义，没有老套的英雄救美，一卷黑白胶片，不止于呈现屠杀与强奸，更表现着反省；不尽然渲染残酷与仇恨，更闪耀着人性。

　　南京是一座被屠杀的城市、南京是一座投降之城，然而南京却不是一座屈辱之城。

　　一起无情的战争，一次残酷的屠杀；一场柔软的反抗，一座人性的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