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届:和田惠美、张新耀《白发魔女传》 |
第十二届:张叔平、余家安《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
第十三届:和田惠美、张新耀《白发魔女传》
第十四届:张叔平《东邪西毒》
第十五届:张叔平、杨倩玲《夜半歌声》
第十六届:吴里璐《甜蜜蜜》
第十七届:和田惠美《宋家皇朝》
第十二届金像奖开始设立“最佳服装造型设计”一项,作为发挥与美术指导相辅相成的功能,并共同发挥融合影片主题的作用,美术师及服装师为影片设计的服饰造型亦越来越受到电影人及评委的重视,因而在金像奖上进行独立的表彰及鼓励。
第十二届金像奖弥漫怀旧之风,纵观首届“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提名,唯一的现代造型的居然也只停留在六十年代(《92黑玫瑰对黑玫瑰》),因此在一片返古色彩之中,最能从中展示鲜明风格的自然就是赢家——张叔平与余家安联手为徐克的《东方不败》设计的“日月神教”教主服装融合中国古典及东洋视觉的造型风格,在兼容中将东方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与片中“东方不败”俊美英气及威武霸气的并存形象搭配得天衣无缝,早已凌驾于《神龙教》中的“烟囱头”及白长衫,抑或《阮玲玉》中三十年代的古典旗袍之上。张叔平设计的古装服饰一向在精致中表现高超创意,甚至在时代的包容性中流露出一定的颠覆意义,往往是结合现代审美、古典情调及民族风格的自由发挥,至于这部《东方不败》则着实再次成全了林青霞的美丽及魅力。
1993年,于仁泰执导的《白发魔女传》邀得曾凭黑泽明的《乱》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服装设计的日本造型大师和田惠美操刀,则又将中国武侠片的古装造型作出一番另类而充满独到美感的颠覆,全片除了使用多达两百多套的古装戏服,无论正角反角,其造型都在维持中国传统风格的基础上加入了尼泊尔、西藏、新疆及云南苗族等少数民族服饰的元素,配合如武当图形衫扣、镶入贝壳、货币、象牙等饰物的发冠、及羊毛或腰带等外扣饰品,非但令张国荣的武当蓝色“背心”、练霓裳的衫袖内袍、乃至姬无双的“连体”盔甲造型在富有超现实武侠风格的同时又不失精雕细琢,更令观众大呼新奇!难怪在第十三届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提名中,张叔平先后以融合中日造型风骨的《东方不败风云再起》及古典韵味浓郁的《青蛇》与之对决亦告落败,还有《诱僧》的叶锦添,同样将唐朝中国与西域特色结合(片中出现十分欧洲化的发型及大裙,唐朝人士甚至做面部涂彩化妆),但论及创新,仍未及《白发魔女传》出众。
时隔一年,张叔平又带着新颖的服装造型风格杀回金像奖,第十四届金像奖也以他为最大赢家,只因除了“最佳服装”,连“最佳美术指导”及“最佳剪接”也一并包揽!当然,他的成就亦不能忽视王家卫,而张叔平本人在获奖当晚亦称:“王家卫给了我一个机会去做一件很不同的东西。”
与此同时,张叔平的大师水准,更将香港影坛两位美人代表——张国荣及林青霞的美感发挥到极致!且论令其二度获得金像奖的《东邪西毒》,开场张叔平的长发白衣造型仍是“东邪”而非“西毒”,但已表现出张叔平对其气质的准确把握:华丽而不失潇洒;当哥哥的角色由“东邪”转为“西毒”,张叔平则又安排他蓄上胡子,表现出“欧阳峰”一角色的粗犷、沧桑及颓废,但无疑又为哥哥的经典电影形象中添上一个精彩的造型。还有林青霞,这是她引退之前最后一次男扮女装,但张叔平对她气质的把握早已驾轻就熟,在为她设计的两款造型中实现男装英俊威武、女装美艳动人,与同期的时装片《重庆森林》中的杀手女郎造型相互辉映,是为经典!当然还有张曼玉的嫣红华丽、梁家辉的暗黄长袍、梁朝伟的落魄剑客、张学友的灰蓝丐装等,无一不与各自的性格特征融合其中,张叔平在造型上营造的视觉张力与片中的布景相比,着实不遑多让;至于第十五届,则又是张叔平“左手打右手”的一届,《堕落天使》与《刀》展现的是两种不同截然不同的风格,然而实验色彩较他过往的得奖作品更浓,不过最终获得评委青睐的还是他在《夜半歌声》中设计的一系列华美的舞台戏服,当然,又一次在大银幕上发掘了张国荣的靓。
第十六届:吴里璐《甜蜜蜜》 |
第十六届的获奖者是吴里璐。她在第十三届金像奖凭《新不了情》入围,是当年六部提名影片中唯一一部正式的时装片(连同属现代背景的《东方三侠》,服装师余家按设计的女侠形象仍是融合现代意识的半复古型风格,明显从《蝙蝠侠》身上得到灵感)。她的现代造型总能迎合影片的环境,如《新不了情》中的旧楼歌女、《金枝玉叶》中的潮流作曲家、而至《和平饭店》中周润发带有西部牛仔风格的长袍外套及马靴,至于《甜蜜蜜》中围绕的回归前一对大陆南来香港男女的爱情故事,吴里璐亦将主角黎明及张曼玉的造型在自然中表现出纯朴怀旧之风,从中隐喻时代与身份的变迁,在《甜蜜蜜》横扫当年金像奖幕前幕后9项大奖时,“最佳服装造型设计”自然毫无悬念地落入吴里璐手中。相比之下,《黑侠》李连杰的带有明显“青蜂侠”影子的现代武侠造型虽似模似样,但由于灵感未能超越《东方三侠》的城市色彩,因而与《甜蜜蜜》对决,整体还是逊色了。
第十七届是香港回归后的首届金像奖,此时曾经的三位“最佳服装造型设计”获奖者又再度聚首提名,且整体风格各异,无论是吴里璐在《神偷谍影》中充满国际色彩的紧身衣、张叔平在《春光乍泄》中的生活化造型、张世宏在《两个只能活一个》中带有王家卫之风的另类都市装扮、抑或莫均杰在《半生缘》中再度回归三十年代上海怀旧格局的毡帽大衣及加身旗袍,都在影片中各擅胜场,竞相争辉。然而,当年最具难度的还是《宋家皇朝》,作为日本设计师,和田惠美将如何表现出近代中国历史人物的风貌?但和田惠美恰恰能在多国的历史文化交织中实现融会贯通,令《宋家皇朝》的服装造型带有浓郁的中国传统色彩,并展示出这一传奇家族的高贵及大气之风,的确让观众拍案叫绝。
回顾这一阶段的“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武侠人物的风格已不拘泥于传统格局,而是学会兼收并蓄,不但添加各种少数民族的色彩,更尝试融合东洋、中亚乃至欧洲风情,以自由视角发挥出精致风韵是张叔平、和田惠美等人的创作理念,同时对演员自身气质及魅力的准确把握,更令其角色屡成经典,张国荣与林青霞是该时期当之无愧的代表人物。
与颠覆式古典对应的是自然贴切的近代及现代LOOK,从上层华丽到下层朴素,从近代大气到现代潮流,均向观众展示出不同时代的风格特征,并从中细化到影片人物所处的环境阶层,展示出港片服装设计师的高超水准及对不同特色概念的控制能力。
第二十一届:杨凡《游园惊梦》 |
第十八届:利碧君《风云雄霸天下》
第十九届:吴里璐《紫雨风暴》
第二十届:张叔平《花样年华》
第二十一届:杨凡《游园惊梦》
第二十二届:和田惠美《英雄》
第二十三届:奚仲文《千机变》
第二十四届:张叔平《2046》
第二十五届:奚仲文、吴里璐《如果爱》
第二十六届:奚仲文《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二十七届:奚仲文、戴美玲、利碧君《投名状》
第十八届的“最佳爱服装造型设计”提名非常时装化,而当年余家安凭《玻璃之城》及《真心英雄》双双入围,是提名人选中最出风头的一位,前者横跨多个年代的人物造型固然突出,后者刘青云的牛仔形象更是深入民心,事实上,从《审死官》开始,余家安与杜琪峰的合作便屡现惊喜。不过,当年在奖项上与《野兽刑警》分庭抗礼的《风云雄霸天下》是多项幕后大奖的大热,而利碧君参考原著漫画中的人物造型,为影片设计出融合东方武侠元素与电脑游戏视觉概念的动感造型,如郭富城饰演的“步惊云”一头蓝发及露臂装,兼有披风加身的装扮是当年的经典形象,还有郑伊健外黑内白的长发风格、舒淇的利索白衫、以及其他角色一同维系的“长袍+披风”造型,都在漫画感中增添了视觉上的活力,利碧君当年能压倒独占两席的余家安获奖,殊非悻故。
不过,在第十九届金像奖上,利碧君为《中华英雄》设计的脱胎自原著漫画的造型数量上虽较《风云雄霸天下》更多元化,但惊艳程度相比《风》反而逊色了,这某种程度上也因归结于影片的剧情及节奏失衡,不同造型的人物出场往往走马观花;吴里璐与奚仲文为《半支烟》及《心动》设计的市井及婉约的造型风格无疑贴近影片情调,但此番遇上充满国际化视觉观感的《特警新人类》及《紫雨风暴》,仍缺乏制胜的法宝——前者为几位“新人类”打造的潮服显露青年人的张狂傲气,迎合了那一时期谢霆锋、冯德伦及李灿森的个人特质,但后者的造型设计更具突破性,主要是集中在甘国亮饰演的赤柬恐怖分子头目“食客”的身上,短发蓄须、冷酷无情,再搭配带有神秘色彩的服饰装扮,令人对甘国亮的外型刮目相看,也成为当年香港电影最佳的角色造型之一,吴里璐因此二度获得金像奖肯定。
第二十届及第二十一届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则再次复古怀旧——获得奥斯卡最佳美术指导殊荣的叶锦添为《卧虎藏龙》设计的清代武侠造型富有独特的色彩与线条美,深层挖掘中华服饰神韵的设计理念使《卧虎藏龙》当年在好莱坞大放异彩,在西方影人群体中掀起一阵并不短暂的“中国热潮”,是当年一众提名者中的最强劲对手!但待“鼻祖”出山,小金人仍不得不退避三舍:张叔平在《花样年华》中设计的多款风情韵致的旗袍是一次令人心醉的旧上海盛宴,结合张曼玉的外形及身段,将她的高贵婉约展现得淋漓尽致,由此成为东方女性温婉玲珑的代名词。而张叔平能获得本届金像奖认同,不但在于出色的艺术造诣,他为拍戏特地拿出珍藏多年的旗袍布料亲自为张曼玉量身剪裁出不同花色款式的旗袍(如小碎花、小杠条纹等),兼在不同的场景下适时出现,更为观众营造出一种原汁原味的怀旧气息,堪称华人女明星旗袍造型的巅峰之作!至于翌年凭《游园惊梦》获奖的杨凡,则是他作为香港女性言情片代代表对三十年代苏州园林及昆曲段子神韵的精准呈现,无论反串、旗袍抑或凤仙装都在华丽中流露出儒雅的精致感,令两位女主角王祖贤及宫泽理惠也艳光四射。
第二十二届及第二十三届的“最佳服装设计”在类型中一古一今,却别具神采:和田惠美在《英雄》中沿袭了《白发魔女传》中对造型细节的雕琢,对服装面料的混织及染色进行了多番实验,更在雪纺材质的服饰中进行干湿效果的对比设计,而在造型主题色调中分别运用红、白、绿、蓝四种颜色强调不同的人物性格,是当时香港影坛罕见的主流风格中不失实验偏锋的造型尝试,能打败色彩更为鲜明艳丽的《天下无双》(张叔平)和富有香港怀旧色彩的《金鸡》(奚仲文、吴里璐)不但再次显示出金像奖的地域包容性,也是对和田惠美大师级水准的肯定;至于第二十四届的《千机变》,则是奚仲文在现代僵尸题材中注入未来武侠色彩的突出表现,片中一众主角的造型虽带有西方吸血鬼片如《刀锋战士》的视觉风格,但更为自由发挥,摆脱了港产僵尸片过往的民初清装造型的束缚,令观众耳目一新之余更再次表现出香港电影工作者的创作活力。
奚仲文在多次提名落败后终于凭《千机变》金像夺魁,待张叔平在《2046》中再下一城后,终于宣告了他个人造型时代的到来——由第二十五届至第二十七届,他连夺三届“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期间更提名奥斯卡金像奖,香港影坛造型设计师中又诞生了一位视觉大师:第二十五届的张叔平再接再厉,除了再为《长恨歌》中的郑秀文设计旗袍造型,更为刘镇伟的《情颠大圣》打造了诸如外星人、蜥蜴精等结合童话及魔幻色彩的角色形象,就连唐僧师徒四人,造型风格亦大反常规,虽则毁誉参半,但无疑别具创意,而叶锦添在《无极》中继续发挥重彩着墨及线条分明的风格,片中角色浓妆、服饰乃至面具,更是结合西方思维的东方艺术,令人想起他当年参与服装设计的《诱僧》。而两位艺术奇才虽已全力以赴,但奚仲文与吴里璐在《如果爱》中参考西方歌舞片的华丽形象之余添加时尚色彩的风格却更令人眼前一亮,毕竟歌舞题材此前在香港电影中极少触及,而影片服装对融合复古的典雅及现代的艳丽更达百老汇舞台剧的格局,两位服装设计师亲自从法国和日本订购布料及饰物,再聘请上海师傅剪裁,及高达七位数的制作费用更反映出其用心良苦的辛劳。
第二十六届金像奖上,《满城尽带黄金甲》成为幕后奖项的大热,而此时的奚仲文已成为继叶锦添后二位获得奥斯卡“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提名的香港设计师。虽然《黄金甲》的宫女“爆乳装”遭到批评,但周润发的金色黄袍及周杰伦的黄金战甲、还有其他的叛军御林军造型也都一片金黄,颇为壮观夺目,又充满华丽古风,叶锦添的《夜宴》、黄家宝的《伊莎贝拉》及佟华苗的《墨攻》虽宫廷、城市、战争各显风格,但相比《黄金甲》的耀眼,依然不是对手;至于第二十七届的《投名状》,仍由奚仲文操刀,但风格与《黄金甲》恰成对比,以尘土飞扬的“乞丐装”展现出黄沙大漠的残酷冷兵器战争气氛,虽然当年有同样表现三十年代上海特色的《天堂口》与之迎战,但论及规模上的切合,评委当然更眷顾《投名状》!
这一阶段的“最佳服装造型设计”随着港片题材的扩大,造型风格更横跨漫画武侠、上海怀旧、时装动作、僵尸武侠、歌舞剧乃至战争史诗,同时造型设计师亦在更大程度上发挥出富有颠覆感及创新性的视觉冲击力,如今港片虽则市道不景,但张叔平、叶锦添、奚仲文、吴里璐等人依旧各自各精彩,其功力的维持及对艺术的表现,却仍值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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