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1977》的联想 中国高等教育死而复生

　　上影集团近日出品的《高考：1977》，真实地再现了三十年前的一段历史，使我浮想联翩。

　　那是1977年冬，在中国废止了11年之久的高考制度终于重新恢复，570万考生同时涌进设在全国各地的考场，开创了历史之最，世界之最。在第二年春秋两季得以入学的77和78级学生都认为这改变了他们一代人的命运，其实其意义不仅如此。这一重大决策也改变了大学的命运，使中国高等教育死而复生，大学教师从此恢复了授道解惑的职能，为国家输送一届又一届的人才，彻底解决了十年动乱造成的人才断层，从而改变了中国的命运。

　　往事不堪回首。记得我从北大读研毕业后回到上海没多久，文化大革命就铺天盖地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高等院校，据说这里是“牛鬼蛇神”的大本营、“封、资、修”的大染缸。几乎一夜之间学生都纷纷带上了红袖章，“英姿飒爽”地“造反有理”了。教授们被剃了“阴阳头”，还被关进了“牛棚”，斯文扫地长达10年之久。牛棚外的也人人自危，只好天天“夹紧尾巴做人”。从文革发动开始，一批批的红卫兵小将走马灯似的到北京接受检阅，再到全国各地“大串联”，从学校“杀”向社会。学校进驻“军宣队”、“工宣队”搞“斗批改”、“清理阶级队伍”，弄得校园鸡犬不宁，高等教育就此彻底瘫痪。当时中学生都奔赴“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炼红心”，大学只能关门大吉，教师被撵到“五七干校”挖河泥、挑大粪去了。1973那年，眼见社会上文盲加流氓的人日益增多，便部分地恢复了高考，没料到出了个“白卷英雄”，把事情又搅黄了。后来改为推荐入学，来的大多已经为人父母，可程度相当高小水平，大学就此成了中学。

　　1977年恢复高考，教师有事可干了。要改的考卷简直就是海量，需要全体教师倾巢而出，改个十天八天的，但大家心情都很激动。倒不是久不动手技痒了，实在是觉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易，千万别漏改错改埋没了人才。其实也有白卷的，错别字连篇或根本写不通的也不在少数，毕竟这一代被耽误了整整十年。即便如此，藏龙卧虎的人才还是通过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考试脱颖而出。77、78两届共有考生1160万，结果以3.4%的比例录取，从而保证了较高的质量。更重要的是，这两届学生都是在命运一片暗淡，前途几乎无望的绝境中陡然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地走出来的，所以在进入高校大门后，可谓久旱遇甘霖。在学习上如饥似渴，求知欲特强，又因为颇有一番人生历练，所以悟性也颇高；教师们也因枯木逢春重操旧业而拿出浑身解数悉心传授。当时课堂教学也十分活跃，常有学生提问或质疑。记得有次澳大利亚某电视台来录像，由我主持伤痕文学的课堂讨论，学生的发言都很精彩。在77、78届中涌现了许多优秀人才，又遇到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大好时机，后来都成为各行各业的骨干，为中国的改革开放作出了重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