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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谈《24城记》:纪实是铁证 虚构是概括

  一座城中之城:面积巨大、被密实的林木严遮死守的原成都市保密单位420兵工厂及其自成体系的家属区,被土地开发大户华润集团以“中华地王”的天价收归私有,原有的将近三万职工、十万家属在被迫拿到微薄的“买断钱”后只能自谋生路、听天由命,其中包括为数众多的在建国后自东北、上海等地区长途抽调至大西南的“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奉献青春”的飘零家庭,他们当年一去不返、回头无岸,如今又不知家在何处、路在何方。

  “420厂”的招牌被“城发集团”取而代之,大门口,连绵不绝的大卡车将造武器的机器运往看不见的远方,门内,厂房被推倒,历史被碾平,水泥倾泻、新楼又起—— 一片名为“24城记”的硕大楼盘将在未来的30年里弥漫、扶摇,最终“420”的遗体将彻底化为乌有,它的第一代职工们,届时怕已死的差不多了,它的最后一代职工们,怕也无福入住时髦瑰丽的新时代广厦。人在何方,天知晓?

  他们有没有话要说?就算说了,又有没有人愿意听?

  导演贾樟柯继悲怆凝视三峡移民的《三峡好人》后,又在“24城记”取代“420厂”的伊始,将摄影机和麦克风对准了原厂的各代职工,采访、跟拍了将近100人的倾诉与生活,从中选出最动人的篇章,后又加入由吕丽萍、陈冲、赵涛、陈建斌四位职业演员“模拟”职工讲述的升华片段,交叠着工厂大门的变迁场景、厂房内的拆除场景,经由经典名诗的点题串联,最终创作出模糊了纪实与虚构的极为特异的电影作品《24城记》。影片尚未公映,便被包括美国权威电影杂志《电影评论》在内的诸多媒体及国际影评机构票选为“2008年度十大佳片之一”。

  这样的艺术电影在经历了可想而知的“上档难关”后,终于确定于3月6日在内地公映。这一次,贾樟柯没有再像《三峡好人》公映时悲壮的与票房死磕的姿态,在接受《精品》记者的专访时,他说:“即使在市场里面失败了,我也一定要让中国的观众在自己的大银幕上看到它,看到真正面对中国的困难的电影。”

  “这里面有我一直关心的当代变迁,同时又有我从未触及过的工业记忆。”

  记者:《24城记》的创作触发点是什么?

  贾:我在2007年初看到一个新闻,就是讲成都拍出了“地王”,华润集团拍下了420厂,这个厂不能被称作破产倒闭,因为它直到现在在名义上还是存在的,但实际上采用了一种所谓转制的方法,变成了股份制,具体的手段就是买断工龄。

  记者:其实就是名存实亡。

  贾:对,名存实亡。三万职工,最后只剩下三千个。其他两万七千个买断工龄,每人给三万块钱、四万块钱就完全脱钩了,跟这个工厂压根儿没有关系了。老一点的还好,算是退休,养老保险这些东西都有。中年人就叫做买断工龄,就是拜拜了,都交到社保去了,你就算是社会上的人了。

  我首先是被这样的数字给惊着了——三万工人、十万家属,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全在那个土地里面,这样的容量体量让我震惊。再一个,它过去是一个保密的兵工厂,现在却变成了房地产楼盘——这个时代最敛钱、最商业化的东西。真是绝对的两极,太戏剧性了。时间、空间全抹去了,这十万人,有他们记忆的车间甚至厂区都不见了。

  另外这片土地转让给华润的价格,是当时全国单笔土地交易最贵的。这个工厂的历史是50年,从1958年到2008年,而华润要盖这个楼盘,需要连续盖30年才能盖完。但拆除的速度却又非常快,所有的一切必须发生在一年之内,一年之后这里就是一片瓦砾。

  这里面首先有我一直关心的所谓当代的变迁,在这样的变迁里面,又有我从未触及过的主题。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最主要的记忆是工业记忆。以前我拍的都是城乡结合部,或者是城市里的外来人。但这次是一个工业体,是工业记忆,它有很大的普遍性,因为工人阶层太多了。同时工厂本身又有封闭感,每个工厂都在围墙里面,有着大多数人所不了解、不熟悉的生活。最让我兴奋的是,围墙背后所有的工人,说白了还活在体制里面,因为直到今天这个体制也还存在,但除他们以外的绝大多数人已经不在体制里生活了。体制的控制跟管理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作为导演,一方面内容上特别令我兴奋,另一方面,在整个电影的美学上,一下子呈现出了很多可能性。我觉得它不只是一个现实主义的触发点,更为以后的创造提供了强大的基础,如何在这样一个真实存在的现实里面,与其同步反应、互动?一开始进入的时候,我想拍口述历史,想拍关于这个城市的纪录片,当时的想法由两大块组成,一大块是把记忆与经验交给讲述,交给语言。因为以前我大部分的纪录片,特别是早期的,像《公共场所》什么的,特别排斥语言,简直就像默片一样(笑)。我记得整理《公共场所》的台词,总共才12句还是16句,40分钟的片子基本上是不说话的。但这次我觉得,这些当事人都在,他们的讲述有一种证言的感觉,就好像是口供一样,我觉得我应该去聆听这些讲述。

  另一条线就是讲整个工厂拆迁机器的过程。刚开始拍的时候还好一点,因为很新鲜,有兴奋度。但拍到二三十个讲述者之后,就遇到一个很老的问题,就是白天拍纪录片,拍讲述,晚上就开始琢磨故事,因为你听了那么多人讲完之后,回去肯定会回味,在回味的过程里面,添油加醋,用想象把它扩充……一出现这种状况,我就觉得挺烦的。因为老是如此。比如以前我拍《公共场所》,觉得不过瘾,又拍了《任逍遥》;拍《东》的过程里面,又想拍故事片,就拍了《三峡好人》。怎么每次都这样?我觉得不对,应该专心拍一部电影啊。后来特别是接触到上海女工这样的群体后,我发现这次讲述的人里面女性偏多,女性的讲述质量也偏高。因为女性往往容易表达她的情感世界。拍完这个片子,我感觉中国男性被体制化的程度远远高于女性。

  男性所讲述的整体的生命价值,都是体制的要求,什么晋级啊、我是怎么当上工程师的啊……都是很干涩的。女性不管这些,女性就讲我所遇到的爱情问题(笑)。

  接触到这部分的讲述以后,对故事的补充与想象就更多了。我突然觉得应该把这种感觉抓住,但不应像以前一样,拍完纪录片,再去拍一个故事片,而应该让真实的讲述跟虚构的模式一起出现在一部电影里。最后,电影里面是5个真实的工人和4个演员,5个真实的工人是历史的铁证,而虚构的部分则是一个普遍性的概括。

  “最早产生摘录诗歌的念头,还真跟张艺谋有关。”

  记者:你以前的纪录片,都不是采访、讲述的形式,能否谈谈此次采用的感受?

  贾:一开始因为不认识人,真不知道从何入手,就跟当地的媒体朋友合作,帮我登个广告,征集420的工人,谁愿意讲这个工厂的生活经历。我第一次去接热线的时候,那个茶几上摆了五六部电话,时间一到,就像作战前线一样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拿起来一听,大致两类:一种是一拿起来,对方就开始讲了。我说师傅你先别讲,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但对方已经刹不住了,已经开始从上高中讲起了;另一种就是刚说上两句就哭了……那天接完热线觉得特别累,我一下子觉得他们的表达愿望其实非常强。

  我此前从来没有采访过别人,没有这种经验,所以头几个就特别不成功。我第一个采访差不多加起来也就十来分钟就结束了。摄影师和灯光师之前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灯,累得满头大汗,但拍了五六分钟之后,我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那个老师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俩特尴尬。我这才明白,虽然我接受过那么多采访,但采访真的是一门专业,不能乱来。后来还是找到媒体的朋友,问她能否陪我采访一天,我在旁边学一下。她说你怎么了?我说我不会采访。她说你有没有写采访提纲?我说没有。她说那是你功课没做到,你必须写采访提纲啊,特别是你没采访过,更要写提纲。我这才明白得写采访提纲。一写采访提纲,思路马上就改变了,通过编一些问题,就知道从哪儿入手、怎么去了解这个人了。

  记者:影片由古代、现代、海外众多经典诗句串起,这个特殊的形式又是如何触发的?

  贾:最早产生摘录诗歌的念头,还真跟张艺谋有关。因为我去成都的时候,张艺谋正好给成都拍了一个形象宣传片,广告词就叫: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但很早以前,我读过万夏的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成都,仅你腐朽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我觉得这才是最牛的成都广告词啊。如果在一个自由社会,它肯定是最诱人的,也是最准确的。但后来用在电影里做了小小修改,改成“成都,仅你消失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成都有很多诗人,像翟永明、欧阳江河、万夏。成都本身也是一座诗城。另外,“24城”这个楼盘的名字也是从古诗里来的。于是就有了用诗篇串联的念头。在剪辑的时候,看到不同素材的时候,就把它作为一个结构放进去了,其中有三首诗是我的朋友翟永明帮我选的,包括叶芝那首,“秋叶繁多,根只有一条”,其实有点儿隐喻不同个体的不同经历,四个虚构的人物,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吕丽萍那个故事。我采访工人的时候,经常对方会先反问我,你知道我们厂是从哪儿来的吗?我说知道,是1958年从沈阳迁过来的,对方马上就问我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我们厂迁移的过程吗?丢了一个小孩啊……基本上所有人都强调丢小孩这件事,它甚至被写进了厂史,作为奉献的证明。

  “今年争取开拍一部反武侠的武侠片。”

  记者:之前一直传说你将拍摄聚焦1949年这一大历史时期的电影《双雄会》,还在进行中吗?

  贾:它的剧本我早在大二就完成了,一直放不下,就想把它拍出来。一开始以为拿起来就可以再做,但在重新梳理的过程中,要查很多资料,通过阅读,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匆忙拍。每当有新的历史知识补充进来,对那个时代的想象和认识都有很大变化。我特意去台湾查了好几次资料,两边的说法都不一样,还找了很多那个时侯的口述历史。基本上它是个间谍片。找了很多真实的国共双方特工的材料。一开始想做得非常类型化,特别好玩儿,但创作态度要特别严肃,那个历史阶段真的是形成了中国的近代格局,千万别乱来,每一个小部件、每一个道具、每一句台词都要真实。

  再比如说,谁适合演这个电影?我看了很多传记,发现民国的精英是由江浙沪和广东人构成的。我就觉得剧中人的脸都应是那样的脸,如果你很匆忙地拍,找一些北方人演,就跟民国的本质不对了,所以一直在完善这种变化,是一个很庞杂的工作,特别慢。

  记者:女主角是否锁定张曼玉?

  贾:女主角确实是按张曼玉来写的。最早也跟她提过,但她要看剧本,而且我自己写完一稿之后,还要去香港和台湾各找一个编剧来共同完成,因为它涉及到两岸三地,香港是整个故事交汇的地方,所以还是在做计划。今年6月份争取先拍一部晚清时的故事片,大概1905年左右,发生在一个县城里的故事,科举废除了,洋人来了。想用反武侠的形式来谈那个时代。

  记者:反武侠的武侠片?

  贾:对。狂打,但讲的却是功夫没用(笑)。

  
(责任编辑:小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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