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张艺谋②：“英雄”开启大片 时代

　　《英雄》不仅仅在投资规模上开启了中 国的大片时代，其大手笔的宣传发行、营销推广模式也重写了中国电影市场的许多游戏规则

　　张艺谋从小就喜欢武侠，早在拍《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时，剧组的人就经常听他说要拍一部武侠片。

　　1996年，张艺谋遇到成龙，后者向他表达了合作的愿望，于是张艺谋对文学策划王斌说要弄一个武侠的剧本。开始的剧本是想从现成的武侠小说里改编，但张艺谋认为武侠小说里的故事普遍格局都太小，不是江湖帮派仇杀就是家族恩怨，而他追求的是一种更大的英雄情怀，也就是胸怀天下。在张艺谋心里，最合适的故事莫过于“荆轲刺秦”。所以，创作小组决定以“刺秦”为雏形自己“攒”一个故事。

　　但这只是一个想法，与成龙的合作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个武侠剧本也被暂时搁置。直到2000年底拍完《幸福时光》，张艺谋才又想起这个攒了一半的剧本。张艺谋想起这个剧本并不是偶然，实际上，选择拍武侠除了和他少年时的梦想有关，张艺谋承认还有一种潜在心理是“得让哥们儿挣点钱了”。

　　这个“哥们儿”指的是新画面影业的董事长张伟平。如果不是身为张艺谋的好朋友，张伟平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投电影。1996年，张艺谋正在筹拍的《有话好好说》的海外投资方突然撤资。张艺谋回忆说，很多原来合作的海外公司预期的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这种类型的影片，知道是当代都市题材后，觉得在海外市场可能不太好卖，所以投资和原计划差了一大截。

　　看着陷入困境的张艺谋，张伟平说算了，干脆我来投吧。就这样，张伟平投资2600万元成为《有话好好说》的出品人。不幸的是，影片完成后张伟平才发现投电影要回收并不是等着电影上映后收钱就完事了，还要管宣传、发行和海外市场的销售。因为不懂行情，张伟平觉得价格太低还“撵走了”一些找上门来的海外发行商。最后，《有话好好说》只收回了800万元，还有1800多万元打了水漂。张伟平回忆说，“一千多万，就换回来一屋子拷贝！”

　　此后张伟平成立了新画面影业，专门投资张艺谋的影片。可是从《有话好好说》到《一个都不能少》，再到《我的父亲母亲》和《幸福时光》，4部影片拿到一个“银熊”，一个“金狮”总体投资上却是“赔本赚吆喝”。张伟平回忆当时的情形，“第一部不赚我没说什么，第二部我也没说什么，到了第三部艺谋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是很现实的问题，电影不能光追求艺术，脱离市场和观众不行。”

　　但市场和观众到底喜欢什么，拿奖无数的张艺谋心里也没什么底，本能地感觉是拍一个好看的，至少“要拍打的了！”

　　即使如此，张艺谋和张伟平当初为《英雄》定的预算只有几千万元，用前者的话说“有点文艺功夫片”的味道，根本不是大制作。所谓“文艺功夫片”的初衷，其实从后来《英雄》的几段式结构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让《英雄》脱胎换骨、升级成国产大片的是安乐影业的总裁江志强。张艺谋十几年前就认识江志强的父亲，和江志强也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张艺谋最早为《英雄》找到江志强是想让他介绍一个武术指导，正好后者是刚刚做完《卧虎藏龙》的制片人。但说着说着张艺谋觉得江志强“很懂”，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张艺谋回忆，“开始合作后，江志强就问我，你要不要李连杰来演？张曼玉？梁朝伟？我说当然好了，可是那样投资一下子就上去几千万，他说不要紧，现在市场很好。”

　　这个市场就是由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卧虎藏龙》再度带热的华语功夫片市场。张艺谋认为自己拍《英雄》并不是跟着商业大潮做的所谓战略选择，“但的确是《卧虎藏龙》的成功带给了我一个大投资。”就这样，《英雄》从张艺谋设想中的文艺功夫小制作变成了投资2.6亿元的超级中国功夫大片。张艺谋没拍过这么“贵”的电影，回想起当时的兴奋状态他也觉得很好笑，“有钱啊，我们也弄100匹马，还全染成黑的！”这种描述也许有些夸张，但的确是因为有了雄厚的资金支持，张艺谋追求大气势和大色彩的电影美学观念在《英雄》里发挥到了极致。

　　艺谋，李连杰，还有刚刚被《卧虎藏龙》搅热的功夫片市场，《英雄》想不被关注都很难，在影片还只有片花的时候全世界的版权就被抢购一空，连张艺谋都感慨从没拍过这样“还没拍前景就一片光明”的电影。

　　作为中国本土大片的开山之作，《英雄》最后的商业成绩也无愧于它第一的位置。2002年夏天，《英雄》上映，国内收得2.5亿元票房，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堪称奇迹。在全世界的商业院线，《英雄》的票房达到1.7621亿美元，其中北美市场占到了30.5%，达5371万美元。

　　《英雄》不仅仅在投资规模上开启了中国的大片时代，其大手笔的宣传发行、营销推广模式也重写了中国电影市场的许多游戏规则。

　　2001年11月的北京中国大饭店，《英雄》电影音像版权从80万元起拍最后拍出了1780万元的“天价”，几乎高出张伟平预期价格的3倍。这一数字将当时国产电影音像版权的价格提升了将近100倍，使得全行业的电影公司都从中受益。曾经是电影发行门外汉的张伟平在《英雄》的国内发行上投入了1500万元营销费用，这在国产电影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而携《英雄》的大片优势，张伟平还将国产大片的片方分账比例从35%提升到了40%。之后的《十面埋伏》将这一比例再次改写为41%。

　　如果说《英雄》并不是张艺谋针对商业大片市场的有意设计，那么之后的《十面埋伏》和《黄金甲》则是他有意为之。在张艺谋看来功夫大片不仅在商业活动上是成立的，在他看来还是一种文化输出。“武侠三部曲”后，张艺谋意识到功夫大片的国际市场已经呈现颓势，毕竟“外国人看中国电影只是一盘小菜，佐料，没有那么大的期待，这种市场的起伏很正常”。 张艺谋说，自己的下一部电影也许不是古装动作片，但他以后还会拍，因为这还是他感兴趣的题材，而且拍好不容易。“雅俗共赏”是张艺谋现在拍片追求的最高境界，越来越关注市场的他认为到今天为止，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站得住脚的拳头产品还是古装动作大片，“比它更大的拳头产品还没产生，那么你还要靠这拳头产品往外打，然后辐射和发展。你想靠一部文艺片达到这些目的，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