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上映一周几乎匿迹(组图)

王小帅与影片主创人员

柏林电影节银熊奖并没有为《左右》带来票房

吴宇森导演为《左右》北京首映礼捧场

　　顶着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光环的王小帅作品《左右》，选择在4月1日愚人节公映，上映宣传时，王小帅以一句票房不好就封镜的赌气话作为营销口号，可惜上映不过一周，票房可谓惨淡，至于王导，听说正在准备监制《左右》的电视剧。

　　《左右》的世界是一个生病的世界，而王小帅作为一个重要的第六代导演，如此孩子气地以票房打赌，是出于艺术上的高度自信，还是个人社会角色定位的极度迷失？

　　王小帅的新片《左右》选择在4月1日愚人节上映。开局并不差，50个拷贝在全国近十个票房重镇，单日拿下了20万元人民币。于半价日取得这样的成绩，发行方是颇为欣慰的。然而，随着《见龙卸甲》、《黄石的孩子》陆续上映，《左右》的放映空间逐步缩小。在上映一周后，至少在上海联合院线的四家原本排了《左右》的电影院里，只有位于浦东的新世纪影城还在坚持放映。

　　影院很无奈！观众对于《左右》的热情明显弱于其他影片。半价日的18点档，只有《左右》没有满场。导演王小帅更是无奈！虽说“封镜”是句赌气的话，但面对如此结果，王小帅的确要反思是否还值得坚持自己的电影理念。

　　日均两三成上座率让影院却步

　　每每艺术片遭遇冷遇，媒体和片方的矛头一定指向影院———只把放映空间给商业大片们。《左右》夹在三部进口大片与两部合拍大片之间，成为牺牲品似乎是必然。

　　记得某第六代导演发过牢骚：“有些电影院一天只放一场我们的电影，还是在早上10点的时候。然而没观众，结果第二天就说零票房，下映了。”那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呢？早报记者昨日特别采访了上海票房最高的永华电影城的李小姐。听罢她的描述，感觉《左右》虽然一周就下片是很仓促，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左右》在上海联合院线投放了4个拷贝。有9个厅之多的永华电影城自然没有错过这部在柏林荣获最佳编剧银熊奖的影片。依据一般文艺片的放映规模，永华给《左右》安排了百余人的小厅，每日放映两到三场，时间一般是下午的2点和晚上的6点。截至影片4月8日下映时，永华影城《左右》的票房为5004元人民币。

　　“最差的情况是，只有7个观众。平均来说，《左右》每一场的观众20到30个人。”在近期的进口片中，《黄金罗盘》因为票房垫底，同样在永华的票房表上只有一天一个厅，五六场的放映规模。那为什么《黄金罗盘》不会被舍弃呢？“首先，在周二半价日的时候，《黄金罗盘》会满场。但《左右》的观众数是43个人。还有，《黄金罗盘》是在每天五六场的情况下，平均观众60到80人。但《左右》如果一天也放这么多场，那场均观众可能两成都不到！”

　　王小帅早已放弃了内地的票房？

　　在《左右》上映前，王小帅曾谈到，内地电影市场在市场化的过程中，不得不集中火力扶植大片，以期在好莱坞大片充斥银幕的当下，替国产电影网络一批观众。但这样的大片保护政策，却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内地独立电影的发展。王小帅的“封镜”说，正是基于这样的市场现状而赌气说出的。

　　据了解，《左右》的总成本不到400万元人民币。其中，除去拷贝洗印费，发行费用基本为零。“投资方不敢再投钱了。”制片人黄先生介绍说。那些大片可以投入的广告牌、灯箱，甚至影院门口的宣传广告位，《左右》都没有“资本”去争取。由此看来，王小帅在《左右》北京首映礼时，“邀请”的吴宇森、冯小刚、何平、顾长卫等诸位名导掏钱买票看片不仅仅是一种姿态，更是他所面对的尴尬的现状。

　　据了解，对于《左右》国内的票房，制片人黄斌和导演王小帅一样，一开始就不抱什么希望。“国内的艺术电影可以说从来没有成功的案例！所以，这一开始就是场注定好结果的比赛，我们期望的只是过程会更精彩些。所以，在发行宣传上，我们尽量出些新意。导演甚至公布了他本人的手机号码……在"硬广"为零的情况下，我们希望通过媒体报道能拉回一些关注度。”

　　《左右》之后，王小帅会“封镜”吗？

　　根据上海的情况，基本能想见《左右》在全国的放映状态。让片方欣喜的是，在《左右》尚未公映的一些城市，有许多“渴望”看到该片的观众给王小帅导演打电话。根据片方介绍，一些首轮不安排《左右》上映的城市，已经开始计划在5月安排该片上映。而参与《左右》发行的星美集团，也承诺将在在旗下的影院安排单厅长线放映《左右》。

　　“现在保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制片人黄斌介绍说，“《左右》在欧洲卖得比《青红》好，加上音像版权、电视台播映的版权……应该说，即使放弃内地票房市场，《左右》在经济效益上，还是可以实现平衡。”至于王小帅是否会“封镜”，黄斌表示：“他需要考虑一下。”，王小帅手上目前有几个计划，但不敢决定操作哪个。“《左右》可以说是个试验品。让王导反思是不是也要去拍一些更符合这个市场的电影……”

《左右》就像一个性别战争的案例

　　这恍惚让性别战争惊恐万状

　　王泰白

　　基于对王小帅的一贯判断，《左右》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比糟糕好。

　　巨大渺小的性

　　《左右》的世界是一个生病的世界，一个因为我们的过失而正在赔付的世界。可是随着剧情的推进，我们发现原来导演包藏祸心，《左右》和白血病无关，和男人的性焦虑有关，和一个已经不再正常的男女世界有关。在《左右》的世界，女人的欲望基本不能被满足，男人总是忧心忡忡、特别被动，就像在夜店不胜酒力倒在桌子上抱头猛睡的那个面目模糊的男子。

　　关于性的焦虑，已经像灰尘一般黏附在我们生活的每分每秒。“艳照门”像一个等待了多年的捷报沸腾了生活的表面，除了对娱乐工业身前背后的暴露，挂在大众嘴角的那丝欣喜更说明了我们在公众和私人世界对性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嘴脸。大众在实践层面不停地寻找性的各种可能性，可是在一个丧失个人性、被工具理性捆缚的公众话语层面尽量摆出一副对性尊重和顺从的姿态。这既是当下社会面临的恍惚，也是我们一贯无耻的虚伪。

　　在这样一个日渐清晰的性道德背景下，《左右》在人工授精上体现出来的左右为难显得异常矫情、没有必要。如果只是一部滥俗的大众肥皂剧，我们可以原谅它的不知进取，原谅它和现实对话的软弱能力，可是这是一部贴着艺术标签的电影，这就存在着一种不是刻意但是事实上的不诚实。不管这样一种剧情的设置来自社会新闻，还是隐藏着王小帅个人对生活的体悟和观察，对这样一种貌似疯狂的人生处境的探索更像是寻找多P的可能，更像是在委顿的生活世界通过一个混乱的方式观察男人的性生活。

　　不管男主角张嘉译最初的婚姻是以何种方式破裂的，他毕竟选择了一个性感美丽、要求索取更多的余男，可是他们的床上生活已经索然无味，事业的窘境和生活突如其来的变故阉割了他的性趣。诡异的是，当我们的男主角和他的前妻在一张红艳的大床上相遇时，《左右》让他显得比其他时候都要来劲、都要凶猛投入。是在消费个人婚姻的前史还是在消费一个陌生了四年的熟人？为何此刻他的压力和焦虑不再对他的性生活形成障碍？是在向这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赎罪吗？

　　光影与现实

　　艺术最大的魔力之一在于它高人一等的洞察力，在时间的苍白和丰富之间能让现实闪现出它的苦闷和欣喜。可是王小帅没有惊醒现实的能力，王小帅所能看到的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得到，一个小知识分子肤浅的情怀面对我们这个复杂的世界太无能为力了。

　　《左右》非常令人失望的一点，就是对空间的组织能力，所有那些现实的空间都显得极其苍白平淡。一部关于当下的电影对建筑、对空间的各种构成物件如此无动于衷，令人骇然。医院的出场非常简单，我并不是要求镜头语言花里胡哨去体现一种拥有技术的优越感，只是需要细致的味道、触觉。禾禾的病房是一个死亡之所，镜头试图通过女主角刘威葳的视角呈现禾禾所面临的病痛未来，可是如果不是调动个人经验、知识，这个病房只是干净但是不恐怖，这个生病的世界带给我们的惊恐万状非常虚弱。

　　从物质到身体、从历史到现实、从乡镇到城市、从南方到北方，一切都在加速重组，城市空间的日新月异其实是我们社会关系的拆解重组，一座座高楼既是人类卑微的梦想之物，又是我们社会基本利益关系的最直接表现，每个工地像个伤口，像个控诉，也像棵威猛的植物。可是王小帅的《左右》给出的这个空间庸庸碌碌、麻木不仁，有时这种空间深度的丧失甚至逼迫你去认为这些高大的建筑物仅仅能代表主人公张嘉译的谋生之道，此外和这个城市毫无关系。

　　性别政治

　　《左右》的表演还有可看之处，除了成泰燊之外。成泰燊的人物形象就是一个新时代的宋大成，可是他的演技显然不及李雪健。成泰燊笨拙的表演难道就是“老实的天使”应该有的形象？这其实是《左右》一个更大的败笔———人物形象、性别关系的老套，这当然也可能是编剧控制不好剧情和人物的发展，所以避重就轻选择一个最俗套、最不麻烦的人物设置。

　　在《左右》所谓的道德困境里，在既有的性别政治格局里，必须安排一个“老实的天使”来接受自己的老婆生一个别人的孩子，为什么导演不安排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来面对这个尴尬的处境？也许在编剧个人的世界观里，这就是一个除了“老实的天使”之外没有人会接受的挑战。

　　女主角刘威葳的设置也是充满了男性社会既定的判断。第一次婚姻的失败一直是她的创痛，一个无法被解开的疙瘩，就是说在性别战役中女人被抛弃会更悲惨。当然并不是说我们的现实社会在性别问题上有多么先进，只是为何电影在最初就没有开放女性的多样性，让她们在男性目光主导的社会寻找反抗的可能性，寻找更精彩的生活？

　　表面上《左右》是在探讨母爱或者父爱或者情爱可以走多远，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一个拯救病人的故事演变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向前夫复仇的格局。女主角精心组织最后的情爱场景更像是重塑新婚的假象，租了一个月房子，添置了家具，还特意选择了红色的床上用品，她说如果不是为了禾禾，她永远都不会找她的前夫，可是现在她却在不停地调动情欲的氛围；她说为了女儿她会十年、二十年怎样怎样，可这又像一个恐惧的暗示，她会用这张红色的大床无期囚禁她的前夫。这不是有关伟大的母爱的问题，而是她已经成了一个疯女人。

　　《左右》就像一个小小的性别战争的案例，一个男性对被抛弃女性极度恐惧的歪曲表达。

　　我们的电影

　　王小帅营销《左右》的策略令人匪夷所思———如果观众不买账他就“封镜”。问题是如果大众失去王小帅的电影会怎样？电影失去王小帅会怎样？作为一个重要的第六代导演，不知他是否这样思考过问题。那么这种赌气的孩子般的打票房的方式，是出于艺术上的高度自信，还是个人社会角色定位的极度迷失？

　　我们有如此丰富的生活，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电影，可是区区一部《左右》竟然是我们必须谈及的艺术英雄。管制永远都存在，关键是我们的电影教育漏洞百出，关键是我们的电影在艺术上千万别破产。

　　我们的身边每天都有人在生病，每天都有人在欢欣鼓舞，当然每天都有人在拍坏电影。金熊银熊 so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