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中国独立电影第一人

走出地下，走入商业

　　1999年，张元已经做了十年地下导演。这一年他拍了自己的第一部地上作品——《过年回家》。这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分裂和犹疑，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张元当时的心境。

影片的前半部分基本流畅地讲述了一个先天关系不和谐的家庭，其中的种种矛盾和潜在的危机，直到女主人公出狱回家过年，影片的风格都比较协调，当监狱的女干警出现后，影片的风格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女干警开始以理服人以情感人——由于张元其实并不熟悉这种表达方式，影片的后半部分仿佛出自一位并不熟练的主旋律题材导演。

　　《绿茶》和《我爱你》，张元在2003年拍摄的这两部影片本想占据青春都市文艺片的市场，但由于故事乏味，缺乏商业技巧，并没有获得预期的票房。这是他和国内著名的民营公司华亿最初的合作，也表明了张元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主流靠拢，此后，他的影片仍然保持文艺片的外型，但严格的说，已经不再具有独立电影的独立品质。也许，张元永远是走在前面的人，他最早开始独立电影的创作，也最先离开了独立电影的阵营。

　　张元的经历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即转入地上的独立导演们的出路问题。如果独立电影的导演们的最终归宿是归于主流商业片，独立电影在中国的地位将会沦为导演们进入电影界的一块跳板。

   事实上，就文化方面而言，独立电影代表着一种与主流对立的价值观念和思考方式，代表着以批评和审视的态度考查社会现实的负面，这种反省的精神是维护社会思考能力，促进社会进步的基本保证；从电影美学方面而言，独立电影对传统和固有的电影语言作出了创新和引导，保证了艺术发展的活力；从电影经济方面看，独立电影曾经在历史上诞生于电影业陷入危机时期，通过分散资本降低投资风险，对市场起到了拯救和稳定的作用。在一个合理的，能够健康发展的电影生态环境中，独立电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独立电影的持续创作力则保证了独立电影能够从初期走向成熟，如果导演们仅仅在自己的青年时代的短短几年里依靠激情和冲动保持着思考能力，而在思想成熟时期却放弃了对社会的进一步剖析，这无疑也是对才华和创造力的一种浪费。新浪潮的干将戈达尔终生都在挑战自我，坚持对先锋艺术的探索，不断为观众带来意外和震惊；候麦一贯以低成本、小型制作的方式保持他与社会现实的近距离，80高龄的他随心所欲，作品中的流畅自如，从容不迫无人能及；候孝贤经过数十年的磨砺，将个人的风格历练成中国电影美学、电影史上不可替代的典范……这都与他们所处的一个相对宽容的电影环境有关。中国独立电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被动的产物，由于没有配套的投资、发行、放映系统来接纳独立电影，其“独立”品质只能在商业大片和主旋律的夹缝中求得生存，这种状况让独立电影的创作成为一种短期行为，难以形成深厚的积淀和坚实的基础，如何让独立电影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被市场完全吞噬？如何以一个健康的环境来培育持续的独立电影创作力量？都是中国电影面临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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