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京油子 疯和尚：圣人不死 王朔不止！

　　第四版：道 心里的病

　　蔡康永说，自己年纪越大，就越喜欢伍迪·艾伦。而他第一次接触伍迪·艾伦的时候，是先读到伍迪·艾伦的《没羽毛》这本书。那是伍迪·艾伦在《纽约客》上写的专栏合集。就像我们现在突然翻开《门萨的娼妓》，伍迪·艾伦嬉皮笑脸疯疯癫癫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导演身份，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伟大作家。但在当时那些喊着口号的美国年轻人眼里，伍迪·艾伦就是一个与时代背道而弛的疯子和自大狂。

王朔扮演的角色是个嘲笑者

　　很多时候，要给一个人下定论，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千岁寒》给人的印象过于强烈，以至于我经常把王朔和伍迪·艾伦混淆在一起。在中国文学史上，他是第一位接近英文写作方式的作家，不但有流畅的文本，同时还能看到自创的哲学体系。那些癫狂的字句里，全是王朔的个人思维，没人可以模仿。

　　中国内地文学史能不能给王朔一个正经的认可，现在还没法下结论。就像王朔以前那些京味小说，充其量只给了一个“痞子文学”的身份。对中国内地文学圈来说，王朔扮演的角色是个嘲笑者——嘲笑自己，嘲笑别人，嘲笑整个价值体系。[来给王朔下结论]

　　不得不承认，在没有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之前，中国文学没法自称强大。但至少王朔目前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价值观，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王朔的价值观已经和整个社会氛围背道而弛。

　　北京人应该感谢王朔

　　在王朔之前，北京以外的全国人民，对北京人的认识，和《1901年，一个帝国的背影》里描述的差不多，是由一帮官话连篇的皇城臣民组成。就连老舍也没能改变这个印象，北京除了是个首都，没什么可说的。

　　直到王朔的出现，北京人突然有了许多符号，侃爷、顽主、老炮……某种程度上，王朔让北京人（特别是大老爷们）变得轮廓清晰。人们发现，原来北京人在语言上是如此丰富有趣……

　　北京人应该感谢王朔，在他之前，北京人从来没有这么有趣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活泛过。

　　而王朔那些口语化的书面词句，被整段整段地运用到生活当中。如果说王朔那时候是个通俗作家，他对于中国文学的通俗推广和普及，功绩远大于如今的韩寒和郭敬明。当然，那时候王朔也只能是个通俗作家，相比于南京的苏童、武汉的池莉、浙江的余华、广州的张欣等人来说，王朔只是比他们先前一步登上了通俗文学的顶峰。就思想价值而言，王朔并没有达到王小波这样的高度，但通俗是王朔当时最大的价值体现。

　　现在给读者定的门槛太高

　　王朔度过那段最风光的通俗岁月之后，转而沉寂无声。我们从他几部小说的序言里可以发现，王朔肯定不是江郎才尽后无奈隐退江湖，而是他自己跟自己展开较量，一场外部环境和内心需求的斗争。就像他写的——某个普通的白天，突然走在街上，开始审问自己，这样的风光是不是就算混出来了？然后失去方向无所适从，进入骇思想，瞧见自己的没劲。

　　可能只有经历过风光的人才能体会王朔当时的心情，他的突然消失和现在的重新亮相。尽管亮相后的第一部小说《我的千岁寒》遭遇了许多骂名，但如果抛开对他之前的写作风格继续推崇不说，现在的王朔确实跟他自己说的一样，已经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写作境界，无人能敌。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追得上王朔的内心？他的随心所欲是不是我们想要的那种欲求？

　　以前王朔写小说，我们是以小说好不好读作为衡量标准，因此很容易评定他是个好作家。但现在他的写作风格等于在讲述自己的内心感觉，那种飞快跳跃的逻辑和新鲜的语言文本，给读者定下了一个很高的门槛。

　　所以更多人只能放弃阅读，开始关注王朔作品之外传递出来的信息。这是一个娱乐爆炸的时代，一切都轻而易举地被娱乐化。王朔疯狂炒作自己的新闻由此而来。

　　看破世事后导致举止癫狂

　　作为王朔的好友，叶京导演认为，名利对王朔来说都是扯淡，他只想表达最真实的想法，特别身边人的过世，更让王朔看破世事。

　　可能也只有看破世事的人，才可以写出《我的千岁寒》、《致女儿书》、《新狂人日记》这类作品。但在作品之外，一个看破世事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可能是那些生活在世俗层面的普通大众所没法理解甚至不能接受的。

　　和王小波一样，王朔自己也承认，他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当一个敏感的人用自己的内心去和外界交流时，所表现出来的方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简单粗暴，一种是沉默寡言。王小波选择的是沉默，王朔表现的是粗暴。

　　有时候，保护敏感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用粗暴吓退别人。

　　但这只是抵挡外界的方式，如何解决自己内心的敏感，王朔选择了让常人更难以接受的方式。王朔自己的看法是——给自己下药算犯罪么？他的潜台词是——不算。他甚至告诉大家，过午不食，因为晚上还得斗药，吃多了会吐。很多迹象都表明，王朔和药品之间千扯万缠。可能这是他在寻求自我存在道路上的唯一途径，在药品中去发现另一个自我存在的喜悦。对王朔来说，现实生活能够给予他的喜悦，已经越来越少。当然，我们不是王朔，没历他心中的苦，所以，请远离……

　　就像伍迪·艾伦说的：生活多么枯燥，我只能干点别人不喜欢的事情，来治疗心里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