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阿弗莱克专访： 成为父亲 成为导演

谈弟弟凯西——我感觉到他多么有天赋

　　■你亲手执导弟弟凯西表演过程中，是否有一些特别之处？你看到镁光灯下的他会否觉得和平常有些不同？

　　□阿弗莱克：我发现很多未曾注意到的……以前我就很欣赏他，要说我在这之后更欣赏他了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真的如此，在那样的灯光下我才能感觉到他是多么有天赋，我真觉得震惊。他很大胆，我要承认我非常崇拜他的那种无所畏惧。看到他表现出乎意料地好，我那种兴奋是难以言表的，我知道很多人肯定会说，“哦，他就是任人唯亲，找他弟弟来演。

　　■在《刺杀神枪手》的新闻发布会上，凯西虽然一向说的不多，但是可以看出他很骄傲于自己的表演。你觉得是不是你这个哥哥一手助他完成从配角到主角的重要转变？

　　□阿弗莱克：从这个角色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他一次全新的体验，在此之前他也演过主角，比如《寂寞的吉姆》、《杰瑞》等，但那些都是些非传统类电影。而我们这个作品是一部相对来说更传统而主流的影片，所以虽然他有着长达十五年的表演经验，但这对他无疑是一个全新领域。关于他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我个人一直觉得表演角色是否重要，和在发布会上健谈与否，是两码事，虽然有所重叠，但并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凯西虽然在此之前演过的重要角色不多，但他毕竟和一些顶级演员合作过很多次，不是那种看到有数不清的摄像头对准自己就会受宠若惊的人，尽管这次的确对他的事业来说是个不小的飞跃。但我想他在《刺杀神枪手》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话不多，还是性格使然，只是不想那么招摇罢了。

　　■在拍摄时，你们在创作上有没有过意见不合的时候？

　　□阿弗莱克：当然，经常有。如果你们总是意见一致，那说明事情肯定是不对劲的，我以前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总不表示异议，比如对于传统啦，上帝啦（笑）。这次在工作中，我们花费大量时间专门让大家提出不同意见，我们会围成一圈坐下，慢慢探讨，这样下来往往会令创作更为完善。凯西非常聪明，他特别擅于从整部电影全局来考虑，我觉得任何影人都会愿意与他共事。他很适合当主人公，因为当主人公必须时时刻刻保证投入和有趣，凯西就是那种会在镜头下会一直保持活力与思索，并能常常带给你惊奇的演员，所以与他共事很有挑战感，你必须要一一回应他所提出的疑问，带着这些去进一步完善影片。

　　■你最初是怎么知道艾米-瑞恩口音可以模仿得这么出色？

　　□阿弗莱克：我是一个个安排他们来试镜的，我对此很重视，口音这点非常重要，母亲这个角色必须这样，因为她本身是一个社会底层人物。片中关于她的戏分，很容易调动起观众的情绪，因为你看到这么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会不由自主地同情她，但有时她的所作所为却又令人生厌。最后你才能体会到，其实她也是生长环境造就的一个牺牲者。就因为这个角色非常复杂，我面试了难以计数的演员，必须得演出那种底层吸毒者的感觉。我在洛杉矶面试了不少女演员，但没有一个口音让人满意，而且她们每个都太过做作，没有生活真实感。在那些次要配角的选择上，我采用的大多都是非职业演员，这点也让我很担惊受怕。直到艾米-瑞恩出现，当时她试镜的是第一个场面，情节非常短，但她的表演让人震惊，我当时便脱口说：“哦，你是来自波士顿的。”她却说：“不是，我来自皇后区。”我实在难以置信（猛敲自己的额头）！那真是我生平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当面被人骗过，我就让她再试着演下一场戏，她演完后我就大叫：“就是你了，就是你了。”我觉得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这个角色、能提升整部电影质量的演员，但是当时制片人们就偷偷拉我小声说：“你不能现在就拍板，你得再安排一次会面，谈一谈再决定。”所以我们只好又假模假样地会面了一次（笑），当她进来时候我就说：“好了，你得到角色了。”她说：“OK。”

　　■有人把《神秘河》、《无间道风云》和你这部《失踪的宝贝》称为“波士顿三部曲”，你怎么看这种归类与称呼？

　　□阿弗莱克：把我的电影和这两部归为三部曲，就像拿我和珠穆朗玛峰、乞力马扎罗山相比一样（笑）——显然，它们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杰作。而我，只是很高兴能拍成一部电影，你知道，你提到的那些导演都是大师级别，而我这电影只是一部小片罢了，我只希望能有人去看它并喜欢它。如果我在未来40年里能赶上那些大师，我就足够荣幸了……但就现在来说，我只是试着开拓一下导演领域而已。

　　■你和草根导演凯文-史密斯经常合作，你从他那儿学到些什么？

　　□阿弗莱克：我从凯文-史密斯那儿学到的是……我这部电影只有一个简单明了的重点，这和凯文的电影有些像。凯文会在口语上增加更多花活儿，而且他对用语非常严格，一个字也不能更改。所以我从凯文那学到最多的就是语言的应用：台词的韵律感、演员们的念腔，我和他合作时这种感触特别深。这是很重要但却容易被忽视的一点，这不是指他们具体说什么，而是那种声调和韵律，这些对于故事的讲述效果常常起到决定性作用……凯文在创作剧本时，常常运用一种本能的、粗砺的特质，这使得他的电影贴近大众而又与众不同，这正是我从他那学到和印象最深的地方。

　　■与凯文合作时，你是否就已经开始想要自己当导演，最后是什么起到决定性作用？

　　□阿弗莱克：我与凯文合作的第一部电影，应该是1993年的《耍酷一族》，那时候我对电影一无所知。我只是个新人，什么都在探索尝试中。但是在与他合作的过程中，我和他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铁哥儿们，从他那学到很多电影方面的东西。后来我和别的导演合作，也都一直在汲取经验，为我自己以后当导演做下准备。

　　■你对于片中凯西的角色最后做出的艰难道德选择是怎么看的？

　　□阿弗莱克：显然，这个抉择是在原著小说中就有的，但是为了更好地在电影中表达出来，我尽可能营造这种环境与情绪，使这个抉择做起来非常非常艰难。这个抉择难就难在它普遍存在于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当你面对这样的人，是该去宽恕他们还是绳之以法，这可能对于旁观者来说没什么，但你若身处其境，就会发现做起来非常艰难。而凯西那个角色的想法是——我并不想透露剧情，只能说——我在片尾引用了让-雷诺阿的经典电影《游戏规则》中的一句台词：“每个人都有他的理由”，所以他最后的决定，就是在说每个人都会倾向于成全自己的利益而去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换句话说，你可能高喊着道德至上的口号，但实际做起来却还是自己的一套。作为观众，你一心希望那个女孩能得救，可身处其中的他抉择起来却非常艰难，而且看起来可能并不那么正义和高尚，但他会认为是正确的。所以这是一个矛盾的事，他明明做的是对的，但却让你感到不舒服，而我要做的就是同时强化这两方面，把这种现实展现出来。毕竟我想拍的是一部面向更大年龄层观众的现实作品，不是《美国派》那种探讨“如何失身”的青春片，当然我不是说它不好，而是我的目标观众是三十岁左右的成人，因为影片讲的就是在这个年龄阶段，你发现自己所做的事会对整个人生起到决定而持久性的作用，但却无法判断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因为一直没有答案，书到最后也没说“哦，我那时确实犯了个错。”现实中，这些决定会产生很多真实的后果，不仅对于你自己，还影响到其他人。

　　■第一次执导电影，有没有发生像《绿灯计划》那样的趣事？

　　□阿弗莱克：确实有一次他们告诉我，胶片用没了（笑）。我拍摄中浪费了太多的胶片，以至于拍到一半用光了，我就问：“哪有胶片店？哪有卖胶片的地方？”他们告诉我，只有在纽约才有胶片店，我还不依不饶地问谁能去店里买点胶片，后来我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其实他们就是故意为难我……呵呵，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