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切格瓦拉》剧本赏析

　　独脚戏剧本

　　切•格瓦拉

　　编剧：满道

　　普通话版

　　序

　　[观众进场时，场内播着「Hasta Siempre」。

　　[灯光变化，演员上。

　　演员：今年2007 年10 月，是切格瓦拉逝世的四十周年。

　　[灯光变化。

　　演员：各位现在听到的音乐，是古巴人民为纪念切格瓦拉而编写的 …… （咳和喘气）「Hasta Siempre」，意思是 …… （咳和喘气数下）「直到永远」，这首歌现在 …… （咳和喘气数下）已经成为古巴 …… （较长时间的咳和喘气）家喻户晓的 …… （咳和喘气数下）歌 …… （咳和喘气数下）曲 ……

　　[演员哮喘得呼吸「嘘嘘」，讲不下去，站不稳，虚弱地瘫倒在地上，灯光变化。

　　切：（黑暗中）水，水， …… 散开散开！卧倒！ …… （大力地喘起气来）

　　[「Hasta Siempre」音乐淡出，切倚墙坐在地上，他的哮喘病严重地发作着， 右腿中枪受伤，他的神志有点迷糊不清。

　　切： …… 为甚么 …… 我会在这里 …… ？我不是作梦 …… 是真的，不是作梦 …… 哎呀，痛 ……

　　[切哮喘好了点，他想站起来，但不行。

　　切：（对着幻觉中的中央情报局特工罗德里格）我是恩内斯托•格瓦拉，39 岁，拉丁美洲人，我只是一个平民，没有任何军衔 ……

　　切：不是，对不起，我重申我不是古巴人！众所周知，我已经在两年多前，公开宣布放弃我的古巴公民权，放弃我在古巴共产党内所有的职务、放弃我在古巴政府内包括军队里的一切职务！今年7 月29 日，拉丁美洲共和国宣告成立，在成立典礼上我被宣布为共和国的第一个荣誉公民，所以，我，是拉丁美洲人 …… 对，很多人叫我“切”，我不介意你叫我切•格瓦拉。 ……

　　切：（向观众）我带领游击队进入玻利维亚山区已经八个月，我们的无线电发报机坏了几个月，和外界的通讯完全隔绝，这几个月我们只能在丛林中漫无目的地乱走。我不明白为甚么古巴政府不尽快找人送一部新的无线电机来，难道他们当我们是 …… 他们就这样让我们自生自灭？ ……

　　切：政府军由美国中央情报局训练和指挥，装备和训练都非常精良，印度安农民不但不支持我们，还不断向政府军告密，游击队被政府军伏击了很多次， 很多同志 …… 牺牲了，很多人叛逃 …… 最糟糕的是在叛徒告密之下， 政府军发现了我们隐藏补给的隧道，我们所有的补给都没了，大家的肚子和子弹夹一样空空如也， ……

　　切：（向罗德里格）哦，你是古巴人？想不到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有古巴人。 …… 你应该就是古巴解放后带上家产叛逃离开古巴那班有钱人中的一个， …… 罗德里格先生，虽然我们政治理念不同，但我还是愿意把你当作一个有政治理想的人来看待。 …… 古巴目前的困境，是因为美国对古巴实行经济封锁，我们不但不会因此而停止向世界输出革命，反而会为了尽快打倒美帝国主义，而加倍努力！ …… 我现在在想甚么？我在想 …… 革命永垂不朽！ …… （愤怒地向罗德里格）我们不是土匪！不是！我抗议美国和玻利维亚政府将我们抹黑为土匪！

　　切：游击队和土匪都一样？嘿嘿，你可以这样说，罗德里格先生，游击队和土匪确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团结、尊敬领袖、勇敢。但土匪和我们有一个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土匪得不到人民的支持，而我们革命游击队 …… 切虚弱地倒在地上，喘了几下气，再抬起头来。

　　切：革命游击队和土匪有一个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土匪得不到人民的支持，而我们革命游击队 …… 是得到人民的支 …… 持 ……

　　切：是，绝对是！ …… 我们得不到人民的支持！？你胡说八道！我们得到了玻利维亚人民、拉丁美洲人民包括印第安人和欧洲移民的支持！印第安人农民之所以向你们告密、不加入我们，是因为害怕你们会秋后算账！！

　　切：（向观众）为甚么 …… 我会在这里 …… ？昨天拂晓时分，我们最后十几个人，分成三组，横过一片土豆田，向龙罗山区进发 ……

　　[灯光变化。

　　切：我哮喘病发作，走不动。西蒙背着我。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响起，一下重重的枪声，切右膝稍下中枪，惨叫一声。

　　切：我晕倒之前听到西蒙声嘶力竭地大叫：「操！这是切指挥官，你们放尊重一点！」

　　[枪声和爆炸声止，灯光变化。

　　切：他们把我押到这里，玻利维亚山区无花果村的一所乡村学校， …… 西蒙现在怎样？——我一直对他的忠诚都很怀疑，想不到却是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

　　切：我不是作梦 …… 是真的，不是作梦 …… 我是谁？我是恩内斯托•格瓦拉， 39 岁，拉丁美洲人 …… 我出生于阿根廷，因为协助卡斯特罗在古巴革命成功，古巴政府特别为我修订法例，使我成为古巴公民，但是后来我自己宣布放弃古巴国藉，今年7 月成为新成立的拉丁美洲共和国的荣誉公民！

　　切：当死亡降临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的战斗呼声将永世长存，并将一直传入每个领悟者的耳中！我们约定了，有人牺牲之后，我们会为他保留手表， 将来送给他的家人。在我的衣袋里面，已经有四只手表 ……

　　[切插手入袋中想把手表摸出来，但摸了几下摸不到，颓然。

　　切：没了！

　　[灯光变化。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演员：一起去，拂晓中燃烧的先知，闯过秘密的、没围栏的路，将你那么深爱着的，绿色鳄鱼释放！

　　演员：这是切•格瓦拉写的一首歌颂游击战争的诗歌，他以此向菲德尔•卡斯特罗致意。

　　演员：各位，第一场：「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英雄，恩内斯托•切格•瓦拉同志」！

　　[工作人员或其它方法展示「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英雄，恩内斯托•切•格瓦拉同志」。

　　演员：1957 年，是切到玻利维亚打游击的12 年前，当时切不过27 岁，那是一个7月中的晚上，8 点钟，在墨西哥城 ……

　　[灯光变化，演员穿上一件外套化成切。

　　切：（向卡斯特罗）你好，卡斯特罗先生，久仰大名，很高兴和你见面！ …… 叫我切罢，很多古巴的同志都这样叫我， …… 好，那我也不客气，叫你菲德尔，哈哈！好，谢谢！

　　[切坐下。

　　切：（向观众）他是一个很特别、很有领袖魅力的人。他说性格直率，说话单刀直入。和他谈了不到半小时，他忽然很严肃地问我 ……

　　[切诧异地听着卡斯特罗的问题。

　　切：（向卡斯特罗）菲德尔，谢谢你这样直接地问我，谢谢你信任我，我对你领导的726 运动非常钦佩，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到了崇敬的地步。你袭击蒙卡达军营被捕后的慷慨陈词：“谴责我罢！不要紧，历史最终会接纳我！”简直令我热血沸腾！菲德尔，虽然我真心愿意为革命行动而奔赴前线，但要下决心成为你们的一份子，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严肃而重大的决定，我的确需要时间想一想 ……

　　切：（向观众）革命的军队需要一个医生，我是否应该参加菲德尔的计划？——我的心剧烈地跳动！

　　切：那天晚上我和菲德尔简直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我们从八点钟谈到午夜，完全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我心里明白：为了这个人，即便单单是为了这一个人，我也会肝胆相照，全身投入！

　　切：结识菲德尔•卡斯特罗，对我来说是一件政治大事！他是一位革命者，年轻、聪明，而且胆略超人，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他简直象一头公牛般自信，他谈他的计划时，就好象在谈一个已经成功了的行动一样。“你要行动、要斗争、将口中说要做的事付诸实际行动、要停止哭泣，要战斗！”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有煽动性， ……

　　切：他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和我很相似 ……

　　切：我和他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们都出身大家庭、都是让爸爸妈妈给宠坏了、我们一样的不修边幅 …… 但都很讨女人喜欢。但我们都有一样的看法，觉得女人呀，爱情呀，应该是第二位的东西，革命，革命才是第一位的。

　　切：他没和我怎么谈查理叔叔——拉丁美洲人管马克思叫查理叔叔，管美国鬼子叫山姆大叔——我不能下决心加入菲德尔的队伍，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菲德尔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他只是一个坚持以武装斗争为手段的国家主义者。他看重的是夺取政权，而我更看重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社会革命。

　　切：726 行动菲德尔被捕后，巴廸斯塔独裁政府跟山姆大叔嘀咕了两声便放了菲德尔，但共产党人他们却一个都不放！726 运动的领导成员都出身于城市小资产阶级，观点右倾，机会主义，根本不像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同路人。因此古巴共产党并不支持726 运动， 726 运动和古巴共产党的关系若即若离！有媒体把菲德尔形容为反共份子，甚至有传言说他收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钱，菲德尔究竟是一个革命者？还是 ……？

　　切：我很怀疑菲德尔所领导的起义行动有没有可能成功，他简直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几十个起义者冲向古巴，这样就想夺取政权！不，我不能参加！

　　切：（向卡斯特罗）我拖了四个月都没给菲德尔回复， ……

　　切：我的思想正在不断发生变化，有时信念十分坚定，有时又完全不抱幻想，但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在摇摆不定的时候，我立刻说服自己要坚定信念。但我并不确定自己究竟甚么时候可以坚定信念，不再动摇。

　　切：我还是决定不参加菲德尔的行动！海达已经怀孕几个月，在我见菲德尔之后一个月，我就和海达结了婚，难道一边跟海达结婚、生个娃娃出来、一边再拿起枪去打游击吗？ 那岂不是很容易让海达变成寡妇，让我的孩子变成孤儿？ …… 我决定不参加！

　　切：我是三年前在危地马拉认识海达的 ……

　　[切在额上绑上一条红色的头巾，拿起一枝木棍，灯光变化。

　　切：（在示威者队伍中）打倒美帝国主义！ …… 打倒联合果品公司！ …… 打倒美帝国主义！ …… 打倒联合果品公司！

　　切：（向观众）当时我参加了人民防卫团。

　　切：（在示威者队伍中）保卫民选阿本兹政府！保卫民选 …… 噢？ …… 小姐你好， …….

　　切：（向观众）她很丰满，别有一番韵味…… 海达，秘鲁人，印第安血统，有一点中国血统，查理叔叔的信徒。

　　切：（在示威中，向海达）这句口号不能喊？为甚么？

　　切：（向观众）那天晚上她带了我到她家里，在床上一边作爱一边谈查理叔叔一边讲革命，她床上的表现和政治见解，同样令我大开眼界！

　　切：在危地马拉很多个晚上就这样度过，“我们要打倒美帝国主义，”她说：“但不能支持不代表人民的阿本兹政府，阿本兹胆怯懦弱，不敢将人民武装起来，不敢与美帝国主义斗争到底。”我没过多久就拜倒在海达的裙下，也因此成为了查理叔叔的信徒 …… 爱上一个印第安女人，跟我立志为拉丁美洲被压迫的印第安人而斗争的理想，是否乃是同一种命运的安排 …… ？

　　切：当时我写过一段日记 ……

　　[切拿起几本日记本，找出一本，打开翻了翻，读出来。

　　切：“我热切祈望加入共产党，但阻止我这样做的是我环游欧陆的梦想，共产党铁的纪律，会令我不能实现美梦 ……”

　　[切放下日记本。

　　切：海达很希望我能加入共产党，她对于我因为要旅行而不加入共产党感到难以接受，她说我其实并未真正坚信马克思主义 ……

　　切：我跟海达说：在危地马拉，如果开一家专治过敏症的诊所，我会大富大贵， 但如果这样做，我内心会非常矛盾：到底是做一个社会主义者，还是做一个旅行家？ 海达不明白我为甚么这样说 …… 我自己都不明白，坦白地讲。

　　切：正当我在社会主义者、旅行家或者专治过敏症的医生之间纠缠不休的时候，山姆大叔动手了！

　　[一阵警车警号声远远近近地响起，切在危地马拉的街道上逃难。

　　切敲门。

　　切：海达，海达！开门，是我 ……

　　切：（向观众）我和海达失了联络，只好自己先离开危地马拉 ……

　　[零星的枪声，切不断地逃避军警的追捕。

　　切：软弱的阿本兹政府关键时刻退缩，违背了将人民武装起来的承诺，美帝国主义的鹰犬张牙舞爪，人民群众为此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一阵枪声，有人惨叫中枪，切急忙卧倒。

　　切：人民如果不武装起来，跟帝国主义斗争到底，只会是死路一条。我只是一个普通医生——而且还是一个不大行医的医生 …… 我第一次想到自己是否应该投身于革命 ……

　　[灯光变化。

　　音乐起。

　　切：一起去，拂晓中燃烧的先知，闯过秘密的、没围栏的路，将你那么深爱着的， 绿色鳄鱼释放！

　　切：菲德尔——我想我现在可以答复你——我决定——参加！

　　切：直到通知菲德尔的那一刻，我想 …… 我其实还没完全清楚我是否应该参加 ……

　　切：（向观众）一月份通知了菲德尔之后，二月就迎接我们女儿的出生——我成了一个父亲。海达生产的时候我没空去看她，要训练啦，开会啦，准备啦 …… 直到医生说要见我，我才赶到医院，才第一次见到女儿。

　　[灯光变化，切抱起婴儿，深情地吻了她一下。

　　切：哈，她的样子，跟毛泽东完全一样，只不过她小很多！一见到她，我的共产主义灵魂就燃烧起来了！

　　切：一起去，拂晓中燃烧的先知，闯过秘密的、没围栏的路，将你那么深爱着的， 绿色鳄鱼释放！

　　切：因为跟海达结婚，我的欧游大计泡汤了。去不成欧洲，现在去古巴 …… 能够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战死在异国海滩上 …… 也是一件不赖的事！

　　[音乐转为急剧，狂风巨浪声铺天盖地而下，灯光变换。

　　切：（辛苦地在船上站不稳）同志，对不起，没药了！大半船的人都吐得颠三倒四，我的药早用完了。哗！喂，兄弟，你不要吐在我的身上 ……

　　[切忍不住自己也吐起来。

　　切：对不起 …… 对不起，我们进行了 …… 革命的 …… 交流，我将我的革命的 …… 呕吐物 …… 吐在 …… 你革命的身体上，你也将你革命的 …… 呕吐物吐在我革命的 …… 身体上，好象还 …… 结合得挺好 …… 对不起！（再吐了两下）嗄？ ……

　　切：菲德尔？没事 …… 我没事， ……

　　[切辛苦地喘起气，另一面继续地呕吐。

　　切：哮喘 …… 发作 …… 菲德尔，我想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用一只只能容纳二十八个人的 …… 破船，装上八十二个人，横穿狂风恶浪的 …… 加勒比海？ ……你看现在站 …… 都站不下， …… 还有 ……

　　[切更辛苦地喘气和呕吐。

　　切：我 …… 看掌舵那位同志好象不大在行，他连 …… 看航海图都没什么把握 …… 原本说三天就到， …… 现在 ……六天了，我们还在风浪中扑腾，……四面压根见不到陆地的踪影， …… 古巴还在和我们在捉迷藏， …… 连陆地的大概方向都似乎 …… 我怀疑 …… 担心 …… 我相信我们没能力去到古巴。

　　[一个巨浪打来，切给拋到地上，撞倒了几个人。

　　切：哎呀！（辛苦地爬起来，但又碰到其它人）对不起！对不起！ …… 噢，对不 ….. （突然听到上面有人说甚么）甚么？ …… 见到岸边？（辛苦地踏在几个的身体上爬起）对不起！ …… 多远？距离多远？（向众人）同志们，好消息！见到陆地了！见到陆地了！古巴万岁！革命万岁！人民万 ……

　　[切一声惨叫，强大的一下「轰隆」声，灯灭，然后一切寂静。

　　切：（漆黑中）哎呀！这次 …… 不能叫 …… 登陆，而应该叫——沉船！

　　[枪战声起，愈来愈浓密。灯亮，切背着步枪和沉重的行囊，一阵机关枪声， 然后是飞机投弹的高频啸声，切连忙卧倒，“轰隆”一声炸弹爆炸声，震得灯光也为了闪动了几下。切看到一个同志倒下，连忙爬上前。 切检查同志的伤势，做了两下急救的动作，但无效，同志已牺牲了，切惋惜地把同志睁大的眼闭上。又一下大爆炸，切急伏下。 爆炸后，切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弹药箱和一个上面漆着红十字的大袋。切试着一起抬弹药箱和医药袋，但太重抬不动。 切犹豫地想了想，拿起医药袋，走了两步。但看了看同志的尸体，回头。 切把医药袋丢在地上，辛苦地抬起弹药箱，向前冲去。灯灭，场灯映着地上的医药行囊，灯灭。 枪炮声提高，灯亮。

　　切：（向指挥官）上尉， …… 上尉，我可以和你讲一讲 ……可以吗？ …… 上尉，我们己经攻了一天，我们已经收了六位同志的手表，一直没突破，我们一定要打赢这仗！ ……

　　切：（焦急地向观众）他不明白！打游击打了半年，一直都处于挨打被动的状态， 直到最近，我们才开始主动去攻击敌人的阵地。毛泽东论游击战争就说过， 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得集中自己的优势，去打击小数孤立的敌人，要打就要打赢！我们的军事策略不是要同敌人对峙，是要用零星的小胜，去创造游击队长胜的姿势，以此打击敌人的士气！各位同志都没掌握这个原则，我也没机会向菲德尔解释——最近我属下的一些来自城巿的新队员受不住当了逃兵，菲德尔 …… 卡斯特罗同志严厉批评过我，而且两次将我降职 ……

　　[一轮飞机投弹的呼啸声和爆炸声，切伏下。

　　切：（向指挥官）这次攻击沃华露海军基地一定要赢，这将是扭转局势的一役，是化被动为主动 ……

　　[枪炮声提高，切又连忙伏下。

　　切：撤退？上尉，我们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撤退！ ……

　　[切一跃而起，拿着步枪走一步向前开一枪。

　　切：冲呀！同志们！马克思主义万岁！我们一定要胜利！

　　[切持着步枪身先士卒地向前冲，枪战声大作，他每叫一句口号就开一枪，不断奋不顾身地向前挺进。人声沸腾，喊杀连天。

　　切：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

　　切：同志们！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

　　[切冲到高处。

　　切：革命万岁！马克思主义万岁！

　　[灯光变化。

　　音乐起，枪战声止。切站前，立正，行军礼，舞台工作人员上，贝雷帽上别上一颗红色的星，切行军礼。 灯光变化，音乐止。

　　演员：攻击沃华露海军基地一役，令切名声大噪，也是他第一次被国际媒体注意。1957 年7 月，为了表彰切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和取得的辉煌战功，卡斯特罗将切提升为上校指挥官，是革命游击队中最高的军衔，切那时才29 岁。

　　演员：直到今天，拉丁美洲人民都喜欢叫切格瓦拉作Commandante，指挥官，就是由那时开始的 ……

　　[演员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巿面上最常见的切戴着镶有星星贝雷帽的相片，想了想。

　　演员：古巴革命成功之后，不断发生大大小小的反抗行动，大部份都由山姆大叔幕后、幕前策动，历史清楚地说明──是美国政府将本来不是共产党的卡斯特罗，推向苏联人一边！

　　演员：这张照片是1960 年拍的，当时有一艘运载军火的拉固比号货船在哈瓦那海港发生爆炸，死了三十个人伤了几百人。爆炸之后的第二天，3 月5 日，在一个谴责美帝国主义侵略罪行的集会上，有一个记者阿尔拔图高达用远摄镜捕捉住切的这一刻。

　　[演员拿出一幅硬纸裱起的原照片。

　　演员：这就是原来的照片，背景的树叶同切右边那个人影后来被裁掉，于是就成了我们经常在T shirt 上见到的切•格瓦拉了。1960 年，古巴革命已经成功一年多，当时切已经成为古巴政府的第三把手，是古巴社会主义在意识型态领域的大旗手，大家看看切坚定而略带忧郁的眼神？他当时在想甚么呢？

　　

　　

　　个人英雄主义的唐吉诃德

　　演员：好，各位，下一场是：「个人英雄主义的唐吉诃德」。

　　[工作人员或其它方法展示「个人英雄主义的唐吉诃德」。

　　演员：继续演出之前，先跟大家分享塞万提斯在「唐吉诃德传」中的一段文字。

　　[演员拿起一本「唐吉诃德传」读起来。

　　演员：「这一切准备齐全之后，唐吉诃德就不再耽误他那计划的实行，又想起了世界上将因他的延误而受到种种损害，更觉得一刻不容再缓。因为有那么多苦难要他去解救，那么多冤屈要他去伸雪，还有许多非法行为要他去惩办，许多弊病等他去改良，许多债务等他去清理。」

　　演员：相信大家都知道切•格瓦拉年青的时候曾经多次在拉丁美洲跨国旅行，当时还没有人叫他切，他仍然叫做恩内斯托。

　　演员：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到9 年前，1951 年12 月底，恩内斯托 23 岁，他开始第四次在拉丁美洲的跨国旅行。他和他的老友阿尔拔图格林奈特一齐，乘着一辆破旧得如同史前怪兽的摩托车，一起上路了。

　　演员：大家都知道有很多女生很迷切•格瓦拉，不光因为他是帅哥，除了相貌英俊之外，他的文笔真的是 …… （赞叹地“啜啜”数下）给大家读一段当时他写给女朋友奇奇娜的告别信吧：

　　演员：我听到她正朝我走来，赤裸的双足踏在船上发出嘎吱的响声，黑夜中充满了无疑名状的骚动，我的心却摇摆不定，在她和我自己的道路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还有什么能让我能使我离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呢？窗外下着雨，当我悄悄地从她双臂中溜走时，她只是站在那里，泪水诉说着她内心的悲伤。终于她不顾一切地对着我的背影呼喊：“等等，我和你一起走吧！”

　　演员：他们原来的目的地是北美，但是那旧的摩托车两个月之后就在智利不肯动了。3 月份，他们来到亚阿玛逊河中游的伊克度斯地区，那里有一家圣保罗麻疯病医院。整个医院被亚玛逊河分隔成两半，这边是医院办公的地方， 对岸则是病人住的地方。

　　演员：一条浩瀭的亚玛逊河，隔开了两个世界 ……

　　[一阵湍急的水流声，灯光变化，演员站在演区一侧，紧张地看着在河游着的切。

　　音乐起。

　　演员：有一天半夜，切站在此岸，突然“咚”的一声跳到河里去，游泳横渡亚玛逊河，游向麻疯病人居住的彼岸。

　　演员：（问观众）他为甚么要这样做？

　　演员：恩内斯托，小心呀！亚玛逊河里有很多食人鳄鱼，而且波涛汹涌、水流复杂是出了名的！ …… 现在是半夜，水温那么冷，你又患哮喘，你明知就算你游得到对岸，哮喘也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

　　演员：（向观众）各位，让我跟大家分享一下切•格瓦拉的一段日记：

　　演员：（拿出一本日记本子读起来）我知道，我一定会站在人民的一边，我曾经在各种学说和理论中贪婪地寻求生命之道，而如今我发现真理正在黑暗中向我显现。于是，我如同神灵附体一般开始高声呼喊。向一个个堡垒和障碍发起攻击吧，我的武器将浸透敌人的鲜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绷紧，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我将我自身的存在化为一座圣殿，在这里工人/无产阶级用他们的怒吼诉说着新的希望。

　　演员：恩内斯托为甚么要半夜三更地横渡亚玛逊河？为了甚么？他想证明些甚么？

　　演员：（向河中的切）到岸了，到岸了！真棒！恩内斯托真棒！万岁！

　　演员：（向观众）各位，恩内斯托以无比的勇气，完成了午夜横渡亚玛逊河的壮举！万岁！（拍手）

　　[音乐完。

　　演员：（问观众）但他究竟为甚么要这样做？

　　演员：一年之后，1953 年 …… 那是一个甚么样的年头？1953 年，当全世界的大部份，当欧洲、亚洲、非洲都被二战的战火蹂躏到元气大伤的时候，拉丁美洲、 阿根廷尽管政变频密，仍然是黄金的年代。1953 年，苏联的赫鲁晓夫在苏共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公开抨击了斯大林的个人崇拜。1953 年， 卡斯特罗为了反抗古巴独裁政权，在7 月26 日攻击蒙卡达军营，起义军死亡七十多人，卡斯特罗被捕，起义失败。1953 年，恩内斯托 24 岁，医科课程对他简直易如反掌，他以破纪录的高速完成他的医科学位，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再上征途！一个漫无目地的飘泊者，开始了他第五次横跨拉丁美洲之旅。

　　[灯光变化，演员背起一个大行囊，化为恩内斯托。：

　　恩内斯托：Celia！傻妹妹！

　　[恩内斯托和妹妹拥抱、亲吻，然后和他的妈妈。

　　恩内斯托：妈妈，不要哭，你也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老在一个地方呆着呢？ …… 对不起，傻妈妈，我没法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环游拉丁美洲，我甚至计划要去更远的地方，去北美洲、欧洲、非洲 …… 全世界，我总觉得远方有一个历史的使命在召唤我 …… 但是，妈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很快你就可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上，再次见到你儿子的身影！

　　[恩内斯托再亲吻妈妈，传来一下火车站员吹响的笛子声。

　　恩内斯托：该出发了！要上火车啦 ……

　　[恩内斯托登上火车，俯视着他的家人们，一边向家人们招手别。 又传来一下火车站员吹响的笛子声，然后是火车激活的声音，恩内斯托在摇晃的车厢离开了火车站。

　　恩内斯托：（向家人）嗨！一个美洲的士兵，起程喽！

　　恩内斯托：（向观众）忽然之间，我无意识地向我的家人大叫 ……

　　恩内斯托： …… 一个美洲的士兵， …… 起程喽！起程喽 ……

　　[灯灭。

　　恩内斯托：（黑暗中） …… 一个美洲的士兵， …… 起程喽！起程喽 ……

　　切：（拍枱）我不可以同意中央银行新大楼需要这么多厕所！

　　[灯亮，切正坐在会议桌旁，和古巴中央银行的高层开会。

　　切：（向会议）各位同志，古巴革命已经成功了大半年，我相信我们大家都竖立了为人民服务的信念，我们和前政府里的那些反动的职员乃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不过，我认为一个具有革命觉悟的中央银行职员会热切地投入工作之中，而不是像以前那些反动的中央银行职员那样敷衍了事，整天借口去厕所！

　　切：（向观众）有一次开会，卡斯特罗同志问：你们谁懂经济呀？当时我走了会儿神，以为他是问谁懂共产主义，西班牙文里两个字读音有些接近。于是我便举手啰， 卡斯特罗同志想也不想就说：那你当中央银行行长罢！

　　切：不是说笑，我这就当了中央银行行长。古巴革命领导层全都是年青小伙子，平均年龄30 岁，全都没有执政经验，大部份学历都 …… 不高，分工真的很随便 …… 其实，卡斯特罗同志也是没甚么可选择的，革命成功后，当革命政府还整个地在黑暗中摸索方向的时候，我已经旗帜鲜明地讲社会主义方向、工业化以至产业国有化！

　　切：（拍桌子，转向会议）好，讨论已经够了，新大楼就保留原有数目一半的厕所！

　　切：（向观众）这班自以为古巴没有他们不行的中央银行高层，对革命成功极端仇视，对卡斯特罗同志的命令不屑一顾，整个骨子里都是彻底反动的！

　　切：经我的手宣判处决的人没一千也有几百，曾经告过密的死刑，将古巴现况通报给外国人的死刑，散发过反动传单的死刑！这帮人只要落到了我手里，我是绝不放过他们的！ 所有的反动派都罪有应得，我看不到有什么必要对这班人发慈悲讲善心？！ …… 在革命的过程中，有那么一部份充当先驱者角色的人，是注定要去实行生杀予夺的权力的！

　　切：（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下一项议程！

　　切：关于加印纸币以支付国营企业工资的提案，我请各位同志认识到一点：以货币支付工资是一种古老的罪行，是伴随着万恶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立而诞生的！当货币不再流通的时候，我们就会到达理想的境界——共产主义！

　　切：（向观众）革命军进入哈瓦那半个月后，海达就带着女儿来到哈瓦那 …… 她当时一定满心欢喜，心底充满了期待 …… 她会不会因为她当年的马克思主义学生当上了政府要职，在实践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而感到一种革命的激情？或者 ……

　　切：我 …… 我当时只叫了助手去见他——我助手跟海达说：“由于革命战争期间形势的发展，切•格瓦拉同志已经和爱莉黛马殊同志相爱，并打算结婚！”革命战争期间形势的发展！？后来当我的助手告诉我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几乎拔枪一枪在那个笨蛋的额头上开个窟窿！哎，不想这件事了，今天要集中精神和这班随时瞅着机会想抓我小辫子的狗娘养的家伙开会，特别是这个雷纳杜蒙 ……

　　切：中央银行行长是我九月接任工业部部长、十月接任土地改革委员会以后的又一个任命——我也考虑想过到底应不应该接受这项任命，特别共产国际派了个甚么经济大师雷纳杜蒙来中央银行“指导”工作。他不可一世，根本看不起古巴人 …… 也有人说我性格过于直爽，不懂外交手腕，容易得罪他，叫我不要干。你看他，开会的时候就坐在你的身边，整天鬼鬼祟祟地阴笑，不知他在嘀咕甚么鬼主意，要么不吭声，一出声就捅你一刀！

　　[杜蒙在发言，切不耐烦地听着。

　　切：（向观众）这个甚么雷纳杜蒙讲啥？！全部人都已经不吭声，他还在嘀咕甚么？！

　　切：（向会议）雷纳杜蒙同志讲得对，货币在社会主义阶段仍然不能取代，这点没人会不同意。我们对于杜蒙同志讲的话要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高度去理解和认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是建立在金钱、工资、利润的基础上的，但是到了社会主义社会，物质奖励不再是剌激经济发展的火车头，是否发放奖金和工资对于充满革命激情的工人和农民来说，完全不重要。由社会主义兄弟国家革命胜利后的大量建设经验， 特别是中国人民公社的伟大成果，我们看到最根本的方法是要用革命的激情和马克思主义，从精神上去激励工人和农民阶级，使他们变成觉悟的阶级！

　　切：（向观众）这个雷纳杜蒙，连马克思主义ABC 都不懂，还敢来指导我的工作。他应该先睁大眼睛看看世界都已经发生了甚么事，古巴政府一公布我接手古巴中央银行的任命，纽约股巿立刻发生震动。你雷纳杜蒙试试出去讲几句，看看道琼斯指数会不会跌半点？全世界都等着看我将会怎样在古巴大展拳脚，我绝对不会理会一切反动派和所谓的共产国际专家讲甚么，我，就是要告诉全世界知道，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丧钟已经敲响！

　　切：我和爱莉黛 …… 革命战争期间形势发展！操！在革命战争中有一些女同志和我 …… 爱莉黛只是其中一个 …… 最后一个 ……攻击圣卡拉巿的时候我才认识爱莉黛，距离那个蠢货跟海达讲革命战争期间形势发展的时候还不过两个月 …… 应该怎样和海达讲才对呢？ …… 海达当时有什么反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快就签了离婚协议书，几个月之后，我就和爱莉黛结婚了。 …… 真是荒诞，我和我的马克思主义导师离了婚，每天在机关里跟共产国际的专家对抗，历史会不会因此而说我是反共份子呢？哎，我早说了，今天不想这些事情的！

　　切：真烦人！别再去想爱莉黛和海达了 …… 开会开会！

　　切：（向古巴中央银行的高层官员们）各位，我本来是一个阿根廷医生，现在变成一个古巴马克思主义革命者－－大家应该听说过我曾多次公开提起过的往事，在登陆古巴的第一次仗役中，我就已经放弃了我的医药包！在接受了革命战火的洗礼后，我已经由一个医生变成一个游击队战士。

　　[「Man of La Mancha」音乐再次淡入。

　　切：看样子，我成为古巴中央银行行长绝非偶然，在革命战争时期，我签发的一些通用券曾经成为革命军唯一的流通货币。在经济方面我其实完全一窍不通，但是，但是，各位同志，特别是雷纳杜蒙同志想必一定会同意－－我精通马克思主义！各位心里有数，卡斯特罗同志任命我接手中央银行行长，显然是一个政治性的任命！我还要提醒各位同时记着我的另一个故事——一个月前我接手工业部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全部不称职的、文化水准不够的、特别是革命觉悟表现差的人，全部撤换！一个不留！

　　切：我在卡斯特罗同志手中接过中央银行行长这个任命，就是要在古巴实践马克思主义的经济理论！鉴于古巴目前的革命形势，我将由一个游击战士，再次变成一个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实践者，各位，这个是历史赋予我的使命，是命运给我指引的一条不归之路！各位，我义不容辞！（拍桌子）

　　[音乐起。

　　幕外男声：（低吟）「这一切准备齐全之后，唐吉诃德就不再耽误他那计划的实行， ……」

　　切：（向古巴中央银行高层们）革命夺取政权只是革命的开始，而不是终结。革命的核心任务在于彻底消灭一切的个人主义，以批判的激情去彻底清洗旧时代的各种余孽，革命将向着夺取人民心灵的战线挺进，人是需要改造的半成品，我们要消除旧时代在个人身上留下的一切恶劣影响！这不是每人每个月有多少磅肉、每年每人可以去多少次海滩渡假的问题，真正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更为完整、内心更为充实和更有责任感。如果每一个人都这样成为自己的设计师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新人类。社会主义新人类将是新古巴的象征，是革命车轮上的一颗幸福的齿轮，一颗有觉悟的、有自己特点的齿轮！

　　[切愈说愈兴奋，不自觉地站到桌面上去。

　　灯灭。

　　幕外男声：「这一切准备齐全之后，唐吉诃德就不再耽误他那计划的实行，又想起了世界上将因他的延误而受到种种损害，更觉得一刻不容再缓。因为有那么多苦难要他去解救，那么多冤屈要他去伸雪，还有许多非法行为要他去惩办，许多弊病等他去改良，许多债务等他去清理。」

　　[音乐收。

　　被逼上绝路的梵高

　　[灯亮。

　　演员：好，各位，最后一场题目是：「被逼上绝路的梵高」。

　　[工作人员或其它方法展示「被逼上绝路的梵高」

　　演员：文森特•梵高是十九世纪著名的画家，他全部最杰出的、最富独创性的作品，都是在他生命最后的六年中完成的。他这六年里的作品，就像要用欢快灿烂的歌声来慰藉人世的苦难，表达出他强烈的理想和希望。因为他太超凡脱俗，所以不为世人所理解，最后，走上自我毁灭的不归之路 ……

　　演员：切的最后六年，是切用生命绘出的一幅荡气回肠、激动人心的画。梵高以一管画笔，摹写心底深沉而奔放的情感，吃力而不讨好。切以其鲜血抒写革命情怀，又何尝不是四处碰壁？

　　演员：著名的古巴导弹事件是切生命中最后六年的分水岭。那是冷战形势较为严峻的年头，赫鲁晓夫摆开架式，要在古巴部署导弹，这一举动激怒了美国总统罗伯特•肯尼迪。一时间，加勒比海风云变色， 第三次世界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演员：正当加勒比海上美苏两国舞刀弄剑，杀气腾腾的时候，这边古巴小岛上面，就好象一锅开了的水， 沸沸腾腾、闹闹嚣嚣。

　　演员：历史有时真是充满黑色幽默，事情本来只不过是美苏两个大国在耍耍花枪，制造紧张局势，乘机在台面下互相讨价还价而已。然而风乍起，却吹皱一池春水。与美国一水相隔的古巴小岛上，人们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事态的严峻与危急。

　　[灯灭，黑暗中传来一轮重重的鼓声。

　　切：为祖国、愿牺牲！

　　[鼓声止，灯亮，切拿着铲，正在辛勤地和民众一起构筑防御工事，他一边工作一边谈着。

　　切：我们的优点是不知道甚么叫害怕！（把一铲沙倒入沙包内）勇往直前！。（把一铲沙倒入沙包内）我们的自由随着不断的牺牲而增长，而我们每天用以滋养这种自由的营养物质，就是我们的鲜血！

　　切：（兴奋地向观众）我们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同志们，“是时候了，把那炉火烧得旺旺的，我们的眼中将只有光明！” 几个月前，我代表古巴政府和赫鲁晓夫签订秘密协议，苏联将会在古巴驻兵，并在古巴安装40 枚导弹，其中一半是核导弹。卡斯特罗同志讲，那一定会激起山姆大叔的怒火。我当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呀， 我们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切：（向一个在堆沙包的民众）同志，这边要多堆几个沙包！ …… 小心！

　　[切放下铲上前帮手，把沙包放下。

　　切：（向观众）卡斯特罗同志安排我接管奔拿德里奥防区，随时警惕山姆大叔的大兵杀到来。

　　[切拿起铲，继续繁忙地做着一些粗重的工作。

　　切：终于能够直接和美帝国主义开战了，我简直太激动了！

　　切：（站上高处向民众呼吁）同志们，继续努力！ …… 大家不必担心，古巴是永远不会孤立的，肯尼迪要是胆敢开第一枪，强大的社会主义兄弟盟国将会不惜一切支持我们，肯尼迪将会终身后悔！

　　切：（向观众）今天的古巴人民要全世界知道：即使他们在一场为彻底解放而引发的热核战争中被全部消灭，只要全世界被压迫人民接过了革命的火种，那么他们也会为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感到无比幸福！

　　[切继续和民众一起堆沙包构筑工事，鼓声起，切停下来听甚么，鼓声重重两下。

　　切：部署导弹的舰队 …… 已经掉转头回苏联了 …… ？

　　[鼓声继续，切激动地把手中的铲重重地拋在地上，鼓声停。

　　切：（向观众）苏联－－共产国际老大哥－－几日之后才派了个副总理米高扬来到哈瓦那，他语重心长地跟我们说：

　　切：（学米高扬的语气）我认为你们应该心满意足啦，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 以避免古巴受到毁灭性的攻击。我们知道你们都做好了光荣牺牲的准备，但是我们觉得这这样做是不值得的！

　　切：（向观众）不值得？！真好笑，什么才叫才值得，自从巴黎公社以来，为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为无产阶级革命、为人民，在世界上各个角落、在苏联布尔什维克的十月革命和卫国战争中、在中国解放战争中、在古巴革命战争和在猪湾事件中，多少人拋头颅、洒热血？难道说，千千万万壮烈牺牲的革命英烈都是太蠢、太不值得？

　　切：当日我和赫鲁晓夫签约的时候他不是说苏联和所有社会主义兄弟国家，都会不惜一切捍卫古巴的革命成果的吗？为甚么现在竟然用美国由土耳其撤走飞弹作为条件，和美国人谈判？为甚么现在大讲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和平共存？是不惜一切捍卫苏联？抑或不惜一切出卖古巴、出卖拉丁美洲？

　　[幕外疏落的掌声。

　　切：米高扬讲完，竟然有人拍掌！（疏落的掌声慢慢加强）有不少人拍掌，罗尔第一个拍手，他是卡斯特罗同志的弟弟，这并不奇怪，他一直非常亲近共产国际 …… （掌声再加强变成很多人在热烈地拍掌）菲德尔 …… 卡斯特罗同志都拍掌？ …… 根本上是 …..

　　[掌声止。

　　切：卡斯特罗同志在古巴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问题上一直摇摆不定，当一些古巴老共产党人公开加入批评我的人的行列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他一方面和苏联人拥抱，另一方面又和美国人握手，我问他，他说古巴要生存，必须在美苏之间同时保持一定的关系，还说这个叫等距政策。帝国主义就是帝国主义，和万恶的帝国主义打交道、和魔鬼握手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切：社会主义革命不可能在古巴单一国家成功，古巴要生存不能靠搞什么美苏等距， 必须要继续革命！共产党人决不可以明哲保身，必须等候革命成熟条件，即使条件未成熟，也要创造条件！

　　切：单一的古巴免不了沦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区别只不过是充当白色的棋子还是红色的 …… 必须将革命输出到拉丁美洲各国，最终建立一个拉丁美洲共和国，全拉丁美洲人民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和国际帝国主义抗衡、才有力量和 …… 社会主义兄弟国家 …… 建立一个合理的 …… 合作关系；才有力量改变命运，而不再是一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兵卒！

　　切：（向观众）要将游击队送出去！不管派出去的游击队失败多少次，都要送出去！即使多米尼加的先遣队出发后几个小时就全军覆没、即使巴拉圭小队最后只有十个人回来、不管尼加拉瓜的游记战如何失败 ……不管那些人给我口帽子说我是毛派、托派还是冒险主义者！只要有一次成功，一次的成功！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我们就能打开古巴之外的另一个缺口，去，去委内瑞拉、去玻利维亚、去 …… 阿根廷！即使，即使派去阿根廷的同志 …… 最后全部都壮烈牺牲！

　　[切重重地一击在桌面，悲愤地不能言语。

　　灯灭，黑暗中传来热烈的掌声。

　　切：各位！

　　[灯亮，切站在讲台发言，掌声持续。

　　切：各位 …… 各位！（切用手势多次才止住了热烈的掌声）各位来自第三世界的兄弟姊妹，大家好！

　　[热烈的掌声再起，切用手几次才止住掌声。

　　切：能够代表古巴出席这次在阿尔及尔举行的亚非拉合作组织经济会议、能和各位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兄弟姊妹共聚一堂，我深感荣幸！

　　[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掌声抬高，然后淡出。

　　切：（向观众，走下讲台）我是古巴革命政府中出访次数最多的人，想不到我年轻时周游世界的梦想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 …… 当然，现在的心情和年轻时已经大不相同，现在出访是为了革命的需要，而完全不是出于一己的私欲！

　　切：就是因为这样，我 …… 自从和海达离婚后我决定 …… 自从和爱莉黛结婚，……抱歉我记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做出的决定了，不过不要紧，总之我决定：所有出访活动，我都不会带爱莉黛一齐去！我不想让人家说我乘机带老婆出国旅游！ …… 这样当海达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时候，我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她或许也会心里舒服一点吧 …… 。

　　[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切：同志们，在卡斯特罗同志的激励下，我将坚持战斗到底！

　　[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切：（向观众）在古巴的日子愈来愈难过，我和爱莉黛的关系也愈来愈差，我不敢想象我在古巴还能再呆多久 …… 我也看不出我和爱莉黛还能在一起多久 ……

　　切：一个人，觉得很闷，孤单，很孤单 …… 就像现在 …… 我孤孤单单地在几百个人中间 ……

　　切：我来阿尔及尔之前，去过北京，我很想跟毛泽东主席说说我对人民日报九评苏共的看法，但是，毛泽东只派了副总理邓小平来见我 …… 我觉得自己好象是对着墙说话 …… 不，我不要对着墙说话！

　　[音乐收。鼓声慢慢地一下一下地由远至近地响起来，切庄严地一步一步走上讲坛。

　　切：我一个人向几百个亚非拉国家的代表讲话 …… 如果海达坐在会场中，或许我会觉得没有那么孤单？至少我的马克思主义导师支持着我、我的第一任妻子支持着我、有一个、起码一个印第安人支持着我。

　　切：（向会议会众）各位尊贵的代表、第三世界的兄弟姐妹！有的社会主义国家向正在从事解放斗争事业的国家提供经济援助时，竟然要求对方同样给与互惠待遇， ……

　　切：（向观众）我不可以对着墙说话！

　　切：（向会议会众）这和殖民主义者口中所讲的援助，又有什么区别？！

　　[鼓声提高，切再紧张地整理衣襟。

　　切：这种做法，实际上是跟随着美帝国主义，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帝国主义，是与西方列强同流合污！

　　[鼓声重重地一下停下来，灯灭，一切寂然。

　　灯亮，切经过了两天的疲劳审讯，一个人疲态毕现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在听着卡斯特罗两兄弟及古巴总统多廸高对他的指责。

　　切：（向三人）卡斯特罗同志，虽然你讲得很委婉，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在阿尔及尔的讲话决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不象媒体宣传所说的那样得到大部份与会代表的欢迎。大部份亚非拉的代表团的确很热情，但是社会主义兄弟国家和一些拉丁美洲国家，反应就很冷淡。

　　切：（向观众）阿尔及尔讲话之后，我回到古巴，在机场见了爱莉黛一面之后， 就立刻被卡斯特罗同志“请”到了这里，整整两天不让见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他弟弟罗尔•卡斯特罗同志、和总统多廸高同志都在，要求我解释我在阿尔及尔的讲话 ……

　　切：（向三人）关于我的讲话，我想补充一些大家心里都有数的背景情况。革命成功以来，由于美国的禁运，我国的糖卖不出去，机器没有零件、消费巿场萎缩、有钱人携带着财产，排着队准备离开这个国家。

　　切：多年来，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我一直反反复覆地强调我国工业化的重要性，但是老大哥苏联却讲什么社会主义大协作，工业由欧洲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负责，古巴呢？我们所得到的只不过是1964 年和苏联签订的“古苏蔗糖协议”，这也就是说－－古巴认命，只能做个无足轻重的农业小国！

　　[罗尔卡斯特罗怒斥切。

　　切：对不起，罗尔•卡斯特罗同志！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如果说古巴的糖由卖给美国变成卖给苏联，就代表古巴人民已经翻身做了主人的话，那么为甚么古巴的糖价居然卖得比以前还低很多？而从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买回来的那些机器和设备，价钱比以前更加昂贵？而且说明书、机器上的标示文字乃至员工培训都不是用西班牙文、品质还比以前更差呢？！

　　[罗尔•卡斯特罗再度怒斥切。

　　切：罗尔同志！好，那我就讲清楚让大家知道我对苏联社会主义革命的看法－－ 当前的形势迫使我重新翻阅了苏联和东欧的历史，在那些对社会主义建设进行歌功颂德，对社会主义盟国的兄弟情谊加以夸张描述的字里行间，我看到 …… 各位同志， 自从列宁实施新经济政策以来，苏联和大部份社会主义国家已经从实质上背离了马克思主义！

　　[灯灭，音乐起。灯亮，切正在悲伤地拿着一封信看着。

　　切：（读信）这不是你母亲在说话，这是一个希望全世界都能实现社会主义的老妇人在对你说话。假如，不论任何原因，通往古巴的某一扇门被关上了 ……

　　切：妈妈，你看问题任总是能看得那么透彻！

　　切：我是在卡斯特罗同志的建议下，自愿离开古巴的。我起程前赴非洲刚果的时候， 已经知道你患上了绝症，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只给你留下一封内容含糊不清的信，就不辞而别。每次我在刚果收到古巴转来的信，我的心情都是那么忐忑不安的心，但是想不到今天 …… 真对不起，直到逝世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的儿子身在何方。

　　切：妈妈，爱莉黛今年二月为我生了个儿子，名字和我一样，也叫恩内斯托， 希望他可以代替我陪伴爱莉黛 …… 这是我在阿尔及尔开会的前一天。这已经是第二次爱莉黛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我能想象爱莉黛会有多么的失望，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父亲和儿子！

　　切：妈妈，我留给你的告别信，附上了一首尼卡拉古安的诗。

　　切：亲爱的朋友，我又一次跨上了唐吉诃德的战马，我已经重新上路，手中紧紧执着我的盾牌！

　　[切哭起来。

　　切：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患上了可怕的悲观症。

　　切：刚果的一切完全失控！

　　切：那些革命领导生活奢华，他们之所以让我来刚果的，只是希望我能安排他们去古巴接受训练，当我提出在刚果就地训练的时候，他们根本没兴趣， 甚至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了。和他们沟通全部要靠法文翻译，而他们法文又很有限，凡是他们不愿意听的，他们就装作不明白。想和他们一起坐下谈谈是 根本不可能的。当地革命者当中有一派是苏联支持的，另一派是中国支持的，两派人势成水火。你和他们讲革命路线、意识形太，他们最多只有三分钟的耐心，不耐烦的时候甚至会大声地打断你：我们非洲人用不着一个白人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切：在这里你不能睡吊床，因为随时会有一条蛇从树上跌落到你身上。热带雨林的天气令人极其难受，不少同志患上了虐疾，我的哮喘愈来愈失控。

　　切：游击队组织散漫，大部份人连枪是甚么都不知道。训练他们开枪的时候，他们会像小孩子看到玩具一样，完全不管纪律的约束，把枪随随便便地挥舞，一不留神，没准还没上战场呢，就先在他们手里给牺牲掉了。那些革命战士是那么游手好闲，随便一丁点什么东西，都要让农民给他们搬，没东西吃就罢工抗议。以至于打仗的时候，我完全分不清楚这班革命战士和反革命的曹姆比政府军队相比，究竟谁更残忍些。

　　切：这班革命战士无疑都是无产者，但是我相信查理叔叔他老人家打死了也想不到，会有一些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在每次出战之前，都要先跳一轮祭神舞！

　　切：在刚果，我整日费尽口舌和不同派别的革命军领袖争论各种问题，间或也一两场零星的战斗，除此之外根本无事可做！ ……

　　切：（虚弱地念）亲爱的朋友，我又一次跨上了唐吉诃德的战马，我已经重新上路，手中紧紧执着我的盾牌！

　　切：妈妈，现在想起这首诗，我都觉得很好笑，好 …… 幼稚 ……

　　[音乐收，全场灯亮。

　　幕外卡斯特罗读信声音淡入。

　　演员：（向观众）当切在刚果一筹莫展、进退两难、每天只能给当地人民看看病的时候，卡斯特罗一方面不断派人转告切，随时欢迎他回古巴，另一方面却突然在古巴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会议上，朗读了切离开古巴的时候写给他的告别信！

　　[卡斯特罗读信的声音继续，演员拿出一张纸读起来。

　　演员：我借这个机会再一次讲清楚：除了我以古巴作为一个榜样之外，我免除古巴一切的责任。如果我在异国的天空下，到了最后的时刻，我最后会想起这里的人民，特别是您！直到永远的胜利！为祖国、舍生命！我以革命的热忱拥抱你！切 ……

　　演员：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演员：“当年我在西雅拉开始打游击的时候就是这样，直到今天仍然如此，在各位同志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与古巴有联系的外国人。（停了半晌）那时我才刚刚到达古巴， 但是现在，我正在离开 …… ”

　　演员：是不是因为你太脱俗，才不为世人所接受， …… 所以 ……. 你是不是应该稍加收敛，或者你有机会成为古巴的 …… 毛泽东？

　　[卡斯特罗读信声音淡出。

　　演员：过了不到一年，切和他的同志决定撤离刚果，他们坐机动小船横渡坦格宜卡湖。切在坦桑尼亚古巴大使馆住了一阵之后，辗转到了捷克，在布拉格巿中心一间工人住的斗室之中，过了三个半月自我封闭的生活。

　　演员：他在这三个半月里面，他像着了魔一样只做两件事情－－下棋和听音乐， 听披头士和玛莉安•麦格巴 的音乐。

　　[披头士保罗•麦卡尼的「Yesterday」音乐起。

　　灯光变化，切坐在桌子面前对着国际象棋自对自地奕起棋来。

　　切没有表情地继续奕棋，直到「Yesterday」音乐完结为止。灯灭，披头四音乐「Help」音乐起。

　　披头四音乐淡出，灯亮，切正在和玻利维亚共产党总书记马里奥•蒙切开会。

　　切：马里奥同志，新年快乐！

　　[切与马里奥蒙切拥抱。

　　切：欢迎，欢迎！ …… 大家彼此彼此啰，你欢迎我来到玻利维亚，我欢迎你来到游击队的临时据点！哈哈 …… 坐，坐！

　　切：马里奥同志，谢谢你在元旦节赶来见我，好，不要妨碍你回家和家人过新年，我就长话短说吧！ ……

　　切：谢谢，谢谢！同志！感谢你在卡斯特罗同志面前重申对武装斗争的支持，感谢玻利维亚共产党通过支持游击斗争的决议！不过，现在是点旺炉火的时候，光有灯光已经不够了！我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对游击斗争的支持，决不只是多发动几个同志参加游击队那么简单。

　　切：马里奥同志，我们必须认识清楚形势的发展。喏，自从游击队进入玻利维亚， 玻利维亚就已经进入了革命游击战争的阶段。为了配合 新的历史阶段的需要，玻利维亚共产党必须进行重组。现在开始，一切行动以游击战争为主导，城巿斗争要配合游击战争，这就意味着要将玻共纳入武装斗争的领导之下。今后，玻共中央要和游击队领导合而为一，在游击队指挥部中操作， …… 哦？ …… 什么？！

　　切：（向观众）这是甚么话！？！

　　[切激愤地走开，呆了半晌。

　　切：他 …… 他说他要向玻共辞职，然后来参加游击队领导武装斗争！他不足一分钟，就反客为主，将我重组玻共的建议推得一干二净，还不到一分钟我们就散会了，玻共支持武装斗争的声明被他到了诸脑后。还不到一分钟 ……

　　切：还不到一分钟，我就不得不立即面临一个抉择， ……

　　切：假如我前往玻利维亚，我将要面对的情况是游击战争欠缺玻共的支持、缺乏城巿斗争的配合，此外，国际共产主义阵营齐声指责我的行动是冒险主义。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否还应该坚持下去？…… 难道现在撤退队伍回古巴去吗？卡斯特罗同志建议我来玻利维亚，但是他心里应该有数，玻利维亚并不是理想的拉美革命基地。但是，我还能去哪里呢？阿根廷的同志不是牺牲了就是被关在监狱里；委内瑞拉的同志派系斗争严重，不接受我的加入；秘鲁的同志刚刚被反动派打得溃不成军。玻利维亚在阿根廷北边，我只要在玻利维亚站稳脚跟就有可能向南进入阿根廷 ……

　　切：（悲戚地）噢，阿根廷，噢，阿根廷，我亲爱的祖国！我的心愿是亲自领导一支游击队，踏上你的土地，即使只有一只脚，即使我只有一只脚踏入阿根廷的国土 …… 我也…… 死而无憾！

　　[切虚弱地倒在地上。

　　切：（向观众）搞革命起义不能等待所有条件都成熟才开始，革命战争本身就可以让各种条件走向成熟！以革命制造革命，这就是古巴革命的经验！革命永垂不朽！

　　切：我真怀念在古巴打游击的日子，时间好象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是几年前的事 …… 我真怀念革命军进入哈瓦那的那一刻，哈瓦那人民都在冲着我们欢呼；古巴革命成功后，来自拉丁美洲、来自全世界的革命战士纷纷踏上古巴的国土，他们一见到我，就跟我握手，拥抱， ……

　　切：基督，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你自天国降临人间，而是因为你向我揭示了这样一个真理：人有泪水、有痛苦，但他也有热情、有力量，他能够去打开那紧锁着的光明之门。是的，你教导我们说，人自己就是上帝 ！……

　　[灯光变化，切的哮喘病严重地发作起来。

　　切：我是谁？

　　切：假如别人认为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只会异想天开。那么我要一千零一次地回答：没错，我的确是！

　　切：历史 …… 对我是公平的，我立志为被压迫的印度第安人而斗争，但是我又拋弃过一个印第安女人，最后因为被印第安农民出卖而遭到逮捕 …… 公平！在我身后，历史自然会给我一个公平的评判，此刻我只想说，无论在多艰难的年代，我都没背叛过我的理想、背叛过我的 …… 同志 ……

　　切：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违抗过卡斯特罗同志的任何一个命令！

　　切：我忽然想起了 …… 我发现，我居然不记得女儿前几天刚刚度过的，是她的四岁生日？还是五岁 …… ？海达现在怎样？爱丽黛呢？

　　[班房门被打开，一股强光直射着切的眼睛，切眼也睁不开来，切终于看清了进入班房内的人。

　　切：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开枪吧，不过就是杀个人而已 ！

　　[灯灭。

　　舞台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告示牌，灯亮，牌上写着：「为对亡者表示尊重，本剧不设谢幕，亦谢绝鼓掌。编剧满道将于两分钟后主持演出后的座谈，欢迎留步参加， 谢谢！」

　　全场灯亮。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