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盾：绝对有机一切皆乐 有机音乐不只听雪听风

　　写字的白纸可以奏乐，一滴水也能演奏出“哆来咪发嗦拉西”七个音。昨天，发掘出“自然之妙”的音乐家谭盾，带着他的《纸乐》和《水乐》来到东方艺术中心，做客东方早报文化讲堂，以“大自然的眼泪”为题为早报读者讲述把日常事物点化成美妙音符的过程。

谭盾

　　虽然讲座当天，“好男儿”选手王啸坤的演唱会也在东艺同时进行，但是冲着谭盾“绝对有机”的名号，昨天的演讲厅还是坐满了听众。不仅有专业人士，更有普通市民。而听众们提出的问题让谭盾禁不住感慨听众层次很高。

　　谭盾昨天一上场就称自己是“制造业的人”———“我在制造音乐”。看到听众迷茫的表情，谭盾笑着解释：“西方的交响乐已经弹尽粮绝，他们需要东方的哲学、文化来填充。中国的艺术家如果想在西方打出一片天地，不是把贝多芬奏得更好，不是把巴赫奏得更好，而是需要用我们自己的方法去寻找一些新思想。

　　一切皆可进入音乐

　　谭盾的《纸乐》灵感源自湖南乡下的小道观。“我回湖南后，发现那里的道士会用纸来做音乐。而现在很多地方，纸却只剩下烧纸钱的一种声音了。”从烧纸钱的声音，道士吹纸的震动声，到搓、揉、撕、颤、唱……一系列的纸音不再是小孩子的玩闹，而是在谭盾的尝试下郑重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谭盾的另类不但显现在用纸、用水做音乐上，更显现在他让水和摇滚乐一起融合起来演奏佛教的《大悲咒》。虽然被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称赞为“完全可以得一块奥运金牌”，但在昨天的文化讲堂上的观众对话时，依然有观众对这种新艺术形式不买账，尖锐地提出质疑：“这样演绎，曲解了本意，不会误导人吗？”谭盾呵呵一笑：“把最熟悉、最流行的东西表现出来，却用一种最不熟悉的方式来唱，这就是艺术。”

　　有了《纸乐》、《水乐》，谭盾说自己还要继续做“金木水火土”的有机音乐系列，甚至还要尝试用运动员的身体来录制奥运音乐。“我最喜欢刘翔起跑的声音、郭晶晶跳水的声音、姚明拍球的声音。我会用这些声音来做一个巨大的摇滚乐。”得知谭盾的创作灵感如此生活化，在场听众也积极为谭盾的下一部音乐支招，说现场“咔嚓咔嚓”的相机快门声、手机声，也是有机的音乐，可以组合成一部作品。而此时台下一个小朋友，也专心致志地拿起一张宣传海报击打起来。

　　至于观众提出的“火乐”、“金乐”会是什么样，谭盾一笑说：“中医讲内火，将来我写‘火乐’，不但可以写感情上的内火，还可以利用多媒体来做视觉上的外火。未来的社会一定是内容社会，一定是想像力的社会。”

　　有机音乐不只听雪听风

　　谭盾做有机音乐有三个步骤，首先是人的心灵回归自然，在自然中寻找想象空间，接着收集、整理思绪，最后将创作回馈给观众。谭盾说自己过去也想做竹林七贤一样的人，“听雪、听风，对着松树问答，只让自然听我的音乐。”但现在，他认为“被观众挑战，融入社会，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他的有机音乐不只是作曲家的个人抒怀，而意在与当今社会的潮流结合，无论是社会性的大事件，还是时尚生活所谓“乐活”潮流，他期望在自己的音乐中，表达一个音乐家的社会责任感。

　　和谭盾交流听众无需拐弯抹角。有位听众之前看了一档关于谭盾的电视访谈，并且按照访谈中谭盾介绍的煎鸡蛋方法回去做了实验，却发现很失败。昨天她特地前来向谭盾当面讨教配方。听到这个问题，台上的谭盾先是尴尬地笑了起来，随后又兴致勃勃地从烹调扯到了音乐。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的答案，在场听众还是高兴地接受了谭盾的解释，“做音乐和烹调很相似，都要用心。”

　　做志愿者开启神秘之路

　　谭盾现任北京2008奥运会音乐策划，致力于奥运标志音乐和颁奖音乐的策划以及奥运主题歌的策划与创意。作为奥运会的“脑力”志愿者，谭盾没拿一分钱。谭盾接下来的行程是到北京国际音乐节与潘得列斯基进行一场“东西方对话”，并首演《马可波罗的四条神秘之路》。在这条神秘之路上，谭盾说自己隐藏了他音乐创作的“秘密处方”：“把声音看成像生命一样有头有尾；把不同的声音想象成不同的灵魂；把失传的西域弹拨乐嫁接到西方铜管乐中；把通常用人声表现的呼麦与长调变成用交响乐来演绎。”

　　详解《水乐》、《纸乐》

　　10月19日，正值2007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期间，谭盾将带着他的有机音乐作品《水乐》和《纸乐》献演上海大剧院一场特殊的“有机音乐”，携手上海交响乐团与三位日本打击乐，带领大家感受“看得见的音乐，听得到的颜色”。据悉，谭盾的“三年世界环保之旅”项目还计划推出陶乐。

　　《水乐》是纽约爱乐乐团的委约之作，也被认为是谭盾最具前卫实验性色彩的作品。它将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水”作为重要乐器，通过半球型透明水盆、水管、摇水器、水锣、水音琴以及漂浮在水中的木制碗等50多种有关水的装置，以及控制水流速度等多种手段，让水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并演奏出丰富玄妙的旋律。谭盾称，创作《水乐》并非是为制造稀奇古怪的声音，而是想通过“水”的音乐使人获得内心的自由，并提高环保意识。

　　《纸乐》是谭盾为美国洛杉矶迪斯尼音乐厅建造落成开幕所创作的音乐作品。他将“纸”这种日常生活中最常用和普通的物品作为一种独奏乐器，在舞台上架起根据声响原理全新设计、具有强烈视听效果的巨型纸制音乐装置，通过摩擦、摇摆、震动、撕碎、拍打、弄皱、捻弄、碰撞、挥舞、掌击、弹拨、吹口哨、旋转以及与人声共同发声等多种形式进行表达，与交响乐团配合，展现出人类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意境。

　　为了完善心中的《纸乐》，谭盾不断在贵州、湖南等地采风，找到一个个专门造纸的村庄。从采竹到碾碎，从椿融到漂白，他学习当地人制纸的过程，感受当地吃穿在有机环境的氛围。边旅行边创作的谭盾，进一步了解到道教文化的影响。“对纸的运用因为道教文化的衰弱，现在只剩下烧纸钱了，其实在那之前，还有好多与纸有关的步骤，纸乐一直与剪纸共同发展。”这些画面已经由加拿大合作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在各国的探索频道播放。

　　水乐的创作过程，则显得更为复杂。谭盾曾包下整个上海游泳馆，录下游泳运动员在水中发出的声响。在他的想象中，“砰”的声音，应该是平躺着跳入水中，他就待在水中，聆听一次次入水，不断打磨理想的乐音。

　　言论

　　1+1+1+1……=1

　　很多人追求精确，希望1+1=2；投资家则希望最好是1+1=3，投入少，回报多。艺术家呢，希望1+1+1+1……=1，把不同的元素融合到一起，把不同的因素通过化学的、哲学的思辨形成一种方法。

　　做有机音乐因为担忧

　　我希望我到80岁、100岁，我的乐迷依然年轻。我给大家的音乐一定要有未来价值，每个作品的出现都要有个理由。我做的有机音乐，就是因为我的担忧———我要带大家回到大自然里，严重地思考环境的问题。

　　西方交响乐弹尽粮绝

　　西方的交响乐已经弹尽粮绝，他们需要东方的哲学，东方的文化来填充。中国的艺术家如果想在西方打出一片天地，不是把贝多芬奏得更好，不是把巴赫奏得更好，而是需要用我们自己的方法去寻找一些新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