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矛盾 电影《梅兰芳》难以直面历史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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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陈凯歌执导《梅兰芳》遭质疑 梅葆玖支持

　　有人说，拍摄《梅兰芳》是导演陈凯歌的一次自赎的机会，以挽回其在《无极》上映后倍受批评的尴尬局面。确实，《无极》不是一部具有真正艺术价值的电影，但以陈凯歌自负的性格，却未必在之后的日子里将自己视为一个失败者。从媒体的报道来看，他将《无极》的遗憾归咎于对电脑特效技术应用上的不成熟。也就是说，只是后期的制作技术才毁了原本应该更完美的《无极》。现在，陈凯歌要从他所一度沉醉的魔幻世界中走出来，回归到他更擅长的现实主义题材了。

这似乎是正逢其时，又顺理成章的。然而，梅兰芳作为喻户晓的近代中国最杰出的艺术家，作为京剧乃至东方古典表演艺术的最高典范，其实并不好拍。

    梅兰芳生平 步步艰辛，为人世故

　　中国民众少有不识梅兰芳为何许人的。但，大多数却并不了解他的生平和艺术。

　　梅兰芳，生于清光绪二十年，其祖父是被誉为“同光十三绝”（同治、光绪年间最优秀的十三位伶人）之一的梅巧玲。他父母早亡，由伯父梅雨田抚养成人。8岁学戏，10岁登台，33岁时即列京剧“四大名旦”之首。他1919年到日本演出，“中国美男子”风靡一时；1930年又到美国，受到总统级礼遇；1935年到前苏联，与戏剧家斯坦尼拉夫斯基会面，在欣赏了他的《贵妃醉酒》和《天女散花》之后，这为西方戏剧理论大师为中国戏曲艺术所折服。三次成功的出访，使梅兰芳成为国际巨星，同时渐为京剧领军人物。

　　然而，梅兰芳一生辉煌的背后，亦是步步艰辛。起初戏班老师觉得他上眼皮有点下垂，目光呆板，不肯授业，说“祖师爷不赏饭”（就是不够材料的意思）。但梅兰芳勤学苦练，尤其在眼神上下工夫，把先天不足靠努力弥补了过来；梅幼年也常受到同业的排挤和期辱，一次演出《长坂坡》，同台演员把“阿斗”藏起来，自己抱着它出场去唱靡夫人，而梅兰芳只能改唱戏份很少的甘夫人。但梅兰芳成名以后却不记前嫌，且未沾染梨园行内的不良习气。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同业人士，乃至圈外人士都十分照顾。“十全大净”金少山原本只在戏班唱配角，被梅兰芳识才，合演其代表剧目《霸王别姬》，就此一炮而红。晚年梅拜齐白石学画，一次聚会，众人不识齐老。梅亲自上前将角落里不修边幅的齐白石搀至前排主位，并对大家介绍：“这是我的老师”。白石老人十分感念，事后题诗相报。以此种种，不胜枚举，可见梅兰芳之世故和为人。

    这些重要矛盾 电影敢触及吗？

　　说到旧社会戏曲演员所受的压迫和催残，也数不胜数。颇具盛誉的梅兰芳也并不例外：民国初因得罪官方曾被禁演；1928年首演《凤还巢》，北京的奉系军阀认为剧名有暗示“北伐”将令奉系军队退归东北之嫌，以“有伤风化”罪名禁演。日军侵华后，梅兰芳八年不登台，蓄须明志、忠贞不屈，表现了其有别于普通旧艺人高尚情操和爱国热忱。不演戏，当时就意味着没有收入，而还要维系诺大的戏班子，可想其何等不易了。

　　电影《梅兰芳》当然不是描述人物生平的纪录片，也不是戏曲欣赏的艺术片，但却又必须两者兼顾。在历史事件的处理上和梅派艺术的表现上，都会遇到一些难题。至少会触及这样一些本不可避免也不该避免的重要矛盾：

　　1、如何让观众（尤其是外国观众）理解男旦文化，欣赏男旦艺术？怎样勾勒京剧在新文化运动后所受到的多方面文化势力的抨击和歧视，并使人对现今传统艺术的落漠进行有益的反思？

　　2、怎样描画旧社会戏曲演员的低下地位和纷乱的社会关系？能不能触及到他们的真实生存状态？

　　3、怎样刻画梅兰芳的几段个人情感问题？这并非是为了炒作和八卦，因为梅兰芳的几段情感与其艺术发展不无关联，而且关系到了京剧发展的一些脉络。

　　有人会说，一部电影不必背负那么多的人文责任。但我要说，所有经典的电影，绝不是一种单纯的娱乐。梅兰芳被称为“一代完人”，无论人品和艺术都为人称道，是我们国人的骄傲。但梅兰芳并不是一个神，他一样有性格的弱点，有历史的局限。艺术上，他也曾为生计，被迫演过低俗的“坏戏”；个人情感上，他也遭遇过波折，有过愧疚。我并不是说要以猎奇和挑战的心态，对某些东西做有意的强调。但展示华美的同时，应该使观者离他更近而不是更远，高不可攀、完不可信。对于历史、文化和人性的触及与深层探讨，会使梅兰芳更真实、更丰富、更亲切、更伟大。我们通过电影从梅兰芳和他的经历上，应该得到更多的有着普遍意义的、作为人的感动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