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艰难“得宠”路回顾：看太阳再次升起(图)

    来源：《中国妇女》

　　在姜文(姜文新闻,姜文说吧)的电影《太阳照常升起》中，她叫孔镱珊。但在刚刚杀青的恐怖悬疑片《九连环》中，她叫孔维。“孔镱珊”是一个太容易被人写错的名字，改回本名孔维，她的太阳再次升起。

　　一、孔维和电影

　　老师说，看来我们当初要她的决定是对的

　　孔维，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96级的班长，当她的许多同学成名的时候，她却仍在自称“新人”。

而媒体说到她也用了太多明星的名字去装饰：姜女郎、中国的朱丽亚·罗伯茨、赵薇(赵薇新闻,赵薇音乐,赵薇说吧)陈坤黄晓明(黄晓明新闻,黄晓明音乐,黄晓明说吧)的同学……

　　她很安静，浅浅地、甜美地一笑，一副任凭他人评说的样子。

　　电影学院毕业那年，她考上了北京人艺，老师说，孩子你能考上人艺是我们的骄傲，你一定不要浮躁，沉下来，别着急，你是会演戏的，而且能演一辈子。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大家的骄傲，就是有那么好，要知道北京电影学院五十多年来她是惟一考上人艺的演员。要到以后她才会明白，保持骄傲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对她而言，当演员原本是一条没有预谋没有预期的路。

　　高中毕业那年，她到北京外国语学院进修，一位同学的老乡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无意中提到他们学校在招生，问她有没有兴趣。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学校的名字。

　　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镜子，考官在镜子前坐了一排，别的考生跳芭蕾舞，跳民族舞，甚至还会来刀马旦……她亭亭玉立地站着，傻傻地说，老师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也不能不考啊，那就跳韵律操吧。

　　借了上一个考生用过的音乐，她的手脚开始舞动，尽管反复只有一个动作，但那一刻，考官们全不在了，她眼睛里只有镜子里的自己……

　　多年以后，她才听老师说起录取她时的情景——老师们先是沉默，然后纷纷发言，这个学生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但是她身上有专业演员的素质。为这“特质”，她被录取了。

　　但她真没打算当演员，只是为一张文凭，为一张入场券。

　　语言课头三节，每节都是哭着下课的。不会用腹肌说话，一张嘴老师就说：停！开始还给她讲讲哪里不对，后来干脆直接说：看着我干什么？停！停！停！她终于哭了，老师问，还要不要继续上课？眼泪滴滴答答，女孩子高高地站着，小声但是坚决地：我还上！

　　不打算当演员，却也不逆反，对老师的教育不抗拒、不惧怕，因为老师总是为自己好的。不到一个月，她就找到“一点感觉”了——以后“可以演戏”。

　　果然，毕业大戏，她挑大梁。一位老师对她的班主任说：看来当初我们要她的决定是对的！

　　艰难“得宠”路

　　“入这一行，说不想‘红’，都是假的。不全为名利，更为一种被认可的感觉。”到人艺第一次演出话剧《日出》，她演陈白露，女一号。那种感觉能让人记一辈子：演出结束，舞台灯光全亮起来了，所有的演员都谢完幕了，最后把陈白露请出来，全场掌声，“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太得宠了！”

　　但一时“得宠”容易，总能“得宠”就太难了。

　　她拍的第一部电影是吴子牛导演的《国歌》。对她来说，这是一位大牌导演，她演女一号，又是胶片拍摄，多好的机会，她该是多么认真地去对待这部戏啊！一遍遍背台词，一遍遍做功课，可一到拍摄现场，人就傻了，所有的台词就写在脑门上，每个字她都能看见，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成了一个入不了戏的局外人，“我想大家都在看我，那眼神一定是审视的、不相信的。”找不到自信，开始质疑电影学院这四年到底给了自己什么，要怎样去应付以后的日子。她躲导演，甚至到电影做宣传的时候，她都不好意思出现——无颜见江东父老！

　　积累经验的戏一直在演，但似乎很难有一炮而红的机会。去太多的剧组试镜，听太多的导演说：你的形象挺符合这个角色，表演也不错，但对不起，你没有市场，我们不能用你！

　　不能被“用”，又怎样有“市场”？但这是现实，很残酷。她说她好羡慕那些貌若天仙的人啊，要是自己更美貌，是不是机会就更多呢？

　　老师说过，不要浮躁，不要着急，没关系，踏踏实实做好你眼前的事。

　　有一天，“市场”真的来找她了。从那以后，她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对姜文怀揣一颗感恩的心。”

　　她只是所有普普通通去试镜的演员中的一个，三个月的时间，试了无数回的妆，每次走的时候，她都被告知，等我们电话。为这个电话，她把期间所有找她的戏都推掉了。“我没有什么可以跟别人拼的，我等，等到开机，拒绝其他戏是我该付的代价。”

　　电话终于来了，通知她开机时间，然后问她有没有档期。有啊。这个回答多么轻快。

　　姜文，给了她机会的人，之前她并不认识，只是看过有关他的报道，“知道他很有个性，个性肯定就会存在强势，而一般强势的人我都会怕的。”小心翼翼进了剧组，却不料自信从这里开始。“但凡你有一点点好，他都会夸你，‘不错啊！’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她猜是因为姜文也是做演员出身，未必自己真不错，可这样的鼓励就是能让人有自信。

　　她把在拍摄现场的每一天都记在了心里，特别是某一场戏结束后全场为她鼓掌。很害羞，但是很开心。

　　孔维红了，她被越来越多的媒体包围，挑大梁的戏也越来越多。

　　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静，机会来得晚，但总会来的。

　　二、孔维和亲人

　　简单的爸爸妈妈

　　孔维戏里的角色都很有个性，孔维却说自己很没个性。

　　“简单”是她整个家庭的特质。

　　爸爸很安静。

　　“他跟所有人都很少说话，安静到他在家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们病了，他从不会说，孩子来把药吃了。要是发现药从抽屉变到桌面上来了，那一定是他干的。”

　　爸爸其实是搞机械的，却狂热地迷恋音乐。三十几岁就办了病退，天天在家埋头交响乐。家里有个小房间，里面有他的音响，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里面度过，音乐声放得超大，然后门窗紧闭。他逛街只逛音像市场，买的碟全部是正版。他的嗓音很漂亮，像蒋大维，只是因为害羞而很少唱。“我爸爸没受过训练，也从没想过让孩子去学音乐，他只是自己跟着音乐去想象。”

　　妈妈很热闹。

　　“她喜欢买漂亮衣服，喜欢游山玩水，喜欢跟朋友打电话煲粥。”小时候，她只喜欢跟妈妈在一起，因为妈妈会跟她讲这个讲那个，爸爸却一句也不懂得哄她。

　　父母一静一动，看似天差地别，却是不约而同的简单。简单到除了对人一味地好，对社会没要求，对孩子没要求，对他人更没要求。

　　孔维从小是好学生，拿奖状是家常便饭，但是如果哪一次没有带奖状回来，爸爸妈妈也不会觉得怎样，“他们认为只要我健康快乐就行。”上中学，既当班长，又是数学和外语课代表的她，有一天外语却突然考了个26分，老师很生气，让她叫家长。那天晚上，孔维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等着爸爸妈妈的惩罚。结果，他们回来只说了一句话：你该好好上课，看老师对你多好。

　　当了演员，女儿独自一人在北京，人家说演艺圈是个名利场，很乱。妈妈却全没有这个概念，不过是女儿的一份工作，哪里那么严重呢？她只关注她的健康和心情，哪怕天天和女儿通电话，每次挂电话前都要反复说一大通祝福的话：妈妈祝你身体健健康康的！心情越来越愉快……还有什么比这两点更重要呢？

　　女儿有时候抱怨：你一点当星妈的欲望都没有！妈妈想一想：哦，你要火了我也高兴啊。就是这么简单。

　　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我有个哥哥叫孔斌，那一年的1月19日他永远离开了我。今天是1月20日。想念你哥哥。每次去给你扫墓我都会扎一大束鲜花。可那一朵一朵白色的小花所寄托的哀思你都能收到吗……

　　忽然间你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再也无法与你有任何接触了。你的喜怒哀乐我无从知道。只求你在天有灵，知道我很想念你……

　　这是孔维的一篇博客。

　　哥哥比她大8岁。哥哥小时候淘气总挨打，经常听到他在屋子里被爸爸妈妈打得“鬼哭狼嚎”。哥哥长大以后做了生意。哥哥教她待人接物：不要随便埋怨他人，遇事先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哥哥买大包小包的进口零食到学校看她，说，要和你的同学一起吃。哥哥总给她钱，她不要，哥哥就说，我现在是投资啊，我等着你以后给我买大别墅呢……

　　哥哥以她为荣，哥哥是她的靠山。她一个人在北京从来不怕，就是觉得身后有人撑着呢。哥哥没了，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我怎么办啊？

　　那是1998年。正跟姨妈在电话里说一件事情，姨妈接了一句话，就说漏嘴了。姨妈不会跟她开玩笑，但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把她正在说的事情说完。

　　如果是在电影里，女演员一定已经泪如雨下了吧。可放下电话，她却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没有，一直在那里坐着，只想让自己哭，只知道哭了我才舒服。直到最后想到哥哥一个人在上海，走的时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这才掉下泪来。”

　　她其实很少提他，不敢。他怎么走的，她也不想说。每年她都去看哥哥的墓地，那么小！她欠哥哥别墅呢，怎么还？

　　独自一人的孔维通过帮助别人，变得勇敢和强大。

　　晨梦是个15岁的小姑娘，北京人艺一位员工的女儿，得了一种罕见的白血病。孔维在博客里讲她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帮忙。后来到处奔走，联系了《公益时报》和中国红十字基金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晨梦酬了10万元钱。

　　“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强大的，发现只要迈出这一步，只要尽力去做，事情并不难。”在她，只是做了一件简单的事，但人家说她是炒作，她说她突然觉得有点“恶心”，甚至不打算出席捐赠晚会，“这事能成我就感天谢地了，我不想让人家误解我。”可是报社的编辑对她说，你不该排斥这个活动，我们这个社会本来就缺少爱，我们应该张扬我们的爱，你很坦然，为什么还怕别人说呢？

　　她释然，不但参加了晚会，还做了主持人。

　　晨梦还是走了。“我在重庆，本来炎热的重庆一时间让我感到了凉意。知道心在痛……”

　　逝者已去，生者依旧。

　　今年春节，报纸报道了一个全身烧伤的小男孩，家里没钱治疗。男孩的照片令人心碎。她查到了那家医院的烧伤科，找到小男孩的姐姐要了存折帐号，汇去了一笔钱。“钱并不是很多，但这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事，我会一直去做。”

　　偶尔和妈妈聊起过一回，妈妈的说法依然那么简单：好啊，好心会有好报的。孔维的动机更简单：做这样的事情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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