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原生态组的比赛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自全国各地的原生态歌手用风格各异、极具地方色彩和生活气息的歌喉征服了电视机前的观众。原生态艺术,似乎成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名词。
“原生态”最早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是源于杨丽萍《云南映像》的火爆。这是一场魅力独具的演出——舞蹈全部取自云南少数民族民间舞蹈,演员80%是云南田间地头的农民。那场演出震撼性的效果,让“原生态”这个名词从此如雷贯耳。在《云南映像》之后,又出现了不少原生态艺术作品,如《多彩贵州风》、《映像刘三姐》等等。直到今年,“原生态”的各类演出依然占据着市场,4月,原生态歌舞《天地之上》刚刚落下帷幕,11月,由云南省政府再次出资推出的《云南映像》姐妹篇《云岭天籁》又将登陆最高学府北大,据悉还将有青歌赛(青歌赛新闻,青歌赛说吧)的原生态组获奖选手加盟次演出。频繁的原生态演出配合央视青歌赛的传播效应,原生态艺术想不热都不行。
在原生态艺术似乎热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原生态艺术本身遭遇的困境也开始为人关注。所谓原生态艺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起源于民间并通过不断汲取民间养分获得发展的艺术。所以原生态艺术是民间文化的一种形式。近年来,随着我国现代化和城市化程度的不断加深,许多传统的民间习俗和民间技艺失传现象严重。像原生态这样的艺术形式,由于极度依赖民间的养分,同时高度依赖个人之间的传承,所以极易失传。杨丽萍在回到云南时,就是因为发现当地民间舞蹈大量失传,才有了编导《云南映像》的念头。
承认原生态艺术面临失传的危机,那么自然要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保护。但是对于这样一种来源于民间的艺术形式,我们该怎样保护呢?
一种艺术,如果要生存下去,首先必须传播自身,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和关注自己。在了解的基础上,才能有人源源不断地欣赏这门艺术并进而学习和发展这门艺术。传播,是保护一种艺术的基础。如果一种艺术无法传播出去,始终局限于一个狭窄的地域或人群中,那么这种艺术的生存就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今日的原生态艺术,面临着就是这样一种传播的危机。原生态艺术是发源于民间的艺术形式,但这也正是原生态艺术濒危的原因。由于原生态艺术受其产生的生活土壤限制,从产生之初就局限于一小群人(比如某个村落)。艺术传播仅仅在一小群人中间进行,传承也完全依靠个人之间交流。一旦传统的生活方式被现代生活方式所取代,一代现代化了的青年一代拒绝学习传统艺术,那么原生态艺术也就彻底失传了。保护原生态艺术,必须促进原生态艺术的传播。
在今天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除了依靠市场和商业的力量,我们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更有效地传播原生态艺术。
很多人反对将原生态艺术商业化,认为这只会从根本上扭曲和摧毁原生态艺术。但是,如果坐视原生态艺术在小天地内自我发展,恐怕只能任由原生态艺术自生自灭。反对原生态艺术商业化的人可能都忘了,正是杨丽萍将云南原生态艺术搬上舞台,采取了商业演出的形式,才使得云南的原生态艺术得以传播,并在全国引起轰动。《云南映像》全国连演500多场,并进军美国。我们可以肯定,在《云南映像》中演出的原生态歌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失传。这些歌舞所具有的艺术价值一经商业传播,为大众所认识后,就会迅速转变为商业价值。在商业价值的吸引下,这些歌舞就能不断得到传承和发展。
很多人之所以反对原生态艺术的商业化,其实是将商业化机械地等同于庸俗化。商业本身并无庸俗与高雅之分,只有有商业价值和无商业价值之分。有商业价值的未必就庸俗,无商业价值的也并不等于高雅。央视青歌赛至少告诉人们一个很清晰的消息:广大观众是喜欢原生态艺术的。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如果将原生态艺术的艺术价值转化为现实的商业价值,对原生态艺术的发展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我们可以想象,当全国的演出市场上经常出现原生态演出时,当原生态歌舞通过发售CD进入更多的观众视野时,我们还会发出“原生态失传”的惊呼吗?
商业的法则是优胜劣汰。艺术商业化后也是如此。不排除原生态艺术商业化后,市场上会出现大量鱼目混珠打着“原生态”旗号的演出(其实现在已经不乏粗制滥造的跟风之作)。但这不会是原生态艺术商业化后的主流。缺乏艺术价值的演出在经过观众和市场检验后最终会退出市场。只有精品演出,才能最终在市场上获得生存。杨丽萍的《云南映像》是最好的例子。此前从没有接触过
“原生态”概念的观众,却对《云南映像》报以如此之高的热情,只能说是艺术的魅力使然。如果原生态缺乏吸引观众的艺术魅力,纵然商业运作得再好、宣传力度再大,也只能欺骗一两场的观众,绝对不可能全国巡演500场。今日的艺术市场,已经具备了鉴别优劣的能力。
美国是世界上艺术商业化程度最高的地方,但是商业并没有摧毁美国的艺术。在百老汇,商业很好地保护和传承了艺术。一些经典剧目,上演几十年而不衰。这对我们是个提示。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成功的商业运作让原生态艺术得到更广的传播,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能看到上演几十年而不衰的原生态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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