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不是一部关于爱与情欲的电视剧，随着安在天用道德感消融了爱情，所有的情欲在革命事件里都无一例外地灰飞烟灭。

　　没有想到黄依依出现的时候，脑中浮现着另外一个名字：冬妮娅！或许她们都有着俄罗斯式的浪漫情怀。黄依依拥有冬妮娅般的率真和细腻，并且也同样爱上了一颗“革命”的灵魂，但不幸的是，她那过于脆弱的爱欲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黄依依毕竟只是“依依”，在“依依不舍”中断送了自己，成全了一个保尔式的男人。

　　在《暗算》里，阿炳作为一个弱者出现，作用和黄依依一样，“瞎子”和“女人”在男主角安在天的世界里共同为衬托他的兼具阴柔和阳刚气魄而存在。对于阿炳，安在天被比作“娘”一样的好人；对于黄依依，这个男人则化身为忠贞于亡妻爱情的“烈男子”。安在天如此完美的道德人格正是通过这些“女人”式的角色凸现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没有出场的小雨，她是安在天的爱人，更是他的同志，这样亲密的革命战友却是个“故人”。她的作用便是给这个完美男人立上一块道德的牌坊，杜绝着所有的个体情欲。

　　乌镇的阴郁空气里弥漫着阿炳式的病态，和他的母亲一样，直到死，他都没有得到“爱情”，因为他们在守候。依依则是穿梭于白桦林里的俄罗斯女子，她也没得到她所要的“爱情”，因为她的爱人早已许身给了革命以及为革命献身的“故人”。所有的情欲都薄如蝉翼，在革命事件里都将无一例外地灰飞烟灭。在这些看似情欲的事件里都搅入了同一个命题——革命。因为革命的原因阿炳离乡背井并娶了革命者的妹妹；也是因为革命的原因依依遇见了安在天，他们成全了革命，却无法成全自己一段革命时期的爱情。依依甚至可以做安在天的革命战友，而这是冬妮娅所不会去做的，保尔永远不会明白冬妮娅心中的爱情其实只是苍茫大地中两颗魂灵的偶遇与厮守。而安在天明白依依的爱情，他是用道德感亲手掐灭了它。而保尔是用革命的崇高去轻薄了一次肉身赎救的可能。

　　为什么偏偏是保尔？因为他们两人都在巨大的历史事件中担当了角色，并以牺牲个体肉身的自由性为代价换取“集体性事件”中的国家荣誉与利益。这是一次个体与集体的交锋，情欲与道德的交锋。安在天名字中的“天”字已经暗示了他的身份属性，他是革命事件的担当者，其他事件和人物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安在天这块革命的“钢铁”得到最大限度的验证，并给予其正当性。

　　不知道是否因为导演男性身份的缘故，或则是对革命化叙事的偏爱。整个剧集渗透出强烈的毁灭感。在一个没有冬妮娅的世界里，保尔的爱欲如肉身般陨灭了。

　　□龚艳（北京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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