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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天地粮人》剧情介绍-10
时间:2006年07月26日11:10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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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搜狐娱乐

  第 十 集

  1.会场内 日

  台上正中间常延滨喝着茶等着,隔了几个坐位的高远还是那样独自默坐着;而台下不少代表都手拿一份报告在交头接耳议论着,有人慨然有人摇头,最后面的孙莉关切地留意着别人的议论,身旁的林枫看看孙莉欲言又止……等朱明福先上了主席台,贾宏才领了曲正平、李永宝也出现在台上时,会场内的议论声才小了下去。

  李永宝气鼓鼓的样子故意似地将椅子拉出声响,坐在了高远一边;曲正平也神情冷漠坐在了高远的另一边……等看到周文斌和小陈从边门进来也落了座,场内顿然鸦雀无声了。

  主席台上的贾宏才清清嗓子望向常延滨,“常省长,你看咱这会……怎么个继续?”

  常延滨放下手中茶杯还没张口,李永宝突然就先把手举了起来。

  宝:常省长,原谅我冒昧做个提议,既然您说咱这是关门会,那咱就来个家丑不怕外扬,不怕交锋不怕斗争畅所欲言行不行?要行,我就要求咱法庭首先给我这个被告个申辩机会!

  常延滨稍一怔又一笑,“你这个提议好,看样子咱这个关门会这就带上火药味了!那你就先讲吧。”

  李永宝拿了面前放着的麦克站起身来,“事情怎么个经过以及后来我又补上亏空的细节,我相信高厅长还有起码良心,应该在报告里讲了,我就不想重复了!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我都当面找高厅长引咎辞去了粮库主任,事情又都处理完这么多天,高厅长突然又翻起旧帐这是为什么呀?明天外省代表也要到了,我不得不问问,你作为厅长一没考虑过会议筹备进展二也对粮改这号头等大事漠不关心,倒在关口上揪住别人已改正过的一个错误不放没完没了啦!这让别人心里会怎么想?”

  高远又在把弄手中那根铅笔,他听到这里轻蔑地别开了脸。

  宝:是,我是有错,可我是不是还做出过一点成绩呢?上任河稷粮食局局长五年以来,我把一个半死不活的单位,变成了集宾馆经营、粮食加工外带生态农业旅游观光项目这三位一体的赢利大户,在粮票作废、粮店取消、粮老大沦落成店小二的特殊转轨时期,带领广大职工摆脱困境走出新路成了全省粮食战线一面旗帜!就算我这是在厚着脸表功,我也想再次请问各位在坐代表和高厅长,我的这点功,能不能抵我的那点过呢?

  台下许多代表目露赞许之色,而最后面的孙莉和林枫二人显得大气不敢出有点紧张。

  宝:今天的关门会必须给我个明确说法,要不然无论后天全国会议的组织还是马上就要进行的试点,我都没法儿开展了!我的话完了……(气哼哼又坐下了)

  曲正平稍一思忖拉过了麦克,笑笑也开口了,“高厅长突然逼宫,看样子我要不说两句也交代不过去了!事情出了后我也很震惊,甚至很愤怒,但等永宝局长把亏库补实又辞去粮库主任后,我也就没有对此太重视,以致没有主动向常省长汇报,造成了现在这种互不通气措手不及的被动,这一点我本人有失误,应该做检讨。永宝局长刚才的话虽然带着情绪,但基本上都是实情;我需要补充的是,希望高厅长能放眼大局,在部里和全国代表即将集中到河稷之际,多想想全省粮食系统的整体形象问题!我的话也完了。”

  台下第一排的胡有德听出了曲正平的弦外之音,顿然面露了得意望向高远……而台上的高远还是低着头默然着。

  常延滨笑笑后再次望向了高远,“高远厅长,我开场铺垫早给你做了,别人的言也都发完了,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开口,就准备让这样休庭了?”

  高远突然一推椅子就站起身来在面前一摞文件中翻找什么,“说真的省长,我今天本来没有发言打算,开口我也原以为会在一个小范围进行;但鉴于李永宝局长大庭广众就如此发难,正平省长又旁敲侧击……”拿好在手里一份表格,“再不开口,看样子我都很难走下这个台了!”转身绕开桌子向主席台侧前方的麦克桌走去。

  李永宝忿然欲言又止,曲正平神情也冷冷,台下更多代表屏息静气,有人习惯地鼓出稀稀落落的掌声,但一看周围气氛一时鼓也不是不鼓也不是。

  走到麦克桌后的高远抬手做个止息手势,苦笑一下,“谢谢,不必为我鼓掌,我也没打算赢得掌声。”

  后面的孙莉紧张地望着,似又意识到什么赶忙留意一下身边时,好在林枫也是一脸紧张专注于台上。

  高远偏着头略一思忖,“我知道大家一定奇怪,为什么我非揪住一件已除理完的事不放;我也知道大家同样不解,为什么我会采取这种越级奏本伤人伤面的做法,给一个本该是高高兴兴的场合,添堵添乱……”

  曲正平脸上稍有冷笑,而李永宝脸上象哼然一下似的。

  高远又略低头片刻,“如果现在算我的申辩的话,我想把话题稍稍扯得远一点为自己申辩起。前段时间我连续多日在河稷乡下,刚刚发现了这样一个现象,原来做存粮用的铁皮囤生意的都改行了,为什么?因为如今农村老百姓不存粮了,有条件的玩起洋的就近跑超市买粮吃,没条件的也到村里面铺赊米赊面,做粮食工作的诸位深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吗?”

  台下的许多人都象有些怔怔。

  李永宝一看拉过话筒,“高厅长,你不是一直矛头对我吗?你的话题是不是也扯太远了?”

  高远没有理会,“历史上我们农村一直有家家户户都存粮的传统,不种不收光这些存粮也能够吃一到二年;而我们的粮食储备机制呢?正是建立在这种传统之上,脆弱到只保城市只保城市人员够吃半年!让咱们就近以河稷为例,一旦发生不测发生灾害,那就意味着四十万农村人要跟十五万市民抢饭吃,半年库存能支撑几天?听说除了河稷在全省广大农村这种现象也慢慢普遍了,换句话说紧急之下调拨都难!再换句话说,我没有正平省长那么盲目乐观。”

  全场鸦雀无声,人们怔怔地望向了曲正平,曲正平皱了皱眉。

  李永宝又一次欠起身,“高厅长,你能不能直奔主题啊?大伙儿关心的就象你自己所言,为什么非揪住件处理完的事不放,为什么又要在这种时候添堵添乱!”

  高远往身后瞥瞥,“放心,这就到主题了,你着急想听吗?”

  宝:那当然!我这儿还等着,法庭宣判呢。

  高远再次忍忍又转向了全场,“可能在坐不少人知道我是个农民后代,粮食购销市场化以后,意味着交了几千年皇粮的农民从此可以不交粮了,束缚在土地上也几千年的农民从此可能解放了,我当然高兴当然会举双手赞成!但是我想问的是,我们粮食部门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特别是河稷现在这种局面还要拿来作试点,将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李永宝顿然哭笑不得一下,“高厅长,你有完没完了?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曲省长的工作范畴去了!”

  高远有些忍不住一下转回头,“我现在谈到的已经是你的工作范畴了!你听不出来?”

  李永宝话也有点往上顶,“听出来了!但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将来如何,而是过去!”

  高远似还想忍,又转回头去想说什么。

  李永宝却一下站了起来,“高厅长,我强调一遍,你别再东拉西扯了,咱就说过去!”

  双手托着麦克桌的高远实在忍不住了,一下扭头回去,“那好啊,说过去二千万战备级的中储粮当初到底是怎么走的,所得资金又干了什么,这些,你能公开一下吗?”

  李永宝顿然语塞。

  高远低了一下头又扭过去,“还有,你刚才对自己过去五年创造的奇迹已做了充分表述,你又能不能将自己如何发迹的奥秘,也向大伙儿公开一下呢?”

  李永宝一下有些眼珠转动打量,“高厅长,你这话又什么意思?”

  高远转回头又稍一思忖,“一座亏库至今还是个谜,坦率说很长时间还有另一个巨大问号一直困扰着我,那就是,一个亏损严重单位怎么就变成赢利大户标兵典型了?难道李永宝局长真的是个经营奇才?河稷粮局直属的宾馆据我所知基本是个接待应酬地方,靠补贴勉强维持;粮食加工企业一共三家,规模都不大赢利也有限;所谓生态农业旅游观光项目我就更清楚了,那就是早先利用稷王山稷王庙的名气,占用稷王山下部分麦田弄出的一些瓜棚菜地,如今也已废置不用荒草丛生了!”

  台上的代表们更加怔怔,台上的曲正平等也有些怔怔了……李永宝发有些气急败坏了。

  宝:高厅长,你这么随便张口就全盘否定我全盘否定河稷粮局,到底什么意思今天必须说清楚!

  别了些头尽力克制的高远终于又转头望向了全场,“如果仅仅因为那座亏库,也许我昨天就不会等在常省长门外不会来到河稷,今天也不会站到这里了!可遗憾的是,我发现李永宝局长除了盗挖库存,还在粮食收购中你压质压价赚取级差,盘剥了一道国家应该给到农民手中的血汗钱!也许这,才是这面所谓红旗得以打起来并四处招摇的全部秘密!”

  “嗡”然一声台下惊讶的议论声起了,台上的曲正平更是惊讶无比。

  李永宝难堪一下马上叫起来,“你胡说!你无凭无据这是血口喷人!”

  高远一下又扭回头,“我前后在河稷乡下整整跑了二十个村庄采到了二十份小麦检样,省质检所鉴定出的结果全部为一级,而你属下的二十个粮站出具给农户的二十份收据,却一律是二级甚至三级!这,为什么?”

  李永宝顿然也惊讶语塞。

  高远又一下举起早拿到麦克桌上的检测报告,“这就是详尽的检测报告,你需要过目吗?”

  李永宝顿然汗都冒出了,稍一迟疑又嚷,“河稷的粮站多了,二十个说明不了问题!”

  远:那你需要多少个说明问题?请你再听好,我跑到边远山区一个叫苏家坨的小粮站,十三个职工每人一百五十几块工资都发不出,只能靠批点红枣山枣勉强度日了,你每年都要硬性给他们下达四万块创收指标!当地百姓太穷他们不忍心在收购中作手脚,有时候都得去个体煤矿井下背煤挣钱凑数!不敢压质压价完不成指标,以至被你撤掉的站长又有多少!这,能说明问题了吗?

  人们又一次惊讶了,曲正平更是睁大眼睛再次望向了李永宝……而李永宝张半天口到底还是彻底哑了,摇了摇头后人也跌坐下了。

  面向全场的高远一下情绪冲动伸手指向李永宝,“我真想好好请教一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这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典型!种粮赔钱谷贱已伤农了,现在又横添一道盘剥还盘剥成了赢利大户,这简直就是在杀农了!如果这就是我们粮食战线的旗帜,还要将全国的粮食工作会议放在这里供人参观学习,我除了感到滑天下之大稽再就是恐惧!”

  曲正平面色难堪尽力控制着,而台下更多代表头都低下了,最后面孙莉和林枫的头也低下了。

  高远尽力克制一下,“粮田面积锐减、播种土地撂荒、农业投入不足,我们可怜的储备已经是我们粮食安全的最底线了!如果还有人胆敢盗库吃库甚至伤农坑农直接侵害我们已很可怜的粮源,再加上农民真要普遍不存粮了,我简直不敢深想我们将来到底会面临怎样一个后果!”略摇一下头,“我是一个大饥荒年代靠外出逃荒才侥幸活下来的人,我最清楚一个‘吃’字为什么要由‘口’和‘乞’组成!这,才是我非带着一份报告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这,也正是我非把清查进行下去不可的理由!如果我扫了大家的兴搅了大家的局,也请诸位基于这一点,谅解我吧!”稍一鞠躬,拿了检测表转身向坐位走去了。

  片刻的静场后,常延滨第一个站起身鼓起掌来,台下沉思着的人们也陆续跟着拍起了手,几个人、几排人……直到最后掌声响成一片。

  这时能看到第一排的胡有德虽有些不情愿,但一看周围也只好勉强抬手了。

  常延滨示意一下止住掌声,把桌上的麦克也拿了起来,“大家应该留意到高远厅长的报告里,建议成立一个由我做组长、正平同志做副组长的清查领导小组了吧?”

  人们安静下来观望。

  常延滨一下也激动了,“我现在就表态,这个组长,我做了!全力支持高远厅长把清查工作,开展起来,深入下去,直到取得一个,圆满结果!”

  台下代表们稍稍惊讶片刻后,全场的掌声又一次响起来了……而台上的曲正平脸上挂着暗暗惊讶之色留意站着的常延滨,半天之后才跟着拍起了手。

  2.会场外面 日

  孙莉和林枫随了代表们步出会场出现在会场外面的台阶上,代表们慨然小声议论纷纷:“真没想到河稷粮局是这么个搞法!”“说实话我也奇怪他们怎么成了赢利大户,原来如此!”“李永宝可真够胆大的!话说回来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现在呢?横的得怕愣的,小鬼,遇上钟馗了!”

  林枫注视着代表们走下台阶走了,才发现孙莉低头沉思着什么站定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林枫也慨然一下回头望向会场里面,叫了声“孙主任”想说什么。

  孙莉连点反应都没有。

  林枫诧然了,“孙主任,你怎么了?”

  孙莉这才有了反应,还若有所思勉强抬头笑笑,“我说什么来着,厅长他……是不会总睁一眼闭一眼的!”抬步也下台阶去了。

  林枫稍一思忖,再次回头向会场门里看一眼,然后也急急追了孙莉去了。

  3.会场内 日

  人基本上走空了,等站在会场侧门处的周文斌捅捅傻呆呆望主席台的司机小陈,二人也犹豫着悄声离去,空空荡荡的整个会场内,只剩下了还坐在主席台上的曲正平和高远二人。

  曲正平的神情显得非常疲惫,一手托桌子另一只胳膊架在椅背上,两眼发直面对着一个只剩下了空坐位的会场……一旁的高远假装收拾着文件在等着曲正平,几次转头留意都不见曲正平有动静,最后只好拿了文件要起身时,曲正平却苦笑一下开了口。

  平:高远,你知道我心里对你,现在只剩下了苦笑吗?

  高远站那儿不语。

  曲正平脸上没了容,“直到现在我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你这是跑到河稷来借我的台,唱起了你的戏。”

  高远只好重新坐好,也转开头望向别处,“我早说了,我这是被你逼的走投无路,只好揭竿而起上了水泊梁山。”

  平:我真就这么霸道,逼得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举起反封建大旗?

  远:你还不够霸道?叫秘书一个电话过去,基本上就弄了我个孤家寡人停职反省地步。

  平:那你呢?我敢把会议升格到省府出面主办,你就敢把清查升格成省长亲自挂帅?你可真是,无所顾及了!

  远:这还不算什么,我要真无所顾及了,依了我脾气,恐怕今天带着报告来到这里的还不是一个省长,而是省委郝书记!

  曲正平忿然抓起面前文件一磕就站起,“这我信,我太信了!”欲离开又停下转身回来,“我现在还是有点想象不出,你当时等在常延滨门外心里有没有犯过一点犹豫呢?比方说你想没想到自己将要奏的是谁的本,到底是李永宝还是一个叫曲正平的人?还有,你想没想到这样做会搞的这个人很被动,甚至很狼狈,也可以说无异于要赶他下台了?”

  高远默然片刻,“正平,刚才发言,其实好多话我是对你说……”

  曲正平一下打断,“听出来了!你的矛头现在,已经指向我了!”

  高远情急地也一磕手中文件站起,“没有!真正搞的你被动狼狈直至下台的,不是我高远而是李永宝!他为什么敢那么猖狂?谁无形中当他的保护伞?”

  平:你难道想说我跟他有染?

  远:我说的是无形中!(抬手一指一个方向)从这儿散步到稷王山也就二十分钟,你不妨再去看看后山坡上他的那点把戏!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难道对你一点都没有触动?你现在已经骑虎背上了,怎么尽快下来一定想清楚,否则很有可能反被虎咬!”

  曲正平一下声高,“官我大官经我比你会念,这一点不用你操心!李永宝做了什么那也是李永宝,而我现在说的是高远你!无论如何我也想不通,你……”上前一步,“为什么会对我这样?”

  高远低了头眨眨眼,“我的发言……”别开头,“解释过了。”又转过身去。

  曲正平盯视高远后背片刻,哼然一下欲走再止,“对了,顺便问问,你那二十份检样的检测报告,可是方洁所出?”

  高远叹然摇头一下,“的确是她所出!不过她并不知情,你不会心胸狭小到,怀疑她什么吧?”

  曲正平冷冷一笑,“怀疑她什么我不会,我只是在怀疑,哼……”意味深长四顾一番,“河稷啊河稷,你我的友情开始于此,如今,不会又要结束于此吧?”

  高远脸上惊然了一下痛心地闭上了眼睛,而曲正平再往身后瞥瞥后一笑抬步了……高远就那么久久地闭着眼睛站着,等再睁开眼睛时,已剩下个空空的会场了。

  4.省城粮检所检验间内 日

  方洁正在拿着粘度管放入着烧杯做陈化检验,那位女同事一下推开屋门就嚷:“爆炸新闻,爆炸新闻!”

  方洁顿然用嗔怪之色望住女同事,打趣,“小慧,你以后改名叫小灵通算了,你赶上新闻发布官了。”

  女同事发急一下跑过来拉拉方洁,“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事还跟你有关,你听了可别误会我啊!前几天你是不是给高厅长出过一份粮检报告?”

  方洁不解,“出过啊,怎么了?”

  女同事:咱们所长不是在河稷开会嘛,刚刚打电话回来说……(又发急一下)哎呀你让我怎么说呢,是怎么说你怎么误会我!

  方洁嗔然一下,“你可真叫人着急,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呀!”

  女同事留意一下身后压了点嗓门儿,“你那份报告,实际上是高厅长用来揭发河稷粮局在收购中,做手脚压质压价的!他在今天在会上当着常延滨省长和省内全体代表做了公开,弄得曲副省长都下不了台了!”

  方洁顿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同事:我可一点都没说瞎话啊!河稷出空库的事也印成了报告在会上散发,曲副省长把会改回河稷本来是消除影响的,现在,这不把影响更造大了嘛!

  方洁惊呆在那里。

  5.河稷宾馆楼门前 日

  周文斌、贾宏才二人站那儿忐忑不安看着表等着,曲正平终于背着手走来了……二人一看赶忙迎了过去,周文斌踌躇一下先开了口。

  斌:省长,代表们都进饭厅了,议论纷纷的,这么一来这会……还能往下开吗?

  曲正平没好气,“当然能开了!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也要往下开!”

  贾宏才小声嘟囔,“可按原定议程,后天开幕郝书记也要出席,你说这,这……”

  曲正平眼神忿忿站片刻心烦意乱了,“这弄得这叫什么事呢!好好一锅汤,全叫一块烂肉给搅了!”

  贾宏才有些怔怔,“烂肉?你指……”不解地望周文斌。

  周文斌用眼色示意贾宏才住口。

  曲正平思忖半天眼神里又有了忿然,“哼,不是来有位比我官大的吗?还请不请郝书记,哪怕散摊撤火,他说话,我无所谓!”抬步就向楼门里去。

  周贾二人相视一眼赶忙又跟去。

  6.曲正平房间外 日

  电梯门一开曲正平先下来,周文斌贾宏才二人也跟下来,曲正平沉着脸还没走两步就站定了……会客沙发里,李永宝低头坐那儿显然是在等他,一看便站起身了。

  曲正平盯看李永宝半天气不打一处来了,“好啊,看样子李局长饿着肚子就要向清查小组交代问题了!你们谁去,把组长也请来,省得光我一个副组长将来更说不清楚!”掉头就向房间走去。

  周、贾二人一时站那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李永宝盯着曲正平背影看片刻抬步跟去了……周贾二人犹豫一下没有跟去。

  7.曲正平房间内 日

  曲正平进来后又是将手中文件往桌上甩,又是抓起桌上留的一张便条简单一看揉成一团往纸篓里丢,发泄着不满;李永宝背着手站门口再次观望曲正平片刻,然后才走进来似想往沙发里坐。

  曲正平一下返身,“谁让你坐了就这么大摇大摆?要交代问题,找常延滨去!”

  李永宝到底没敢坐下,脸上有点难堪,“我找得着人家嘛,你曲省长才是我直接领导。”

  曲正平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我是你直接领导?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背手转过身去,“行政,你归你们市政府!业务,你去找粮食厅!”

  李永宝望着曲正平后背,“曲老板,我人还顶口活气儿没蹬腿儿呢,你不能这样吧?”

  曲正平再次返身回来,“我哪样了?李永宝,我问你,除了盗粮盗库压质压价,你瞒着我到底还干了什么还玩有哪些把戏?你能不能一口气全秃噜干净,别哪天又冒出些什么新勾当来再吓出人个好歹!”

  李永宝定定望曲正平片刻,转身望向墙上一幅画,“要说勾当那可多了去了,姓高的不是会上都点了吗?河稷粮局宾馆,那就是个是非之地,凡光顾过的,没几个能干净着出来。”

  曲正平上前一步怒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也光顾过,你是说我也不干净?”

  李永宝踱开,“我可没这么说,你曲老板本人的为人处事还是讲原则的!这一点到哪儿,我都不会昧良心。”

  平:既然这样我就想请教了,卖粮难打白条拖欠农民售粮款都禁止了,你怎么又敢发明出个压质压价呢?还敢半公开给各粮站下达创收指标,你简直也太胆大妄为了!

  宝:关于这一点,我记得上次就在这河稷宾馆,早跟你做了坦白。你们上头只顾张嘴跟我要成绩,我当然只好向下头伸手要创收了!

  曲正平背开一下脸,“你以为这你就能蒙混过去一推四六五了吗?我现在问你,当初那座空库,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所得资金,真的是向职工发了工资?”

  李永宝稍一踌躇,“姓高的揪住不放可以理解,你怎么也问起没完了?这一点我记得也跟你做了解释,只能点到为止不能点破,一旦点破……”苦笑一下若有所思,“那可就真收不了场了!”

  曲正平盯视李永宝背影片刻,“收不了场?你以为现在还收得了场吗?那我这么问你吧,在这一系列勾当之中,你个人是否又干净,从中捞没捞!”

  李永宝再次苦笑踱着,“曲老板啊,你这话问的哪象个为官之人,都赶上书生教授了!什么叫干净?什么叫不干净?经我手的票子海了,有不少这只手接过那只手出去……”站下,“你说这算我个人捞没捞?”

  平:你少打马虎眼儿!常省长态度你看到了清查已是板上钉钉,我想你应该明白接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

  李永宝气然了,“我怎么打马虎眼儿了?你到底想听什么呢?是想听我这只手接过那只手出去,其中丢进一号院的有多少吗?我还真是记不清了!”

  曲正平暗惊一下马上恼然了,抬手指住李永宝,“好,好,很好!看样子你这只虎,要咬人了!”又背起手上前一步,“就算你全丢进了一号院,今天,也必须给我说出个数目来!”

  李永宝一下发急也转回身来,“曲老板啊,刚落雨点还没见雹子呢,你别吓成这样好吗?你反过来想想,说我倒腾粮库也好伤农坑农也罢,这也得有个本事对不对?农民送进市府的告状信不是没有,底下那些站长也早就叫我公安局长,说我赶上给交警下罚款任务了!可为什么还能一直风平浪静到现在?”

  曲正平不语。

  宝:说穿了,我再盘剥盘剥出来的也是个赢利大户!只要赢利,那就是各级领导们的利益共同体!省长出马又怎么了?天高皇帝远,在河稷这一亩三分地上想怎么查怎么查好了!我是低估了姓高的那两下子,我也承认最后灰溜溜的是我不是他,话说回来最后弄我李永宝个名誉扫地,摘了我的先进帽子拔了我的红旗旗杆到头了吧?

  曲正平气得摆了摆手后转过身去了,“我看你不光低估了姓高的,是整个形势全看错了!”稍一思忖,“我问你,上次你还主动有个态度辞掉了粮库主任,这次呢?”

  李永宝一时有些怔怔,“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明白呢?”

  曲正平再次象下下决心,“先拿掉你粮局局长,我想你不应该有话说吧!”

  李永宝惊然一下后哭笑不得大摇其头了,“曲老板啊曲老板,我就担心你关键时候会发扬舍人救己精神,合着我刚才又打气又敲钟的,全白耽误功夫了?”

  曲正平又一下转回来,“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永宝声更高,“我怎么跟你说话了?这个利益共同体中你受益也不小,如今出事了你倒要把我一个人拉出来斩首示众了?”

  曲正平脸色铁青再次用哆嗦的手指向李永宝,“李永宝!我请你……住口!”

  宝:实在对不起!上次我主动扔了粮库主任帽子那是给你台阶和面子,这次都这份上了你要问我态度,简单一句话,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太明白先拿掉我局长后就会拿掉我什么了,我可把话说清楚,不管谁要敢在这一点上动脑子,那大家就都来个鱼死网破吧!(拔腿扬长而去)

  曲正平惊讶片刻气得在地上团团乱窜起来,等周文斌留意着身后推门从外面进来并关上了门,曲正平一步站定稍一怔后还是失态地举手指着门外有些破口了。

  平:无赖!不,这整个就是个……流氓!

  周文斌黯然神伤,只是默默然的样子。

  8.餐厅一间包房内 日

  高远又是用托盘端着简单的两菜一汤,象特意寻觅到这间没人用餐的包房时才走了进来,他站那儿黯然默默摇一下头后才走过去刚想坐下,嘴里还嚼着一口馒头还没咽完、象看到高远身影后才追来的朱明福就拄着手杖急急进来了,神情还是那么激动,又一次不由分说上前紧紧拉住了高远的手开了口。

  福:太好了,太好了!现在,我必须跟你说说曲正平的为人处事,对咱粮食系统造成的祸害了!(往桌子处拉高远)来,你坐下听我说……

  然而高远并没动,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片刻朱明福,迟疑一下别开了头,“朱厅长,你怕又误会了,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认为曲正平的为人处事有什么问题。”

  朱明福转回头使劲把嘴里的馒头咽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远片刻后把头转了回来,“朱厅长,你吃过了吗?”走桌边将托盘放下,默默吃了起来。

  朱明福呆站片刻哭笑不得一下,“你要现在还光想对事不想对人,那就只能算自欺自欺人!行啊,你就慢慢对你的事吧,有一天你会对到人身上的!”失望一摇头,又拄了手杖杖出去了。

  高远停了一下筷子,等手杖点地声消失,他才再次黯然一下又吃起来。

  9.宾馆一楼大堂内 日

  电梯门一开李永宝忿忿然的样子走了出来,他刚往餐厅方向走了几步,几位用过餐的代表急切说着什么从餐厅里走出了,一看顿然打住话头会心相视一下后假装走开了。

  李永宝站下了,他黯然片刻一下象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露出恼然又抬手看看表打定了什么主意后,转身就向楼门外走去了。

  10.宾馆院中 日

  李永宝匆匆走向了自己的车,很快便钻入其中着车倒车,一溜烟驶出了院门。

  11.大街上一个十字路口 日

  烈日当空,一位年轻的交警满脸是汗站在路口中央岗台上,正指挥着井然有序的交通,突然能看见李永宝的车逆行着闯着红灯就从一条街里驶来了……年轻交警一看顿然将挂在胸前的哨子放嘴里吹着,边示意靠边停车边跑下了岗台。

  李永宝的车靠向街边停下了,车窗放下人也象有些怔怔不解探出头来。

  年轻交警气喘嘘嘘跑了过来,一个敬礼后,“司机同志,你逆道行驶还闯红灯,请出示你的驾驶证和行驶证。”

  李永宝顿然哭笑不得转开脸,“真应了那句话,这人要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略顿又转过头来,“你新来的头天上岗吧?”

  年轻交警不服气地,“是又怎么样?”

  宝:怎么样?河稷的交通规矩你还不熟悉,我开车向来色盲分不清红灯绿灯逆道顺道,是你闯红灯了不是我闯!你听明白了吗?

  年轻交警:对不起不明白!我再说一遍,请出示你的证件!

  李永宝忍了忍,“这样吧伙计,我姓李叫李永宝,你回去问问你们队长,就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重新挂档,“好吗?”

  年轻交警忿然将手一伸,“我不管你什么人!违章就得接受处罚,我最后再说一遍,立即出示你证件!”

  李永宝盯视年轻交警片刻又忍了,“算了小伙子,你这一头大汗的站这路口也挺不容易的,我要真把证件给你,回头你还得拿着找我来赔礼道歉不是更累?就这样吧……”再次想挂档。

  年轻交警一把拉住车窗框,“你还少吓唬人!我命今你,立即下车出示证件!”

  李永宝一下恼了,“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愣头青呢?嗯?还非想跟我要证件?接着……”呸一声一口痰就吐向年轻交警,“这就是我的证件!”

  年轻交警顿然一惊,低头看袖子上的痰迹……这时一位老交警跑了过来。

  老交警:怎么了怎么了?

  年轻交警:指导员,他违章还往我身上吐痰!

  李永宝高声,“对不起了伙计,我今天心情呢是实在不好,你呢也就委曲点从此也长点记性……”说着便升上车窗启车而去了。

  年轻交警忿然要追,“臭流氓……”

  老交警赶忙拦,“算了算了。”

  年轻交警都快气哭了,“他这么污辱人怎么能算了呢?我……”还要抬腿。

  老交警一下着急狠狠将年轻交警拉住,“你是不是刚上岗就想下岗了?你怎么能招惹他呢!”

  年轻交警站下了……这时又能看到整个路口交通已乱。

  老交警一看路口情况又发急,“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仔细看清楚了,他的车牌号码都是他儿子生日,我们执勤看他车驶来都得假装背过身去!你刚从警校毕业还不懂,在咱这种小地方执勤……”张一下口,“还真是挨口痰算长回记性了!”匆匆跑去疏道路口去了。

  年轻交警忿忿不服的样子站在那里望着,而李永宝的车早不知去向了。

  12.苏家坨粮站院内 日

  依山一排破旧的窑洞是粮仓,再加上左右两排住人的窑洞及一段土坯院墙院门组成了整个粮站全貌……此刻粮站站长、三十七八岁显得沉默寡言的何顺发,拿着一份表格和几位职工核对完院里一堆装在袋中的白面后,何顺发先扛起一袋又让人再摞肩头一袋,其他人也各扛起一袋正要出门时,李永宝的车满身黄土驶进院中来了。

  何顺发等顿然有些惊讶,院内树荫下爬在石墩上正在做作业的何顺发七岁儿子何苦也新奇地起身跑了过来……李永宝从车中下来了。

  何顺发急忙将肩头的两袋面卸下,“李局长?你咋跑来了?”

  李永宝淡然一笑,“我来随便转转,你们这是要干吗呀?”

  何顺发胡噜一下手上面粉,想伸手又不敢,“民政局救济任务又下来了,我们正要上山给贫困户送去。”

  李永宝点点头,“这一路可真不好走,渴死我了,有口水喝吗?”

  何顺发紧着点头,“有有,那你们赶紧招呼李局长进屋,我这就来。”转身向院门外跑去。

  职工甲也赶忙放下面袋拘束地向屋子方向伸伸手,“李局长,快请。”

  李永宝转头望望,“厕所在哪儿?你们看我这事闹的,上头渴下头还急。”

  职工甲又紧忙领了李永宝往厕所方向去。

  13.村内一个杂货摊 日

  一个老大娘坐在自家院门口摆着的杂货摊旁扇扇打盹,何顺发匆匆跑来了。

  发:大娘,给我拿两瓶矿泉水,快。

  老大娘会意一笑,“咋,又来领导了?”起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瓶矿泉水,“这还是上回来那个领导没喝你退回来的,拿去吧。”

  何顺发接过后有些窘然笑笑,“那你就还是给我记上帐吧……”话没完就转身又跑走了。

  老大娘一探手中扇子欲喊又止,无奈一下又坐下了。

  14.粮站院中 日

  李永宝埋头拉着裤链从墙角的厕所走出后,等在外面的职工甲赶忙向又屋子方向伸手,“李局长,来,这边请。”

  李永宝却背起手向院中那棵大槐树下走,“不进屋了,就树荫下吧,树荫下凉快。”

  职工甲等又赶忙跑屋里去搬凳子,而这时何顺发也拿了两瓶矿泉水跑回来了。

  发:李局长,来喝水。

  李永宝接过水后一眼看到了何苦,“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

  何苦有些害羞,“七岁,我大名叫何苦。”

  李永宝一愣,“何苦?受苦的苦?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啊?”

  何苦不好意思抬头看父亲一眼,“我爹说家里太穷,我生下来……是何苦来着。”

  何顺发尴尬笑笑胡噜一下儿子的头,一看职工甲等搬来几把破椅子凳子的,忙过去接过一把给李永宝放下,“李局长,来坐吧。”

  李永宝咽了口水,“坐也不坐了,对了,你是叫何、何……”

  发:何顺发。

  宝:对对,何顺发站长,看我这记性!我来是这么个事,听说前些日子,省厅新来的高厅长,到咱这苏家坨粮站跑了一趟?

  何顺发点点头,“天黑到的,挺随便一人,还在咱这儿住了一晚……咋了李局长,有啥事?”

  李永宝一笑,“他一随便你们就更随便了是吗?”稍一思忖,“我看这样吧,离这儿还有八十里山路的龙王岭粮站缺人手,你到那儿当站长吧。”

  何顺发顿然暗暗一惊。

  职工甲也有些惊讶脱口,“龙王岭粮站?那儿条件太苦,听说一共两职工都跑了不干了,这……”

  又仰头喝着水的李永宝嗯嗯直点头,“你说对了,深山野岭单门独院前不着村还后不着店,不光两职工,连站长都刚刚跑了个屁的了!不过话说回来苦是苦创收任务少啊,也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到那儿就不用为完成任务下煤窑背煤了。”

  何顺发明白过来后神情黯然了,几个职工相视一下也明白了点什么,何苦观望着大人们的神情有些紧张地站到了父亲身边……职工甲鼓鼓勇气尽量陪了笑脸又开了口。

  职工甲:李局长,你看顺发他复员回来都在这儿干了十来年,再说他爱人下南方打工一年多都没音信了,一个人拖拉着娃挺困难……

  李永宝一下将水瓶从嘴边撤开打断,“你这话可又说不对了啊!谁不困难?我这个局长当得就容易?来之前脑袋上还顶了个大雷呢!要复员回来的更该带个好头了……”望向何顺发,“何站长,你看呢?”

  何顺发面有难色搂住儿子肩头,“李局长,你看娃他刚念书……”

  李永宝一笑置之的样子将中喝空的瓶子丢掉,“咱都不念苦经不倒苦水了行吗?”转头从石墩上找到另一瓶矿泉水,走过去拿起,“这瓶我也拿走了啊,你准备准备回头我就叫人把任免寄来……”又顺手一胡噜何苦的头,“他跟我那小子一般大,看你给孩子这名字起的,何苦来着,何苦来着!”慨然摇着头上车了。

  何苦用有些惊恐的眼神目送李永宝的车离开后,抬头望向低头默然着的父亲,怯怯地,“爹,去了龙王岭,我还能上学吗?”

  何顺发背背脸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就又开始重新扛面,职工甲等也低低头跟过去了。

  15.宾馆李永宝房间内 傍晚

  窗外天色已黯淡了,胡有德急得在房间里团团乱转着,几次抬手看表后一屁股又坐床头拿起电话要拨时,李永宝推门脸上还挂了点诧然进来了。

  宝:老胡,看你这电话没完没了的,怎么了?

  胡有德发急起身将李永宝往屋里拉拉,压住嗓门,“常省长召集曲省长还有高厅长贾厅长他们几个,关在小会议室里都开了一下午会了,这功夫了还没散呢!”

  李永宝轻蔑一下,“我当什么事呢……”将拿在手中的手机丢床上,“开开吧,有本事把粮食会议再改个地点我瞧瞧!”

  胡有德又发急一下,“哪是改什么会议地点啊,这明明是冲咱开嘛!我估摸着是商量布置清查了。”

  李永宝又脱下外套掸掸灰尘,“放心,你不用那么急,现在有人比我们更急!”

  胡有德上前刚想问什么,李永宝打断了他。

  宝:对了我刚想起来,姓高的那个拐弯亲,你安排他做什么呢?(走过去将西服往衣橱里挂着)

  胡有德一怔,“怎么了?”

  宝:没怎么,前一段忙筹备没在局里,我随口问问。

  胡有德直摇头,“别提了,那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啊?整天二五哈哈说话也不分深浅,我随便支他分管保安工作,猜他咋样?又拍我肩膀又握我手,说这下可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了!这不,成天领着保卫科那些保安,又是出早操又是拉练训练的。”

  李永宝听完背手走回屋中央,“那好,他要真缺心眼儿就算了,他要敢有心眼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胡有德稍怔片刻脸上又有了发急,“咱先不说他还是说自己吧!你先说说看看,咱俩什么时候撤?”

  李永宝往后回了点脸一下恼然,“屁话!谁说要撤了?又能往哪儿撤?你心里有鬼啊想着撤?”

  胡有德脸上有了点惊讶,“怎么,都这样了你意思咱还要接着参加会?”

  宝:当然,一撤更得满城风雨了!不光参加还要跟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好参加,我们就压质压价了怎么着吧,谁又没看见揣进自己腰包!

  胡有德观望李永宝片刻慨然刚想张口又想到什么,“对了,说了半天你这一下午到底跑哪去了?别人四处打听,我也当你是……躲了呢!”

  李永宝一笑,“躲?”踱到窗前,“我跑了一趟苏家坨,当面通知那个站长,调到荒无人烟的龙王岭去。”

  胡有德惊讶得象不敢相信般追到窗前,“什么什么,你是说你……收拾一个小站长去了?”

  宝:是的,你记住回头补个文儿过去。

  胡有德顿然大摇其头了,“永宝啊永宝,我知道你眼里从来不容沙子,可你也不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有这份闲心呢?再说那个站长万一要再告你一状,你这不是顶风作案要罪加一等了嘛!”

  李永宝一下声高,“借他两胆,他敢!你成天吃鱼至今还是个猪脑子,我这是份闲心更是杀鸡给猴看!恰恰越这种时候越得警告底下那些站长们,谁敢不老实谁就腾地方丢饭碗!”

  胡有德再次怔怔然了。

  李永宝又回了点脸来,“你也给我听着,无论在会上还是回局里,都直起腰杆拿出点底气来,要让所有人明白李永宝树大根深一时半会儿倒不了,没人能翻过这个天来!懂了吗?”

  胡有德赶忙点头,“懂了懂了……”

  16.稷王山一面山坡上 清晨

  百鸟啁啾、一抹红霞出现在东天,太阳尚未升起,整个稷王山稷王庙还浮托在一片晨雾之中。

  山中段荒草丛生的一面山坡上,高远背着手低着头面对一个坟头默然而立,后来当他抬起若有所思的目光时,不经意间朦朦胧胧看到了一个女性清秀的身影,他猛然之间象产生了幻觉,下意识走了一步再急切望去时,透过漂浮的晨雾走近来的是孙莉。

  远:你?怎么会是……你呢?

  孙莉笑笑低头弄着手里一捧带着露水的野花,“厅长以为我是谁呢?”

  高远赶忙掩饰,“不,我是想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莉:以前早就听说过稷王山稷王庙,今天外地代表们才要报到也没什么事,就想抽空来看看……(示意一下手中的野花)可以吗?(弯腰将野花放到了坟头)

  高远目光还是有些怔怔,见孙莉要直起腰来,赶忙将目光转开了。

  莉:厅长,我都看你半天了,这里……埋的是你哪位亲人啊?

  高远笑了笑,“对我来说,他不光是亲人,还是位伟人!困难时期他既偷喝过村里豆油,又在我父亲被抓走后坚定不移当过我爹,后来当上村支书搞起承包责任制,恐怕在河稷在全省都是最早的!”

  孙莉眨眨眼后象明白了点什么,“我去过家里我知道了,他就是三贵的父亲吧?”

  高远点点头慨然,“好人不长命,五十来岁就得肠癌病故了!要没他,也就没我现在。”

  孙莉想想,“我还知道一个叫武鸣泉的,改革开放以后曾经当过咱们省的省委书记,后来好象调到广东去当书记最后也病故在那里……恐怕没他,也没你现在吧?”

  高远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好象了解我的事还挺多。”

  孙莉笑笑,“一个人逃荒逃成厅长本身就是个传奇,你一回来你的经历,自然有人会为你进行口头总结和整理了。”

  高远笑笑把头转开了,“其实帮过我的人很多,有名的无姓的,病故的健在的,都能开出一份长长名单来!”

  孙莉稍一踌躇,“那……我能冒昧问问,在这份名单中,方洁方姐排在什么位置?”

  高远一下若有所思了,“是啊,她排在什么位置?要没她,一个玩劣孩子书包里的砖头,怕是也换不成一本书!”

  莉:换成一本书?什么书?

  高远脸上有了会心笑意,“一本炼钢书,一本人炼成钢铁的书。”

  孙莉怔怔还想问什么,高远转头将她打断了。

  远:小孙,咱们不说她了好吗?有些事,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孙莉笑了笑,“厅长,其实你已经说清楚了,不是吗?”

  高远一时又有些怔怔打量孙莉。

  孙莉赶忙假装把头转开,“那就让咱们回到现实中吧,昨晚都快两点了我看曲省长屋里还亮着灯,今天天刚亮我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他独自一人已向河稷街里老城区方向走了……厅长,你们的友情,会在这里画上句号吗?”

  高远神情黯然伤感了。

  孙莉抬手看看表,“好了,我先走了……”转身又犹豫站下,“到了河稷,特别是站到了这稷王山,我发现自己才算对厅长有了透彻了解。”笑笑,抬步了。

  高远脸上又打了点疑问,一直望着孙莉的背影消失。

  17.河稷老城区内 清晨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黄色的光线播洒在老城区的街道里,曲正平形单影只东看西望漫步沉思着什么……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他似乎懒得接,等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皱皱眉终于拿出来不耐烦地似想关掉时,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便象有些慨然了,定定看片刻才摁下接听键举到了耳边。

  平:方洁,这是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啊?还用的是手机。

  18.一辆出租车内 清晨

  后座上方洁举着手机头冲着窗外,她稍一踌躇,“正平,你现在又在哪里?我已经到了河稷,正坐在出租车里。”

  19.老城区内 清晨

  举着手机的曲正平一脸惊讶,“什么,你到了河稷?”急切抬头顾盼一下,“我这是在老城区散步,离原来的河稷一中不远,你让车直接开到那儿,我这就到那儿等你!”

  然而曲正平放下电话急急往前刚走出两步,猛然象意识到什么一步就又站定了,犹豫着沉思半天眼睛里打上忿忿之色后才又抬步,但明显是放慢脚步而去了。

  20.老城区另一条街道内 清晨

  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整条街现在都成了热市非凡的早市,卖麻叶麻花老豆腐等等地方特色早点的比比皆是,叫卖声噪杂声响成一片……街口处能看到高远也散步要经过了,他略站片刻象犹豫一下后还是转身走了进来,左右看着,对街边向他的“来碗拉面”之类的叫卖,只是微笑而过。

  21.河稷一中旧址 清晨

  校门、门外不远的老树都还在,当然已显破损的校门门垛上已换成了“旧城改造委员会”之类的牌子了。

  曲正平沉思着踱步而来,等他站那儿四顾着把老树、校门等挨个看一遍象把当年情景回忆完一遍,皱了皱眉刚别开脸之际,一辆出租也就驶来停下了……出租车很快离去,从车上下来的方洁一边整理着钱包又将钱包往随身包里放着,一边向曲正平投去关切的目光。

  也迎着方洁目光的曲正平片苦笑了一下才把目光转开,“你都……知道了?”

  方洁也别开脸黯然点点头,“反正也星期天没什么事,所以我就赶早班车过来了……”一下又关切地望向曲正平,“正平,到底怎么回事啊?”

  曲正平望着别处张一下口象又改口,“方洁,我们不说这件事好吗?真的,我连想都不愿想!”

  方洁黯然片刻眼睛里一下也有忿然之色,“可是,我想说!他这个人也……太不考虑别人了!”转开头默摇一下。

  曲正平也慨然苦涩一下,“真的不说了……”示意一下周围,“你看我们都站到这个地方了,何必让这点不愉快,把心里的美好回忆也冲淡了呢?”

  方洁也若有所思环顾一番后想到了什么,“噢对了……”埋头又打开随身包,“昨天我路过一个药店,看到有这样一种治前列腺的药,说是从南非果木中提取的,临床效果应该不错……”拿出一盒药递上,“你不妨试试看。”

  曲正平一下动容了,象迟疑片刻后才把药接了过来,“方洁,谢谢啊……”将药放入了西服内兜。

  方洁站那儿象迟疑着什么还有话说。

  22.河稷一中旧址附近一条街里 清晨

  高远打量回味着什么也走来了,他站下又犹豫一下后将身上的手机拿出,低头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出一个号码摁下发射键后,边举到耳边等着边继续往前走并扭头四顾着。

  23.河稷一中旧址 清晨

  方洁默默站片刻后终于象鼓起勇气要说什么了,这时曲正平身上的手机又响了,他又一脸心烦拿出手机似想关机时,再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先愣怔片刻,继而定定站站眼睛里有了忿然之色,继而留意一眼身边的方洁象打定什么主意般才把手机举到耳边,声音有些故意生硬。

  平:喂,哪位?

  24.那条街里 清晨

  高远举着手机象有点迟疑了一下,“正平,你不会认不出我号码,你还在老城区里吗?”又举头四顾着。

  25.旧址 清晨

  举着手机的曲正平象故意高声了,“噢,是高远啊!”

  方洁一听顿然有些怔怔观望。

  曲正平的眼睛里象更加忿忿,“我当然还在老城区里!不光我,你知道谁还在我身边吗?方洁!她也刚赶到河稷,我们在一起,而且就在老河稷一中校门口!你在哪儿,不打算也赶过来吗?”

  呆呆望着曲正平的方洁那儿脸色已大变了。

  26.那条街里 清晨

  举着手机的高远顿然便一脸吃惊,一步就站定了。

  27.旧址 清晨

  曲正平举着手机还“喂喂”着,而方洁象盯曲正平片刻象不认识了般左右一找路,转身便象躲避什么般抬步急急走去。

  曲正平一看愣愣片刻象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忙发急合上手机抬手欲喊,然后抬步追。

  28.那条街里 清晨

  高远面带惊讶还举着手机在那里傻站着,方洁就从街口拐进来了,她一看顿然就大吃一惊一步站定了,随后而来的曲正平同样一惊后也站下了……一时间空气都象静止了。

  高远只是呆呆地拿开了举在脸部的手机,而方洁满脸窘然似想返身又转而埋了头,还是匆匆从高远身边经过快步走了。

  曲正平脸上也有了点愧色,发急摇一下头后还是匆匆经过高远身边追了方洁走了……而高远,神情呆呆目光呆滞,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站着。

(责任编辑:A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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