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集

　　1．一幢高档写字楼外 早晨

　　一辆红色轿车一路驶来后，能看到二十七八岁文质彬彬的林枫站在楼门外台阶下一个地方象在等人……当二十六七岁靓丽动人的梅子从车里下来，拿了双肩的小坤包背好又抱下一只搪瓷招财猫，锁好车嘴里哼唱着什么转身走上台阶要进楼时，两位年轻的男员工从楼门里出。

　　白领甲：哟梅小姐，招财猫都抱来了，看样子要大干抓钱了？

　　梅子一脸喜气洋洋，“那是！没看老天都云开雾散阳光灿烂了吗？”

　　白领乙：那快上去吧，三位客户早等门外了。

　　子：这么早？哪儿的？

　　白领甲：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可不象来送钱的。再见梅小姐……

　　梅子愣怔片刻转身进楼去了，台阶下无聊等着的林枫又想抬手看表时猛然才反应过来什么，惊讶转头望梅子又紧着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低头看看象做了确认，才诧然走上台阶往楼里跟去。

　　2．走廊里金谷公司门外 早晨

　　梅子匆匆走来时挂着金谷粮贸公司牌子的玻璃门外，三十多岁的牛小兵领了两个大汉早等在那里了；牛小兵背着手斜着眼睛不可一世的样子，两个大汉各自双手盘在胸前，其中一个身上还斜背了一个鼓鼓的包……梅子象并不认识他们。

　　子：你们这是……找谁啊？

　　牛小兵将梅子上下一打量，“找谁也轮不着你说话，先开门吧！”

　　梅子诧然观望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3．写字间外间 早晨

　　梅子进来后径自穿过外间的大开间往里走，随后的牛小兵简单一打量领着两个大汉跟着……这时能看到林枫也出现在玻璃门处。

　　4．梅子办公室内 早晨

　　梅子进来后走到办公桌处把包放下了，跟进的牛小兵眼睛上翻随处乱看，两个大汉坐进沙发后其中一个摘下身上包，他象示威般还将包里报纸包着的菜刀及一根铁棍拿出放茶几上……梅子留意一下身后稍一怔然便象故意似地又哼唱着什么抱起招财猫找地方摆放起来。

　　牛小兵站定又一次斜视梅子，“看样子你是个小秘书喽？抓紧打电话把你们老板找来，我们有要事谈！”

　　放好招财猫又在端详的梅子轻蔑敝敝嘴，“是嘛，你们谁啊什么事啊还想见我们老板。”

　　兵：简单一句话，你们欠我们东郊面粉厂的十万块钱现在就得还！不然，你们这公司今天就算开到头了！

　　子：东郊面粉厂？（转身又往办公桌处走）那儿连看大门的我都认识，你算从哪儿冒出来的呢？（转身靠在桌上双手也盘到胸前）我要告你们，我就是这儿的老板呢？

　　牛小兵一下惊讶脱口，“你？”

　　两个跷腿而坐的大汉也有点惊讶欠身。

　　牛小兵转转眼一下笑了，“哎呀这年头是个人就敢说自己是老板，就算我今天走眼，那你说吧，这十万块怎么办吧！”

　　梅子拿过身后的包在里面翻弄什么，“我看你新来不了解情况吧？想要钱找你们粮食厅贾副厅长，他该我的可不止十万。”

　　兵：少兜圈子！谁该你我不管，反正今天我见钱才走人！实话告你，论白道我牛小兵开车伺候过曲省长，论黑道这大毛二毛兄弟二位在这一带差不多是个人就听说过，看样子有必要让你也认识认识！（向两个大汉一甩头）

　　大汉甲起身了，拿起桌上的铁棍走向那只招财猫一抡，“乒乓”一声招财猫粉粹，能看到远远站在外间的林枫脸上一颤。

　　从包里拿出手机正在上面翻找号码的梅子一下被惹怒了，“敢砸我招财猫？”狠狠将手中的包往桌上一甩，“我看你们活腻味了！你们等着……”摁下手机发射键举到耳边，“论白道曲正平的司机我挨个数数不出你，论黑道他俩真这么大名气就太好了！柳荫街派出所离这儿三步路……”电话那头似乎有人接了，“喂谁啊？找你们韩所长听电话，就说我是梅子！”

　　大汉甲一听就魂飞魄散了，用手中铁棍指着梅子望向牛小兵，“她还认识韩所长？”

　　大汉乙更是紧着起身拿起茶几上菜刀也跑了过来，“姓牛的你他妈的想害我们啊？我俩还有案底在韩所长手上呢！”一拉大汉甲，“哥咱快走……”

　　梅子眼疾腿更快，“慢着！”一步挡在门口，“想跑？我警告你们，谁再敢碰我一下罪加一等，除了打砸抢外带耍流氓！”

　　两个大汉直捉揖求饶，“小姐小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该死。”“是啊，求求你放过我们。”

　　两个大汉抽空一下跑了，早吓傻了的牛小兵也跑走了。

　　梅子余怒未消一眼看到他们落在沙发上的包，“臭不要脸，也不打听清楚我是谁就敢来撒野……”抓了包转身。

　　5．外面大开间内 早晨

　　追出的梅子喊着“滚吧”狠狠将包扔出，然而牛小兵等三位已跑出了门，那只空包最后被砸到了呆然观望的林枫头上……梅子一怔之后顿然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好容易才忍住又厉声开了口。

　　子：你又谁啊不会也跑来讨债的吧？

　　林枫一脸尴尬，“不不，是这样……”踌躇一番还是走过来不好意思笑笑将手中的信递上，“这里有封信给梅总。”

　　梅子一看信封上“梅总亲启 贾宏才”几个字样就象又来了气，没接，“什么事啊？”

　　林枫又是一番低头踌躇，“我叫林枫，粮食厅办公室新来的，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女朋友刚毕业，想到梅总这儿……”

　　林枫话没完梅子已一把抢下信就撕，“你回去转告贾胖子，就说我这儿不是收容所！他都当不上厅长了，往后别想对我指手划脚！”气恼地又要将手中碎屑向林枫扔出。

　　林枫吓得赶忙抬起手做遮挡状，“好的，好的……”转身。

　　梅子一下又被林枫的样子给逗笑了，“等等！”又走过去将手中碎屑往地上的空包里一丢，“把这些垃圾，都给我带走！”

　　站下的林枫只是惊讶望梅子。

　　子：说你呢！没听见吗？

　　林枫这才赶忙弯腰捡起地上的包，等梅子得意一笑转身走向自己办公室，林枫不禁又一次观望梅子，概然摇一下头也转身了。

　　6．粮食厅居民楼后小树林里 傍晚

　　牛小兵寻寻觅觅找来时，贾宏才穿着一身运动服正在原地跑动着伸胳膊踢腿做运动，也不知练的这算哪路功，眼睛一边瞄着石凳上展开着的一本书，嘴里一边还发出着各种古怪叫声……牛小兵稍一怔然还是哭丧着脸走了过去。

　　兵：贾叔，面粉厂这份差事，我干不了！（就势两手搭膝坐到地上）

　　继续活动着的贾宏才瞥牛小兵一眼，“干不了自己想辙去呀，你不是到处跟人吹，自己给省长开过车吗？还什么白道黑道的。”嘴里又接着怪叫。

　　牛小兵怔然一下回过头来，“你都听说了？”爬起身又哭丧了脸，“可是贾叔，我这也是没办法啊！面粉厂的欠帐那么多，我凭什么就能要回去？在大饭店摆了两桌，通过朋友好容易才请出两神仙，没想到出师就不利，倒叫一个小娘们给镇了！”

　　贾宏才只是伸胳膊踢腿继续怪叫。

　　兵：反正我爸当年跟你一个粮库的，我的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唉，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粮油公司那会儿不该给曲正平甩脸子，不然，他现在带走的司机恐怕就是我了！（一下又返身）哎呀贾叔，你这算练的哪路功，你就不能停一会儿吗？今天那个小娘们到底什么人啊，年岁不大口气怪吓人的！

　　贾宏才停下了，“光口气吗？实话告你，她今天连新厅长的秘书，也给棒打了！”

　　兵：新厅长秘书？谁啊？

　　贾宏才背起手略一思忖，“要不这样吧，干不了这份差事，你给新来的厅长开车如何？”

　　牛小兵顿然惊讶脱口，“什么，给新来的厅长开车？”马上就不相信摇头了，“贾叔你别逗我了，就我这德性都快下岗没人要了，人能要我嘛！”

　　才：德性不好能改，再说你爸生前可是咱系统的老劳模，他不要你谁要？就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孙莉家找她叫她安排，就说我说的。

　　牛小兵这才兴奋地在地上转了一圈儿，“真的？这么说从今往后……”两手比划握方向盘状，“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厅长司机了？”一下抱住贾宏才，“贾叔，你算是把我救了，我真想叫你声亲爹！”凑上去就要亲贾宏才脸。

　　贾宏才“嗨嗨”躲开着直用手扇自己脸，牛小兵也不介意还是做个飞吻说声“等我回头谢你”就兴冲冲跑走了。

　　贾宏才哭笑不得摇摇头，人又开始跑动眼睛也又一次瞄着书怪叫起来。

　　7．粮食厅办公楼走廊里 早晨

　　孙莉手拿一份卷在手里的文件走着边左顾右盼两边办公室边说着什么，紧跟在她身边的林枫手拿一个小本边惊讶听边记着什么。

　　莉：……就这样从收票员干到粮站主任，再往后，又率先在全市搞起粮站主动面向市场的早点工程，连续几次获了省和全国劳模后，直到被当年的粮食部长亲自点名调走。

　　林枫惊讶刚想问什么，孙莉不经意一回头看到林枫在记，顿然有些嗔怪站下了。

　　莉：小林，我只是跟你随口说说，你这有什么好记的？

　　林枫不好意思笑笑，“我新来两眼一摸黑，我女朋友总说我书呆子，她告我给领导当秘书要眼勤手勤嘴勤。”

　　孙莉打量一下林枫后一笑，“我看你女朋友说的一点不假……”话没完又转身走。

　　林枫又跟，“那是，那是……孙主任你接着说成吗？咱们这位厅长的经历，也太传奇了！”

　　莉：传奇？传奇的在后头呢，初中毕业后一直坚持自修，现在据说研究生学历都拿到了。

　　林枫惊讶地放慢一下脚步，然后才又紧着往前追。

　　8．粮食厅办公楼外院中 早晨

　　孙莉领着林枫出现在办公楼外台阶上时，才怔然发现台阶下院子里到处三五成群站着上班来的职工，正悄声议论什么……孙莉会意一笑走下台阶。

　　莉：我说个个屋门紧闭怎么还没到呢，原来都等在这儿呢？

　　年岁不大的王瑞将孙莉往旁边拉拉，“孙主任孙主任，听说怎么着，咱这位厅长是咱粮检所方工的前夫？”

　　孙莉嗔怪一下，“王瑞就你话多，先不打听领导个人生活问题好不好？”转头望向众人得体地，“各位，各位，咱们都到会议室去等是不是更好一点啊？”

　　这时贾宏才的老奥迪车从外面驶了进来，孙莉稍一怔然就迎了过去把车门打开，贾宏才从车里下来了。

　　莉：贾厅长，您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不来了吗？

　　贾宏才稍一尴尬马上就笑了，象有意说给众人听，“是啊，这不是怕不露面，引起误会嘛！”

　　周围的人们脸上顿然有了会心笑意。

　　贾宏才一看四周，“这都一个个干什么呢？欢迎新厅长上任也不是这么个欢迎法……”佯装绷起脸，“快，都进楼去！”

　　众职工都转身了，王瑞又抬手看看表嘀咕：“咱这位新厅长架子可够大的，上任第一天都快八点半了还不露面！”

　　从司机手中接过公文包的贾宏才顿时又责备一眼，“往后不能这么随便议论啊，尤其当着我！”

　　众人再一次会心笑了，笑过后都纷纷看表准备跟着贾宏才往台阶上走时，职工甲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神色一怔道：“行了，咱就在这儿欢迎吧，人终于来了！”

　　等众人纷纷站下转身望去时，一辆三菱越野车也就疾速驶进大门并直接停到了台阶侧面的墙根处。

　　贾宏才赶忙拉平一下衣服，孙莉和林枫也要迎过去，但很快他们三位就吃惊站下了……从车中匆匆下来的高远头发乱着，上身穿了件老式灰色四个兜的中山装还敞着怀，最关键是一手拎了公文包另一手拎了两棵大葱，胳肢窝下还夹了个大馒头。

　　孙莉有些脱口，“高厅长？你这是……”

　　高远脸上有了不好意思，“大家早到了？实在对不起，堵车，堵车，我收拾一下就来……”简单点点头，匆匆上台阶进楼去了。

　　王瑞惊讶望向贾宏才脱口，“我说，这就是咱们的新厅长？”

　　贾宏才也一脸大惑不解走向满身尘土的三菱越野，一脸疲态的牛小兵这时也已从车里下来拿块布擦起车窗。

　　贾宏才示意一眼楼门里，“这……怎么回事？”

　　牛小兵顿然没了好气，“怎么回事？哼，我昨天才向他正式报到，没想到今天一早还不到五点电话就把我叫醒了！我听了三遍都没听太清，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想到郊外地里转转！”

　　才：地里转转？转什么？

　　兵：转什么，见了老农就问年景收成，一块地一块地揪着麦穗数颗粒，这一早上跟着他要没走出十里田梗路，我这个牛字倒着写！

　　凑过来的王瑞又拉起了牛小兵也拿有葱跟馒头的左手，“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牛小兵顿然象气又不打一处来了，“对对，还有这大葱跟馒头，说来你们都不信，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临走从老农地里拔了四根大葱进城又下车买了两馒头，说这就是我俩早饭了！”哭笑不得摇一下头，“贾叔啊，你这哪是安排我给厅长开车，明明是给村长嘛！”

　　王瑞“噗哧”一下顿然笑出声来，四周一个个都忍俊不禁的样子。

　　贾宏才好容易才忍住笑意，清清嗓子，“别都傻站着了，也抓紧收拾一下到会议室去吧。”

　　等埋了头强忍了笑的众人跟着贾宏才上了台阶，站在那儿还怔怔着的林枫望向了身边的孙莉。

　　枫：不会吧孙主任，我怎么觉得跟你说的研究生学历……对不上号呢？

　　也在低了头尽力克制不笑出来的孙莉，只是捅捅林枫又向办公楼上一个窗口指了指。

　　林枫这才猛然象想起什么，急急向楼里跑去。

　　9．高远办公室门外 早晨

　　林枫沿着清静的走廊急急走来，一路上还不时拉拉衣服又捋捋头发的，等到了高远办公室门外刚调整一下神情上前时，已脱去那件中山装露出里面扎在裤里的衬衣、嘴里还象嚼有没吃完的馒头的高远已拉开门出来了。

　　高远一愣站住了，“哟，你是……”

　　林枫尴尬地，“是这样高厅长，我昨晚有点事没来见到您，我叫林枫。”

　　高远象已明白了林枫是谁，带上门一搂林枫肩头就匆匆往前走，“这名字好，这名字好，人都到会议室去了吧？”

　　林枫似没想到高远会搂自己，再次诧然望一眼人高马大的高远，点点头后只好紧着随了高远的匆匆大步。

　　10．会议室内 早晨

　　王瑞等职工都已经陆续进来坐下了，迎面一排领导席上贾宏才挑了一个正中偏右的位置坐好，孙莉也在领导席最边上的位置落座面前还展开一个笔记本，每个人脸上都还笑意未消的样子。

　　高远搂了拘紧的林枫一进来，马上就松开林枫伸着手走向贾宏才，“老贾，让大家久等实在对不起啊。”

　　贾宏才赶忙起身堆上笑容，“哪里，高厅长见外了。不过我说句大实话你可别见怪，大伙儿是真没想到你还没正式上班，就先早起下地去了！”

　　众人憋不住哄堂而笑了。

　　高远也憨然笑笑，“本来我还直打鼓想着怎么跟大伙儿见面呢，老贾这一句话，看，我现在也不紧张了。”

　　等高远、贾宏才及孙莉都落了座，会场内安静下来众人都望向高远时，他低头思忖片刻脸上又有了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面也见了，我怎么个来龙去脉大伙儿也早都知道了，我真不知道再跟大伙儿说点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拐杖重重点地的声音，继而传来一个生气高声：“哪儿呢，哪儿呢，这人都在哪儿呢？”

　　众人一怔之际孙莉已赶忙起身了，她嘴里嘀咕，“哟，朱厅长怎么也赶来了？”

　　等孙莉刚迎到门口，已近六十、又黑又瘦的朱明福一瘸一拐拄了拐杖进来了，见孙莉就嚷：“孙主任，我人还没闭眼，新厅长上任这么大事就不通知了？”

　　孙莉赶忙陪笑容，“朱厅长您想哪去了！这不怕您腿不好……”转头看一眼高远，“来我给您介绍，这位就是新来的高厅长。”

　　愣愣着的高远象认出了朱明福，赶忙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朱厅长，以前我们见过，还记得我吗？”

　　贾宏才也站了起来。

　　朱明福不看高远，“我当然记得你了！只怕是，快没人记得我了！”勉强握了一下高远的手。

　　高远稍一怔又将朱明福将自己的位置上让，“快，快请坐这儿。”

　　朱明福走过去，“这可不是我的位置，谁该坐哪儿不该坐哪儿……”将贾宏才挤开，“这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托着拐杖把贾宏才椅子坐了。

　　下面的王瑞偷偷抿嘴笑，贾宏才站那儿哭笑不得一下只好摇摇头挪到旁边坐下了……等孙莉忍着笑走过去坐下，诧然着的高远也坐下了。

　　朱明福清清嗓子挺挺身子，“我今天来就讲三句话，第一句对新厅长上任表示欢迎！第二句不管谁当厅长都不能把粮食系统的老传统丢了！第三句更不能把粮食系统的老人都忘了！完了！”

　　众职工们几乎都低了头实在忍不住想笑了。

　　往后撤了点身怔怔打量朱明福的高远，观望一眼场内情景后，“这就完了这么干脆？”笑笑，“那我也来个省事的……”合了朱明福韵律一字一顿，“既然朱厅长都讲了，正好我也就免了！大家鼓掌吧。”带头鼓掌。

　　众人再也忍不住差没笑喷，似在用拼命鼓出的掌声掩盖笑声。

　　11．高远办公室内 日

　　这里是里间，顺着里间敞着的门能到外面还有个秘书办公的外间；屋里还很凌乱，茶几上桌上到处堆放着书籍……外面门声响过后高远走了进来，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的贾宏才跟了进来，林枫走在最后。

　　才：哎呀高厅长啊，厅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你这见面会，快赶上看演出了！

　　背着手的高远一笑回了点头，“对了，刚才朱厅长讲话时，大伙儿笑什么呢？”

　　贾宏才欲言又止看林枫一眼打一声哈哈，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林枫一看忙把门带上离开了。

　　远：来来来，老贾你随便坐啊，看我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四下一找才找到放饮水机的地方，走过去倒水）

　　贾宏才往沙发里坐，“以前呢咱们最多也就算认识，今天看你也是个随便人，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啊？”

　　远：那当然。

　　贾宏才随手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那件中山装，“我先问问，这早该压箱底的东西又拿出来穿上，高厅长，这有什么讲吗？”

　　高远接着水，“你不讲话看演出嘛，你就当演出服吧。”

　　贾宏才稍一尴尬马上又用哈哈掩饰，“那我还是不提问了回答问题吧。厅里头说起来好多事也挺复杂的，比方说老朱，实际上都快办手续了，可只要有点事就生怕把自己拉下，而一出面就是刚才那大同小异的三句话，这样大伙儿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句半’。”

　　高远端了水又去桌子上找茶叶，“噢？他不就讲了三句嘛，那半句呢？”

　　才：你怎么忘了，他不最后还有句‘完了’嘛！

　　高远笑着，“那他的腿又怎么回事？”

　　才：说到他那条腿可就更复杂了！说起来的确是有一次下乡翻车撞的，也该算公伤，可是好家伙，天南地北没完没了地治，听说膝关节都换成进口不锈钢了……（略摇一下头）知道大伙儿背后怎么议论吗？说‘朱厅长的一条腿，厅里小半年的医药费’。

　　端着水回来的高远一听突然笑了起来，“有这种议论？我怎么听到的是这样一句呢……”坐下将茶水也为贾宏才放茶几上，“说‘贾厅长的一张嘴，厅里大半年的招待费’。”

　　贾宏才一听难堪了片刻，望着高远眼睛又骨碌碌转了几下，突然一拍沙发扶手就站了起来，“谁说的？这是谁说的？太不象话，屎拉到我头上了？”

　　高远赶忙也站了起来，“老贾你看你急什么呢，这种话都是姑且说之姑且听之，来，坐下喝茶。”

　　贾宏才坐是坐下了但余怒未消，“不是我要急，是厅里有那么些人专门爱搬弄是非！”别高远一眼，“谁要敢当面站出来，我贾宏才也不是好惹的！”脸上又有了着急之色，手背往手心一拍，“高厅长你说说，你刚来就把你耳朵里灌这种话，这不是要挑拨咱俩关系嘛！”

　　远：不能，我都说了我姑且听之，再说我初来乍到，还得仰仗老贾的鼎力相助呢。

　　才：这当然没得说了！你远有部里撑腰近有曲省长多年朋友关系，我敢不鼎力吗？我就是气不过他有些人……（一把端起茶杯）算了算了，说多了你刚来就给你添堵了……（一下又放下茶杯起身就走了）

　　茶杯里的茶水都被晃溢出来洒到茶几上。

　　高远跷着腿默默坐片刻，放下腿刚站起身之际，林枫已又出现在屋子里。

　　枫：高厅长，你看我帮你收拾东西好吗？

　　高远脸上又打上笑容，“好啊，来……”大步走向办公桌，“先帮我把这些书分类整理一下。”

　　12．环城河边 夜

　　从这里能看到方洁家那片新楼群，方洁匆匆系着一件毛衫外套、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找来时，曲正平手里拎着个公文包似乎已靠在河边护栏上等了半天了……双方相视了片刻后，曲正平转开头苦笑一下先开了口。

　　平：今天，正式到粮食厅上班了！

　　方洁象并没惊讶，默然片刻走过去面河而立也苦笑一下，“正平，知道我一眼看到他后什么感觉吗？这就象命运的有意安排，我费了三年犹豫下了三年决心，可到头来迎来的却是个尴尬难堪结局。”

　　曲正平也转回身面向河，慨然，“是啊，他简直就象从天而降，到现在我都有些想不通他，要回来任职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前连电话都不来一个！唉……”有些发急地一拍扶栏。

　　方洁再次默然片刻心里象犹豫着什么，“我倒有些能想通，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将手中盒子拿起察看，“对了，我今天路过一个建材商店，正好看到卖这种消除甲醛用的新产品，说是放在新装修的房子里特别管用。”

　　曲正平顿然有些惊讶的样子回头观望方洁。

　　方洁也有些不自然，掩饰地笑笑，“怎么样啊，曲省长工作繁忙，已近尾声的装修，需不需要本人出面监监工啊？”

　　曲正平有些呆呆，“方洁，你……”

　　方洁望着河面含笑不语。

　　曲正平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也转头望向河面，“方洁，我来之前还在想，也许你接到我电话会推辞不下来，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

　　方洁眼神里象有了一丝赌气，“凭什么？就凭他高远回来了？”

　　曲正平犯着狠大的犹豫，有些尴尬笑笑，“那什么你看让我跟你怎么说呢？他不回来倒也便罢，他一回来我这里……毕竟有个影响问题。”

　　方洁欲言又止。

　　平：所以我们的事怕是，得冷一冷放一放再考虑……（抬手看看表）你也早点上去休息吧……（一点头欲转身）

　　洁：等等！

　　曲正平停下神情有些紧张。

　　方洁欲言又止迟疑片刻，还是莞尔一笑，“再有顾虑，一盒消醛灵总还造不成影响问题吧？”没看曲正平将手中盒子递出。

　　曲正平这才意识到，忙将盒子接过尴尬笑笑说声“再见”后转身而去，走了几步才放缓脚步发急叹然摇头一下，又加快了脚步。

　　方洁一动不动面河而立，等曲正平的身影沿着河边小道消失，她才转身回来双手盘在胸前倚靠着扶栏也叹然发急摇头一下。

　　13．粮贸宾馆大堂内 夜

　　曲正平象刚打完一个电话，拎着公文包及那盒消醛灵从脸部撤开着手机从门里一进来，便一眼看到大堂沙发里，高远两臂搭在靠背上腿也跷着悠然自得等着什么……高远也不经意一眼看到曲正平后，便起身喊着跑了过来。

　　远：正平，正平，可把你等回来了！（又亲昵地一拍曲正平肚子，小声）怎么着啊，我要不在这大堂里堵人，你是不是这辈子不打算见我了？

　　曲正平望着高远顿然象气不打一处来，欲言又止一下转身就气哼哼往电梯处走。

　　高远不急不恼跟，“哎呀曲老板就是曲老板，狡兔三窟，我刚刚才听说这粮贸宾馆，有个神秘的五O一？”

　　曲正平一步站下了，稍一思忖，“高远，你是不是一人闲得晚上睡不着啊？”

　　高远神情装得很认真，点一下头，“是啊，要不我都在房间洗完澡了，干吗还跑下来堵你呢！”

　　平：那你跟我来……（转身就又往外走）我领你去看一道夜景。

　　高远不解追，“这都几点了领我去看夜景？你可真有雅兴。”

　　能看到曲正平将手中的消醛灵交放到前台后，领了高远出了门。

　　14．粮食厅家属区内 夜

　　远远离开家属区楼群的一个幽静之处，一幢带有两层亮灯小楼的单门独院掩映在婆娑树影之中，门外还停了几辆小轿车……曲正平领了高远走来没多久，高远就诧然站下了。

　　远：我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夜景？这不是你粮食厅大院里的家嘛！

　　曲正平情绪冲动，“家？哈！对对，这里曾经是我的家，这里现在还住着叶玟，住着曲鹿曲静！”一摇头，“你光听说神秘的五O一，就没听说这更神秘的所谓一号院？”

　　高远怔怔的样子不语。

　　曲正平又一看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是不是？叶玟的麻将局才刚刚开始，等会儿来的车还会更多能赶上夜市！多少年了我跟她打过闹过，正式办了离婚手续小一年了她还依然故我！高远啊，别人当官怎么样我管不着，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是！”情绪有些失控一下背开过脸去。

　　高远象明白了什么，低头站站，“我懂了，这算你跟方洁的事……”抬头望向曲正平，“对我的解释？”

　　曲正平如释负重吐一口气，“是！当年跟她在河稷一中念书的不光你！等她跟你离婚后从北京回来，她也好我也罢都有心事需要找个合适人倾诉！你想吧，时间长了会怎么样？”再次背手背脸踱开一步。

　　高远默然片刻也望向那座一号院，“正平，我说心里话，如果第一天知道了你们的事我心里还有些惊讶和怪罪不解，现在，我是指此时此刻……”稍一斟酌用词，“我想把在你办公室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真的，我真有些后悔不该回来了！”

　　曲正平失控的情绪这才有些收敛，叹然一下，“高远，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了！其实也怪我，早该鼓起勇气向你承认，可是呢？总给自己找辙找理由一拖再拖，想着等事后再到北京哪怕当面叫你痛骂都行！最后，弄成了现在这种到处沸沸扬扬的样子！唉……”摇摇头。

　　高远又默然片刻，“既然话说到这儿，正平，你想听听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平：为什么？

　　远：一方面当然是领导们的考虑和安排，另一方面从我个人来说……

　　曲正平一下抬手打断，“从你个人来说你也是一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你我这个年龄段正是出成绩时候，可在京城在部里由司局再往上走比登天还难！所以还是回来的好对吗？这话还是由我来替你说好。”

　　高远想分辩，“正平，并不完全象你想的这样，我回来其实跟河稷有关，你能听我说吗？”

　　曲正平一笑置之抬手看看表，“我看你还是听我说吧！刚才……”稍一迟疑，“我是去见过方洁回来。”

　　高远有些怔怔。

　　平：进门之前我刚给孙莉打完电话，叫尽快把房子安排好你好把高亮他们接来，别说你了，他爷爷留在北京我都不放心！

　　高远一下动容了，“正平，你这……”

　　曲正平想想，“两人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吗？都过去很久了，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改改自己的火爆脾气主动点低个头认个错……”象下下决心，“还是能过到一起的！”抬步就走。

　　高远顿然惊讶了一下发急就追，“正平！你这是……说些什么呢！”

　　正在这时曲正平手机响了，高远情急还想说什么，曲正平抬手把他挡住边拿出手机接听边继续往前走。

　　平：怎么了文斌？（脸上一下有了烦乱）我知道，知道，我这就回房间一个一个回那些电话……

　　高远站定在那儿动情地注视半天曲正平的身影，又若有所思转头望望那座一号院，然后才发急叹然一下抬步走去。

　　15．大街上三菱越野车内 日

　　高远默然在后面坐着，副座上的林枫扭回点头观望着手里的小本子说着什么。

　　枫：除了刚才这几家面粉厂，还有一个粮油公司、一个粮油机械厂、一个粮油质检科研所外，我们省厅的主要单位再就是那些大粮库了，包括省储库和中储代储库……（合上本子刚要转回身一眼看到外面什么）对了厅长，前面就是粮检所，要进去看看吗？

　　高远一怔抬头刚要打量时，却猛一眼透过车窗外身旁那一辆辆悠忽而过的逆行车辆，看到对面人行道上方洁和一个年轻女同事互相搀挽着兴奋说着什么往前走着，二人都穿着白大褂，女同事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装着的水果。

　　开车的牛小兵通过车里后视镜发现高远怔然观望神情后，又望向车外才看到了方洁的身影，他眨眨眼后一下明白了什么，于是打了右灯开始减速；林枫也顺势发现了什么，用诧然神情望牛小兵时，牛小兵却挤眉弄眼一下靠边把车停下了。

　　外面远远的方洁象讲完什么后女同事笑得前仰后合了，方洁也面带笑意直竖起一根手指往嘴上挡；等走上路边粮检所大楼的台阶后，方洁又简单跟另一个走下台阶诧然观望二位的同事简单打声招呼，最后她又嗔怪地推了一下还笑个不停的女同事，然后二人才又搀挽好走进楼门消失了。

　　高远从车窗外收回目光后默然了好半天才象发现了异样，“嗯，车怎么停了？”

　　牛小兵象有些故意，“厅长，林秘书不是问你要不要进粮检所嘛，你没听见？”又冲林枫挤挤眼。

　　林枫嗔怪牛小兵一下，神情有些尴尬。

　　高远却又象在默然犹豫什么，一直等林枫和牛小兵二人诧然要扭回头时，他才有些神情伤感道，“走吧，前面遇到卖水果的，帮我停一下吧。”

　　牛小兵冲林枫不解一下，还是重新挂挡启车了。

　　粮检所的大楼渐渐远去了，能看到满脸伤感的高远只是略然摇了一下头。

　　16．一家大商场外 夜

　　华灯初上人头攒头，随着商场门里传出来的音乐节奏，楼顶的霓虹灯招牌一闪一灭……梅子抱了一台包装精美的美容仪从商场里走出，走到自己那辆红色小轿车边放好美容仪后开车离去。

　　17．叶玟家一楼客厅内 夜

　　屋内装饰豪华气派，能看出顺着一个旋转楼梯还有二楼。此刻十三四岁的曲鹿深埋在沙发里用遥控器正一个一个乱换着电视频道，四十多岁、艳丽逼人、刚淋浴出来身穿丝质睡衣的叶玟，就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楼梯上走下来了。

　　玟：曲鹿，妹妹可在楼上做功课了啊！

　　曲鹿仅仅别了一母亲一眼。

　　玟：曲鹿，妈妈跟你说话……

　　曲鹿一下丢开手里遥控器站了起来，“你烦不烦啊！”

　　叶玟“你”一声生气刚想说什么，门声一响梅子已推门进来。

　　玟：嗨叶玟姐，晚上好……（举起手中美容仪一亮放一张条桌上）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叶玟用嗔怪的眼神望梅子，“带来什么，再带来什么能给我带来你的年轻啊？”走过去观望美容仪。

　　梅子一笑又跑过去抚弄一下曲鹿的头，“嗨诗人，今天忘了，下次给你带礼物好吗？”

　　曲鹿做个无所谓的表情，转身就上楼去了。

　　老阿姨抬起围裙擦着手出现在厨房门口，“来了？”

　　梅子简单点点头后老阿姨也就转身回厨房去了，梅子返身抓起茶几上一个苹果坐进沙发。

　　叶玟走了过来，“以后不许你再叫我们诗人了啊！诗人诗人叫的我们，真都快得忧郁症了。”

　　梅子又一笑，“得忧郁症没关系啊，真给你叫出个诗人来，多好？对了，今晚都谁啊？”

　　叶玟一笑也坐下继续擦着头，“你别装了，你要不知道今晚有徐副行长，你会这么早跑来？你是世上最最典型无利不赶早的主了！”

　　梅子撒娇地挽住叶玟的胳膊，拖长声音，“我的叶玟姐——，不能这么毁我吧？那我往后还怎么登你门呢？”

　　叶玟一下给逗笑了，“梅子，我算服了你了，谁都知道你只有见着钱才会两眼放光浑身兴奋，可谁还都喜欢你，见不着还怪想得慌！这儿，也就只有你敢不敲门进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梅子一笑起身了，“看，那些需要敲门进来的，来了……”刚还没走两步就突然望着落地窗外一步站定了，惊讶道，“叶玟姐不会吧！今晚难道还有他？”

　　玟：谁啊？

　　等叶玟也诧然站起身转头时，顺着飘动的纱帘露出的缝隙，分明能看到院门的铁栅栏外面站着的是又一次在摁门铃的高远。

　　也一脸惊讶的叶玟嘀咕，“这可真是西边出太阳了。”

　　这时老阿姨匆匆从厨房跑出擦着手开门去了。

　　梅子眼珠转转，“哎呀，来了尽说话了，还没顾上去卫生间呢……”说着就跑向卫生间去。

　　叶玟扭回头稍稍诧然一下，转身走到门口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刚穿上，高远也就被老阿姨从外面领进来了。

　　高远简单一看，脸上带了笑意，“叶玟，怎么，你的夜市还没开张呢？”

　　叶玟听出了讥讽，用鼻子一哼，顺势将外套往胸前一裹双手也盘到了胸前，“那你这是来闲逛，还是算执法检查，高大厅长？”

　　高远也眼珠一转，将两只手里拎着的水果亮出，“都不是，我来看看曲鹿和曲静……”将水果往老阿姨手里一交，转身边往楼梯去边喊，“曲鹿曲静，快出来！高叔叔来了！”

　　叶玟气恼一下，只好跟去。

　　18．二楼起居间内 日

　　曲鹿用遥控器刚把起居间电视关上站起来，高远也就走上来了……曲鹿跑过去既兴奋又有几分害羞的样子。

　　鹿：高叔叔。

　　高远上下将曲鹿一打量，伸出右手，“臂力该长了吧？来，你两手高叔叔这回用右手。”

　　曲鹿犹豫着抬抬双手又藏身后了，“不行不行，你还用左手我恐怕都掰不过。”

　　高远于是将伸出的手改成拳在曲鹿身上擂擂，“那就抓紧锻炼，小伙子就得有个小伙子样！妹妹呢？”

　　这时能看到同样十三四岁、戴付眼镜的曲静从远处过道里自己房间门口正探出着头，“高叔叔，我在这儿呢……”甜甜一笑的样子。

　　高远手一挥，“过来宝贝，到这儿来跟高叔叔说话！”

　　静：不行啊，功课还没完呢……（又用手指指高远身后）

　　高远这才回头看到楼梯口处依旧揪着两只衣襟盘胸站着的叶玟，“那就先做功课，高叔叔在这儿等你……”说着坐进了沙发。

　　曲鹿也紧着两手压在腿下坐进沙发，“高叔叔，亮亮哥也快回来了吧？”

　　高远顾自在茶几托盘里翻找着什么水果，“快了，回来你就有伴儿了。”

　　曲鹿双腿晃动着兴奋地还想问什么，叶玟上前揪住他耳朵将他拉起来了，“从楼下跑楼上还是看电视，看来非得让我动手不可！”

　　鹿：妈！高叔叔来了我们说会话不行吗？

　　玟：轮不着你，我这儿且有一肚子话等他呢！赶快回你房间去。

　　曲鹿吐一下舌头扮个鬼脸只好百无聊赖的样子走开了……叶玟也就坐进了沙发。

　　玟：高大厅长，我先不问你为什么突然回来，我能问问你这突然登门到底什么来意吗？

　　高远埋头削着一只梨，“我不说了嘛，来看看两龙凤宝贝。”

　　叶玟撇撇嘴，“是嘛！那我这么个大活人坐你面前，你都不想问声好抬抬眼皮？”

　　远：噢对了，弟妹生意如何是不是日进斗出啊？

　　玟：别来这套阴阳怪气！你听着啊，我不管你是不是别人传的那样回来曲线升官，既然撞上门我就明告你，省旅游局我不想呆了，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们粮贸宾馆副总位置……

　　叶玟话没完，跷起腿刚把梨塞嘴里的高远就一惊吓得给噎着了，放下腿咳嗽半天都缓不过来，“来宾馆好，来宾馆好，你来了……宾馆可就该火透了！”

　　叶玟一下气恼，“你没完了？我今天把丑话说头里，到时候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高远叹然一下将手里苹果丢茶几上了，“叶玟，凡事有度差不多得了，你自己说吧，正平还没当上副省长你就换多少地方了？到哪儿都搅得鸡犬不宁，现在又……”摇一下头，又将梨拿了起来。

　　叶玟哼然一笑，“怎么，不装了？我就知道你是上门当说客来了！”跷起腿晃动着一只穿拖鞋的脚。

　　高远拿着梨又没心情吃，“还有，正平为忙工作忙事业，曲鹿曲静比亮亮都要得晚一年，龙凤宝贝就是正平的命，再离了婚再有天大仇，也不能不让他看孩子吧？”

　　叶玟那只跷着的脚一下踩地上了，“够了！我换多少地方搅得鸡犬不宁？那我问你，没我爸曲正平他当初当得上厅长吗？就凭他那个只当过贫困山区地委书记的老爹？别做梦了！现在翅膀硬了就一脚把我踹了？”

　　高远别了别脸。

　　玟：他忙工作忙事业，那我呢？当年都三十多岁了还得挺个大肚子挤公交车上班，我容易吗我？我还明告你了，孩子是他的命不假，也是我手里的牌！想见孩子也容易，那就……（眼珠转转发发狠小声）往后别再见你老婆！（再次把腿跷起）

　　低了头的高远脸色已变不语，只是捏弄着手里的梨。

　　叶玟等等又用眼锋瞥瞥高远，得意了，“怎么了说客，这就哑巴了？我听说过两男人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还没听说过前妻都让人撬了还跑来为人说好话的……”

　　叶玟话音未落“啪”一声高远手里那只梨便拍到茶几上，碎梨四溅，高远人也腾一下站起了。

　　叶玟吓得一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高远用手一指叶玟但气得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19．一楼客厅内 日

　　老阿姨端着一杯茶站在楼梯口处望着上面犹豫着，还躲在卫生间门口的梅子手里拿把梳子似也在偷听，听见高远下楼的脚步声后老阿姨闪闪身梅子也往卫生间里躲了躲。

　　高远沉了脸走下楼梯后，叶玟很快也追了下来，她气恼地追在高远身后还喋喋不休，“你干吗就抬屁股走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有这闲功夫我看你去劝劝方洁……”

　　高远突然又一步站定到了客厅中央，叶玟顿然又吓得也一步站定倒吸一口气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高远转回了点头刚想说什么，曲鹿和曲静出现在了二楼的扶栏处，曲静小声：“高叔叔，再见。”挤挤眼又甜甜一笑。

　　曲鹿也悄悄抬手冲高远挥挥。

　　高远尽力释然一下冲楼上的兄妹二位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然后盯叶玟一眼还是欲言又止转身走了……楼上的曲鹿又冲楼下的母亲扮一下鬼脸，然后拉了妹妹也跑开了。

　　叶玟气得又想追上楼又想返身追高远，这时梅子一脸惊讶的样子跑了过来。

　　子：我说叶玟姐，咱们这位新厅长，真够爆的！

　　玟：他爆我还没炸呢！我还想叫他转告曲正平，我下一个真正目标就是曲正平本人！我要不把曲正平搅个鸡犬不宁，我就不是叶玟！（一叉腰赌气坐沙发里去了）

　　梅子继续用梳子梳着头发，不知何故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暗暗的笑意。

(责任编辑：Al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