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天,戛纳电影节就会落幕。到那个时候,邪气帅哥文森·卡索要主持一个紧凑的新闻发布会,所有评审团成员坐到一起,面露发布会的标准照微笑,戴着墨镜的王家卫要次次地起身宣读奖项归属,事先得到暗示的获奖者们一个个激动上台,迎接闪光灯和掌声,直到颁出最后的金棕榈。 再后来,获奖者门手捧鲜花脚踏红地毯,记者跟义工们各自跑路回家,这一年的戛纳又落下了清净,余下的记忆就印成DVD封套上的那两片黄黄的棕榈叶了。
至于棕榈叶的归属,在王家卫宣布之前,隔岸观火的人们总要妄想扯一扯淡,谁让文艺青年就爱无聊呢。
以往,戛纳都是名流和嫡系的派对,是三大电影节里最讲资历的,今年的情况有所改观。连电影节的艺术执导都明说了,这届要的就是老中青三代结合,并按资历把参赛导演分为三组,搞得跟青年歌手大奖赛一样。三个组里总算没出现戈达尔、里维特之类的化石级大师,最老的参赛导演是70岁的肯·洛奇,35岁到55岁的居多,连阿莫多瓦都算是老年组的组长了。
年龄上划分明确,地域选择还是一贯地以欧洲为主,20部竞赛片里13部出资欧洲导演之手,其余7部里也有不少来自欧洲的投资。在威尼斯老化、柏林衰败的今天,戛纳似乎更能代表欧洲电影的水准,从今年的选片比例来看,金棕榈的归属很可能最终是花落自家。
细数参赛的13位欧洲导演,真正意义上的领军人物还要算最大众化、最功成名就的阿莫多瓦。自《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之后,这位西班牙国宝级大师已被逐步神话,近几部电影的“作者”味越来越浓,赖以成名的艳俗的肥皂剧手法反倒难得一见了。阿莫多瓦参赛作品取名《回归》,看来意味深长,既有剧情上的需要,又带着创作上的暗示。这个讲述母亲亡灵重返人间的荒诞故事,明显带有阿莫多瓦中早期的风格,超现实元素让人想起《修女爱疯狂》,夸张大胆的悲喜剧情节带着《为什么我命该如此》跟《荡女基卡》的影子,全盘女性角色的视点似乎也“回归”了阿氏电影的正途。果然,这样的《回归》相当成功,不仅在西班牙国内叫好叫座,在戛纳也赢得了一致的喝彩。阿莫多瓦从来不是三大电影节的职业选手,此前最大的奖就是戛纳的最佳导演,眼下他已占据了天时、人和,夺奖呼声空前,如果王家卫或者其他评审大人不横加阻挠的话,《回归》就是那部给大奖预备的电影。
如果要给阿莫多瓦找一个敌手的话,就得是芬兰的阿基·考利斯马基了。这个经常醉醺醺的肥胖中年,可能是欧洲影坛最被忽视的天才,其特立独行的气质就好像吉姆·贾木许遇到艾米尔·库斯图里卡,不过,比贾木许更荒诞更社会主义,比库斯图里卡更阴郁更黑色幽默。不满50岁的考利斯马基,已经拍过二十多部电影,他的公司包办了芬兰电影出口的1/5。作为在极昼极夜间生活的北欧人,考利斯马基总是喜欢那么缓慢地、冷漠地讲述一个个可笑大过忧伤或忧伤大过可笑的小故事,他却总说自己拍摄是世界上最烂的电影,不过史泰隆的电影必须除外。《薄暮之光》是考利斯马基“芬兰三部曲”的完结篇,前两部《浮云》和《没有过去的人》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后者还给他争取到奥斯卡外语片的提名,不过时值伊拉克战争爆发,考利斯马基早早便摆出白给老子都不要的姿态,实在是够酷。今年的《薄暮之光》是考利斯马基玩弄黑色电影的尝试,孤独心灵遇到蛇蝎美人,如果评审团也喜好这个调调的话,将是这位异类天才的胜利。
除了上面的两位大师和准大师,像意大利的南尼·莫雷蒂、英国的肯·洛奇也都是实力派名家,但法国的布鲁诺·杜蒙似乎更值得推崇。创作低产、生活低调的布鲁诺·杜蒙,在涉足剧情片领域之前,曾是一位哲学老师,并为很多企业厂矿摄制内部商业纪录片,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拍摄从原料到最终产品的生产过程。索然独居的杜蒙更像是欧洲影坛的隐士,他说自己第一次被电影感动,竟然是看到糖果厂里巧克力融浆从机器里倾泻而下的场面。正是这段经历决定了杜蒙的风格,他的《人之子》、《仁啊仁》和《29棵棕榈》都融合着那份冷静甚至残忍,还有不动声色的道德信仰的思索审视。杜蒙的最新作品《弗拉芒》,描述的是一场虚构的战争,这个略有未来末世色彩的故事似乎余他以往的创作大相径庭,无论如何这也会是印有“布鲁诺·杜蒙”标志的作者电影。
南尼·莫雷蒂曾是金棕榈得主,《政界巨鳄》是他这两年热衷的政治话题,作为反贝卢斯科尼政府的激进人士,这部描写意大利媒体和政治关系的新片自然少不了对这位前总理兼AC米兰老板的揶揄讽刺。英国蓝领风格导演肯·洛奇,今年已是第十次参与戛纳电影节,颠峰之作《我的名字是乔》只为苏格兰演员彼得·穆兰赢得了影帝,他本人却一直两手空空。新作《风吹稻浪》写的是爱尔兰共和军,戛纳上映后反响不佳,这类历史写实题材前几年参加大热过一段,比如《血腥星期天》、《尘世之间》之类的,看来现在是降温的时候了。来自土耳其的努里·比格·锡兰,四年前的一部《乌扎克》曾让他扬名戛纳,拿下评审团大奖、最佳男演员和法国文化奖,也让人意识到诗电影继续存活的可能,新片《气候》趋于自我,导演本人携妻子亲自演出,更像是他们的情感经历的内心独白。至于法国妮可尔·加西亚和意大利的保罗·索伦蒂诺,算是近几年国际影展上的熟脸,可从实力上看,也只能是陪衬的角色。
最后说说陌生的面孔。拉契德·波查拉是布鲁诺·杜蒙的长期合作伙伴,他的《土著》通过一个塞内加尔老人去美国的经历反思种族歧视问题,这也是他一直热衷的话题,早在2001年他就执过《小塞内加尔》,并入围了当年的柏林电影节。英国女导演安德拉·阿诺德是首次参赛,她的长片处女作《红色之路》是拉斯·冯·特里尔“前进党”计划中的一部,其中的种种规则很容易让人想起当年声势浩大的“Dogma
95”。至于比利时的卢卡斯·贝尔沃、法国的戈萨维埃·吉亚诺里还有葡萄牙的佩多罗·柯斯塔,都算是小有成就的年轻导演,影响有限,风格也不甚明朗,就不多耽误时间了。
扯了这么多,其实都是白费,大家还是继续等待DVD上的棕榈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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