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这是余老师跟田导的一点点的建议。余老师我们看您的这些诗作的时候,其实您的作品还是集中在现代的,应该说是现代诗,包括散文这部分,因为您在美国,后来在香港那边教书,文化传承上,我们感觉上会偏欧美系上更多一些,虽然可能文字上,比如您的致李白,还是会很文化的,在这两点结合点上,包括对于《桃花扇》也好,包括对于中国古典文学也好,您觉得有什么可以让后代人借鉴的,我们都面临很大问题,在中国文化和现代文化之间有一个选择。
余光中:我比白先勇大十岁,我们上中学的时候课余就是看小说,地方戏,这些小说是界于古典和现代之间,对于我们中文的接受,对于江湖上儒道十三教,感觉很亲切,我自己从小读古典诗词,读书读外文系,教书一直教英文系,主要的爱好,影响我的主流还是中国的古典文学。我认为作为一个中国的国家,至少要了解两大传统,一个是古典传统,一个是五四以来的新传统。所以对我将来,古典文学非常非常重要。我除了写李白以外,我还写了很多古文,李广、王昭君、屈原等等,这些都是我生活当中,比较真实的东西。
主持人:我非常喜欢看你写的李白在美国的高速路上开车。
余光中:好象假设我坐在他的旁边,他在开车,这个险况百出。
主持人:而且您警告他小心肝硬化。如果一个现代文明,李白真的可以来,大概可能是这个样子,包括您指导《桃花扇》,您对它的最大建议是什么?就是判断上,比较宏观的层面上的建议。
余光中:我觉得最大的特点,对我们现代人来讲,就是对照很鲜明,节奏的快慢,轻重快慢,小我跟大我,小我的背景,大我的职责。有主有客,是一个赋予对照的一种艺术。
主持人:我们讲到秦淮八艳,包括大时代背景下,往往有一些鲜明个性历史人物在,包括柳如是,或者李香君,这些女人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忠贞也好,还是选择判断上也好,更多的感觉可能有些不是爱情。比如李香君我感到有些东西是强迫侯方域去做,包括柳如是的丈夫投降了,他便不理睬她丈夫了,要分开,可能有一种纯民族气节的情结在那里。
余光中:我觉得还是有爱的,李香君就是爱侯方域,所以导致他的方向。就像戏文里所唱的,有一段把李香君比杨贵妃,又比绿珠。石从因为绿珠而得后,杨贵妃等于唐玄宗戴罪的羔羊,我觉得史上对于这性的评价还是很公平的,这个都是很真实的。当然也有屈原的人。
主持人:毕竟还有史可法。为什么我会问这个问题呢?田导是女性,您对于女性的判断可能跟一般的男性导演不一样,在塑造女性人物的时候,肯定有你的想法在,你是怎么判断李香君的人物背景的,一个16岁的小女孩。
田沁鑫:我首先觉得李香君是一个比较有个性的女孩,很忠贞,洁烈气质,我真正接触到李香君这个角色的时候,如果完全突出她这一点,很多男性观众会觉得这个女孩不招人喜欢,会说这样的女孩,会强加给男孩一些事情,男孩会很被动,一被动,男孩不会太喜欢这样的女孩。我们处理侯、李这个戏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多的文人骚客,包括很多知识分子到现在还在追捧李香君这样的女性,并不是完全女性主义在作祟,而是女孩本身的纯洁,她的纯洁性和她的气性,是一个有气性的女孩,而且她自己直觉很好,就凭着自己的直觉觉得这个阮大铖是一个大家都追着骂的人,是魏党,肯定会祸国殃民的,她就一个直觉,跟丈夫说,他给我的衣服我不能要,她就把扔掉了,侯方域是知识分子都说这种见识连我都不如,会这样赞美李香君,就会哄她,就觉得她漂亮,就觉得这个媳妇很好,觉得这个女孩很水灵,更加的可爱生动,我觉得可能更是这样,李香君的人物就是很可爱型的。我想真的因为她可爱,民间往往女性,如果你娶了一个识大体的媳妇,就是对男性最大的福分了,尤其她出生青楼,就更加难能可贵了。过去南京的娱乐界,能够把名节讲的这样重的女孩子,反正令我也挺感动的。
主持人:比较烈性的这种女孩子很多的出在青楼这种地方。
田沁鑫:可能更多的大家闺秀不如他们有见识。
主持人:每个时代看名妓的故事,第一个生动,第二个有一些风俗礼节在里面,比较好看一些,我觉得这个里面的舞美,这个里面分割舞台非常自由,当初怎么设计的,怎么考虑到的。我看到舞指是萧玉河,也是美籍华人吗?也是女孩子吗?您两位怎么沟通的。
田沁鑫:我们请到她不容易,我就想要戏楼的感觉。因为昆剧她是一个现代式的镜框舞台,这个更适合演芭蕾舞,大型的音乐剧,话剧。她和古老的昆剧表演的舞台是有区别的。原来中国观众看戏都是看戏楼上表演,视线都稍微高一些,同时还有秦淮河,如果你真搞一些水上的,这个事情又写实了,这个两点,我都希望有,我们共同探讨的时候,当时看傅雷家书,傅雷先生说这是一个博物馆艺术,可以有大的改动。这句话我们有了启发,但是能不能搞成流动的,有展示作用的博物馆,有了这个回廊的产生,水就是我用镜面体的地胶,这个是国内第一次使用,整个设计方案拿出来非常好,结合的非常好,把博物馆和秦淮河用一个镜面地胶,和舞台上非常简洁的台中台把它结合起来,这样在视觉上,是符合昆剧的要求。同时萧力河是中国最优秀的灯光设计,她自己设计的景,如果没有灯光设计,是不敢用镜面地胶的,因为她在美国用过,就产生了一个及其简洁和高级的感觉。
主持人:从静到动又回到静,灯光很有意思,比较静的时候,这个纱帐就把乐团阻隔在后面,如果前面比较闹的戏,能够看到纱帐后面的乐团,我觉得细节上有意思,我是一个外行人,但有一点能感到这个舞台很了不起。
田沁鑫:是非常优秀的舞美设计,灯光设计。
主持人:包括回廊和前面的戏楼的高度落差,当时我没有考虑到中国的回廊部分,我当时第一个感觉好象日本的那种木偶戏,和咱们这个舞台有点像。
田沁鑫:台中台有一个镜面体在底下,台中台就好象浮在水面上,后面也是突出在舞台上来,她有树影在摇曳的时候,打出光影的时候,有一点像平原,主体的设计还是现代博物馆,然后通过光影的结合,又有庭院式的感觉。主要是考证了几个东西,一个中国庭院,一个戏楼,还有一个现代博物馆。就是这三者之间,还有秦淮河这四者的结合。
主持人:戏曲顾问是韩国人,主要是做哪些部分呢?
田沁鑫:就是韩国的2002年日韩开幕式的总导演,是韩国德尊望重的一个著名导演,请他来,他一直致力于现代和传统的结合上,已经在韩国走了20年的这方面道路。韩国的时候,他跟我说,如果中国有什么这方面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叫我参加,我觉得这次昆剧很有意思,就叫他参加,所以他很愉快的到南京来了,我们的接触,冯先生给我们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就是极简主义,不能再费体大的劲,把美学的精髓掌握,就是现代的。现在家庭装修越来越简洁化,大家觉得这个比较现代。
主持人:这面城墙,一面云楼,中国戏剧是极简舞台。我小时候看戏的时候,是样板戏之后,中国戏剧上发生很大变化,开始讲实景,把西方舞台开始搬出来,比如林冲推山门,这个山门可能是实的,这个两者之间有好处,也有坏处。这次我看到《桃花扇》之后,真的觉得说她的舞美和灯光是非常棒的。包括说看《牡丹亭》,牡丹亭采用电影人做这个舞美部分,所以有个空间感在,但是更偏唱念坐打这一部分。舞台上可能更回归,创新要少一些。我那个时候在苏州看了三天,就是请了假,也不上班,在苏州看了三天戏。真希望你能再出个加长版的,比如搞20折左右,把戏拉长,可能更好看,有没有考虑再做一个加长版的?
田沁鑫:下一个戏。
主持人:还会再做中国传统的舞台戏吗?
田沁鑫:对,先把这出戏做透做扎实,有意向考虑还会做,如果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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