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听昆曲完全拜父亲所赐,所有戏剧形式中,父亲独爱昆曲。小时候,总能看见父亲咏叹昆曲唱词,他认为昆曲的唱词是所有戏文中最耐读、最经得起玩味的。 我也曾模仿昆曲曲调吐字发声,总不得要领,觉得好怪。直到两年前的某天,我因惦记着起床后要看一张好碟,于是起了个大早,不想,起床后发现家里断电又断水。想起前日有个通知说要在今日断电断水一小时,为的是接通小区后面新楼的相关设施。于是乎,近乎悲情的我说了句“百无聊赖。”居然是昆曲的念白,看来习昆曲必先发于心啊! 朋友中喜欢昆曲者众,但很少听到他们哼唱。认识一个北昆闺门旦很多年,从她那里听到的消息多是不利于古老昆曲发展的,弄得我很伤感。今夜,天气清冷,很适合聊聊昆曲,于是想起了一些昆曲往事。 话说苏州有个富商名叫张吉友,除了拥有财富,能上如今的福布斯财富榜之外,还热心于结交蔡元培这样的教育界名流,积极投资教育事业(希望工程的先行者)。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四个才貌双全、后来在中国文化界名声很响的女儿(元和、允和、兆和、充和)。这户人家的女儿中,老二嫁给了语言学家周有光,老三则嫁给了大作家沈从文。 四姐妹中张允和的名字更为响亮,除了与《最后一个闺秀》和《张家旧事》两本书相连之外,她还是北京昆曲界的“二姐”。她师从俞平伯先生,还曾担任北京昆曲研习社的联络部长,自幼学戏,只在偶尔露真容。上世纪40年代初,在成都上演话剧《桃花扇》时,秦怡饰演李香君,但她不会唱昆曲,导演就让张允和在幕后代唱。 张二姐对昆曲既擅长表演,又有研究,她记有昆曲日记。依稀记得有一段写上了年纪的她给年轻人配戏,她扮演红娘。花季少女的崔莺莺身边是“老年红娘”,同样是穿红着绿、涂脂抹粉、一颦一笑、眼波流转……有人问她,不觉的丑吗?她说:“不丑……”是啊,浸入昆曲的人怎么会丑呢? 沈从文曾戏称张允和为“媒婆”;因为张兆和与沈从文的婚事基本上是由她撮合的。此外,她还“掺和”了大姐元和与名伶顾传王介(左王右介)的婚事。 顾乃昆曲界元老“传字辈”的“领军人物”,在30年代的上海滩号称“第一小生”。顾与票友元和早已暗结同心,只是出身微贱的戏子如何圆梦名门闺秀?1938年,元和给远在四川的二妹写信,流露出优柔寡断的情绪。允和利落地回信道:“此人是不是一介之玉?如是,嫁他!”于是不久,上海小报就出现了“张元和下嫁顾传王介”的标题。 如今关于昆曲的故事似乎没有那么浪漫了,少了轻灵与感性,多了铜钱与市场,很多事情都在改变,特别是对艺术,特别是对文化遗产,这种改变是令人感伤的,人生不能回放,戏如人生也不能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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