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酬：一线大牌演员每集十几万

　　网友：剧中心制作一部片子是什么样的流程？

　　李培森：有时候社会投稿，这么多年来我们结交了一大批很优秀的电视剧作家，我们和他们约稿，经过编辑部协商、讨论，把稿子逐渐完善，更加对我们的口径，我们自己中心有四十多位导演，有很多很优秀的导演。比如说最近拍了《记忆的证明》杨阳，最近拍《家有九凤》、《浪漫的事》杨亚洲，比如拍过《长征》的金滔，比如拍完《贫嘴张大民》的沈好放，中青年导演加起来有几十位，这些导演看看他们喜不喜欢，有时候导演也可以接外面的戏，可以拍电影。我们对艺术家很宽松，对演员也是，陈道明也是我们中心的演员。我们也从外面请导演，比如今年《吕梁英雄传》我们请了何群导演，很多戏我们请外面的导演。

　　娱乐方面的戏我们和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上海分公司合作的马上要播出的《摇摆女郎》，就是《粉红女郎》的姊妹篇，马上要播出了。我们也在探索给不同类型的观众，不同类别的戏，包括《刘老根》、《马大帅》都是我们请别人来做的。

　　主持人大鹏：一般来讲，剧本可能会有民间的提供，或者您去约稿，有了剧本有了导演，找完演员，流程基本就是这样了。

　　李培森：我们找完演员、导演就开始进行成本评估，这个戏要花多少钱，老板提出来我这个戏最多花一千万，看导演、制片人能不能接受，我们一般都是把阵容先定下来，把演员先定下来。阵容定下来之后，我们分上限和下限，所谓上限就是导演加上前四位演员，这个钱由老板决定，你给我这个报这个戏下限花多少钱，一集40万。上限用多少演员，前五位演员，如果演员没有档期换了别的演员，那成本就下来了，这样预算就更准确了。要不然说50万，人家没有档期，就用不了50万。

　　主持人大鹏：一般电视剧一集能赚多少钱？

　　李培森：很难讲。现在电视剧成本和各电视台利润的取得实际有一个很重要的误区，很多人不是特别了解。我一个电视剧卖给了你某一个台，我是两千万卖给你的，你产生了四千万的广告效益，等于你赚了四千万。我觉得不应该这么来理解，很多在这方面和电视台发生矛盾和误会，电视台把大部分利润拿走了，所以使得电视剧的生产利润越来越低。实际上利润比例倒是可以研究，但是我两千万买了你的戏，我得到了四千万的广告，绝没有赚到你的钱。如果在中央电视台还没有打平，如果两千万买你的电视剧，我广告才得到四千万那还赔本，为什么？一个电视台的节目投入只是它的总收入的百分之几，有的甚至20％，你挣了十块钱，要维护整个运转，在节目的投放只能投20％，有的30％，中央电视台算投的比较高，具体数字不是很清楚。你挣十块钱，你只能用三块钱来做节目，这样台才能维持运转。如果你用三块钱做节目就挣回三块钱，肯定不能运转了，那肯定赔了。

　　很多观众和很多制片商对这个道理有很多疑惑，卖这个片子你赚了多少广告费用，实际我拿的广告费和这个片子有一定的比例，多少合适要来讨论。随着电视台节目直接的成本和总收入比例的控制，你管理得越好，节目制作的成本就会越高，投到节目的费用越高。反过来投到节目的费用越高，你的广告越多，广告钱越多，投得越多，节目越好，这是良性循环。反之，投得越少节目越差，节目越差，广告越少恶性循环。

　　主持人大鹏：现在恶性循环多还是良性循环多？

　　李培森：作为很多台来说是良性循环，节目越来越好，给电视剧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们现在买电视剧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好戏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戏都六七十万的都有。

　　我反复讲过一个例子，我去美国参加电视节的时候，当时是国际电视总公司的总经理，当时华纳总裁到我们展台上互访，他们问我哪个戏卖得最好。我说《水浒传》卖得最好，他说卖了多少钱？卖了250万美金。他说一集吗卖了250万美金？我当时很懵，我打了一个哈哈没有直接回答他。实际上我们卖了两年，40多集在海内海外加在一块儿，一共卖了250万美金。即便是这样，在整个中国节目里面也是最多的，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超过这个水平。他说卖得好是不是一集卖了250万美金？后来我去了解了一下美国的节目，一个小时节目确实好的能够卖到200万美金左右。一个小时能卖回200万美金，肯定不像我们投一集电视剧30万人民币，那肯定是大投入。投入多大要看广告承载利益是多大，能够卖回多少钱，才敢投多少钱。一切一切很盲目跟国外比是有问题的。

　　另外在电视剧的投入方面，大投入、大产出这个话不适合中国电视剧制作，因为你的广告承载力是死的，各省台比如上海台、山东台、江苏台，一集电视剧能带回多少广告，基本是死的。无限制投，本来一集电视剧可以60万、70万、80万，恐怕90万已经到饱和点了，投到七八十万一集电视剧的时候，搞这么强的阵容，再回收成本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很可能要失败。

　　主持人大鹏：国外卖广告回来的钱不是固定的吗？

　　李培森：很多片子是全世界卖，中国的片子就在中国卖。很多片子在国外很多主流电视台买一集电视剧也很贵，因为广告成本很大。他在播一个小时的电视剧回报是几十倍的，广告费涉及到许多连带问题。投入要回的来可以打，有些电视剧的阵容豪华又豪华。大牌加大牌再加大牌，再好的片子拿到有些台，片子拍得也很好，阵容再强大，你超过一个限额台里也不会买，因为买了成本回不来。大投入、大产出也是相对的，这是对于电视剧的制作来说。

　　主持人大鹏：目前这种现状我们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改观？

　　李培森：要看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和广告的投入，当一个省台比如山东省或者江苏省每年的广告收入能达到一百亿的时候，肯定电视剧能达到。

　　主持人大鹏：这个不是电视剧行业的事了。

　　李培森：大家的体制还要调整，是不是希望全国都来看一个电视剧好不好？既然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了，每个省都买一个电视剧，只要一部好戏都来看，不一样把广告都得到了吗？现在这么多的竞争，拍这么大量的电视剧，全国的电视台加在一起的广告资源和用在拍电视剧、买电视剧，我粗算了一下不到40个亿，少拍点儿戏，能拍出精品。但是这是一个大军，有些单位少拍了戏就没饭吃，是不是能干点儿别的？这个大军越来越庞大，都来拍戏，如果40个亿拍6000集的戏，那恐怕每集的制作成本就会精细多了。现在有些电视剧的拍摄是两极分化，前些日子我看了一下我们报回来的表、签回来的合同，有场工、小演员稿费非常非常低，大演员的稿酬非常非常高。

　　主持人大鹏：演员是不是一集一集拿钱？

　　李培森：有些人说这个角色拿多少钱，刘老根这个角色别管拍多少集，也许20集，也许30集，这个角色多少钱，你说角色40万，那就40万拿走。本来20集的本子拍成40集的，也不要找我事。我们的政策是上下浮动一集，我给你20集的钱，我不对演员对制片人而言，给你20集的钱，你交给我19集我也不找你退我一集的钱，给我21集我也不给你补一集的钱。可是要交15集，我要追回5集的钱。要是拍到25集，我可能会补给你5集的钱。

　　主持人大鹏：一线大牌演员能有十几万吗？

　　李培森：差不多。

　　主持人大鹏：小演员多少钱？

　　李培森：几百块钱。很多民营的艺术院校，一到艺术院校考试的时候，大家都来做明星梦，恐怕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冷静。艺术产品有一个需求量，种麦子还有国家一共需要多少小麦，演艺人才如果没有一定的计划来培养的话，大家都来做，都飘在这儿，一些很优秀，长的很漂亮的男孩、女孩完全可以当医生当律师，可以做很好的白领，也可以做科学家，可以从事很多工作，你长得又很漂亮，可能发展很好。但是你非呆在北京，每天等着拍戏，等两年三年，有的家里花很多钱供孩子，他还在北京等戏。很多人的时间用天来计算，很宝贵，在北京等两三年很不值得。我作为一个在这个行业里面干了这么久的老同志来说，我提醒很多人，你可以来试试，也可以来做明星梦，一定要实事求是。有的时候不一定自己有这个愿望就梦想成真。

　　主持人大鹏：其他职业长漂亮的越来越少，原来都准备当演员去了。

　　李培森：很多外交官也需要很漂亮的，很好的律师，口吃很伶俐很帅，外科医生，智商很高很灵活，表达能力很强，很多行业都可以去。

　　主持人大鹏：中国不缺演员，太多太多的人饱和。

　　李培森：我问制片人怎么给人这么低的钱，他说就这么低，也好多人来抢，很多人就是想出镜，看我行不行，慢慢来。有人很有运气，慢慢就出来了。

　　主持人大鹏：为什么有人拍了很多戏红不了？

　　李培森：这个和本身的条件、机遇有很大的关系，始终没有碰到特别对路的戏可能就很难出来。每年拍一万集，有人每年忙得不得了，一个戏接一个戏，有人还跨着戏拍，有人就没事干，始终在拼搏努力。这种精神很值得敬佩，在薪酬上我规定了一个最下限，我到剧组看看剧组的住宿条件怎么样，剧组吃的怎么样，剧组工作的小时怎么样，对于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也是检查，尽量更加人文一些，更加人性一些，更加关心和爱护一些年轻演员。

　　主持人大鹏：您的下限是多少钱？

　　李培森：我们的下限比很多公司要高，也不是一刀切的，比很多公司要高，我们没有太不象话的，没有下一千的。有角色的演员，不是群众演员，群众演员几十块钱，也有很多行规。每部戏的制片人相当于项目经理，我把钱给他，他向我负责。我检查他，我给你这么多钱，所有演员不能住的太差，吃的太差，工作时间不能太长。马克思为八小时的工作奋斗了一辈子，就是八小时工作制，不能翻一倍。

　　主持人大鹏：有些演员的工作还是超负荷的。

　　李培森：国家不但在题材上，在导向上比较严格，在整个劳动制度和劳动法规上不能像资本家一样无限制榨取。

　　主持人大鹏：很多演员愿意上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戏。

　　李培森：我哪个剧组不太讲规矩，很多网友一看主持人这么说，我刚从那个组下来，十几个小时一拍。《吕梁英雄传》没地方吃饭，到老乡家里吃饭，没有地方上厕所，有一些在城市里的戏条件比较好。

　　主持人大鹏：尽管这样，还是很多人想当明星。

　　李培森：明星的艰辛努力都要加强宣传，不能光每天都是红地毯，每天都是开心，明星买什么化妆品，大量的广告每天说最好的那一面。但是他的艰辛，还有那些不成功者，还有正在攀登者他们的艰辛没有给很多青年，给很多孩子们正面引导。

　　主持人大鹏：明星们拍戏比较辛苦举一个例子，让我们体会体会。

　　李培森：明星们拍戏，不管什么季节，不管你身体状况怎么样，非常非常冷的时候，早上四五点钟起床，确确实实非常非常正常的事。冬天拍夏天的戏，这种情况很多，年轻演员生活积累不够，自己台词过不去，一遍一遍来，有很多人跟你搭戏，天一亮一喊出发，有些人心里就开始紧张。有一些很成熟的演员很好，有一些人确实受不了。有一些刚出道的人东托人，西托人，什么角色都去跑。包括一些女孩子也是到处各个剧组去看，拿照片，试镜，有时候可能自尊心上也受到一些伤害。

　　主持人大鹏：李主任如果您的亲戚想拍一部戏，你能同意吗？

　　李培森：凡是想投钱拍戏的朋友，我尽量说服他们，这不是拍电视剧能赚大钱的，拍电影就更不赚钱了。确实要有充分的准备和很冷静的头脑，像从事科研工作一样来干这个活儿，而不是头脑一热，有人一撺掇就干了。尤其在今天，电视剧的市场不是太好。张某在稿费是三万块钱的时候，那个时期我们的海外市场好的电视剧能卖回五万美金回来。今天这个演员稿费已经到了十万，海外市场一万美金都很危险，我们所谓的海外市场包括港台。当这个演员是三万块钱稿费的时候，VCD如果一集卖好了可以卖回8?10万甚至更高的价钱，现在VCD几乎卖不到钱，盗版严重。这么大的制作成本越来越高，而销售的渠道就那么点儿。任何制作单位要非常非常地冷静，只有最好的戏才能赚钱，一般的戏不赚钱。

　　主持人大鹏：如果身边有亲属想要去做演员怎么办？走走后门，给他上一个好点的戏。

　　李培森：拍电视剧的一个负责人不能说给人介绍上一个戏，但是主要角色肯定不能走后门。我总跟一些导演说，跟你的亲属要做手术一样，你选择医生不能含糊，肯定选最好的医生。你要拍戏，必须要选最好的演员，主要岗位的人绝对含糊不了，不能走后门。如果有些演员达不到那种程度，如果是一个清醒的、敬业的导演，一个领导，也不会把你放到那么重要的位置。总得一点儿点儿来，但是也有一些慧眼，演员一般化，一把戏就出来，应该说也有这样的演员。赵薇就是这样的演员，以前也没拍过几部戏。我也失误过，开始找我演一个片子，不是特别合适，她说我有一部片子很可能红，我说不太信，给我几天。《还珠格格》之前来找我，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后来给我们拍《情深深雨蒙蒙》的时候感情也是很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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